恢復(fù)修為后,逍樂趕緊讓第一念解開那名渾身畫滿木紋女孩的陣束。
第一念乖乖照做,并將若平放在了喚出來的定風舟上。
陣束一解,女孩很快醒來。
逍樂立即隨手一點。
女孩剛醒來,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yīng),她身上一塊令牌就自動傳送啟動。
“不……”
一聲驚呼中,女孩瞪大著眼被傳送出了通天塔。
逍樂松了口氣,道:“眼不見,心不煩,現(xiàn)在你可以說說這是怎么回事了吧?”
說著,他目光定定地望去。
第一念被看的很不自然,迅速將整件事情的大概說了一下。
“原來浮關(guān)是被這小子做掉的?”
逍樂聽完后有些意外,他隱約意識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但沒有跟第一念說。
因為……他們時間快到了,又何必再給他徒增一個煩惱。
坐在定風舟上,逍樂問道:“你后悔過嗎?”
第一念也坐在定風舟上,笑了笑,道:“后悔過吧,如果我現(xiàn)在還有肉身,我一定會把你打殘,然后丟到一個你一輩子也回不去格學(xué)城的地方?!?p> 逍樂輕笑兩聲,道:“是嗎,其實我很期待,只是一切沒有如果,就好比,如果當年我沒有遇到她?!?p> “哼,是啊,早知道那天下午,我就應(yīng)該在離開之前把那個女人殺掉,管你成魔也好,殺我也罷,這點我確實挺后悔沒有去做?!?p> 第一念認真地道。
逍樂沉默,有種說不出的愁。
“我們費盡心思的一賭,原來不過是繞著棋局走了一圈,最后還是回到了原點?!?p> 逍樂淡淡道,語氣中有著悲涼的顫。
第一念閉上雙眼,他有些想哭,怎耐身為靈體的他,無淚可哭。
隨手輕輕一拍,定風舟自行飄飛而起,迎著風直向隨意處。
“你覺得你師傅會守信用?把若平給摘出局?”
風撲面來,逍樂問道。
第一念搖頭,道:“不好猜,他如果不想,我們也沒辦法,只能看南風的反應(yīng)?!?p> 話落,他好奇地反問了起來。
“南風跟這小子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一個比我們還殺人不眨眼的人,竟舍得為這小子再次入局?”
逍樂笑了笑,說道:“你出去后,自己問他去,我可從不在背后亂嚼舌根?!?p> 對此,第一念更加好奇。
他看了眼還在昏迷的若平,這種奇異的反噬之傷不是尋常藥物可療,只能讓時間去慢慢緩解。
呼~
轉(zhuǎn)眼,數(shù)天時間過去。
感受到天地間無處不在不斷增強的排斥力,第一念看著依舊未醒的若平,淡問道:“做好準備了嗎?”
逍樂灑然一笑,道:“管他呢!”
轟~
遺跡世界一震。
通天塔關(guān)閉,所有外來者皆被一道白光籠罩,一閃消失不見。
哪來的回哪去……
格學(xué)城,一處后院中。
紅光一閃,逍樂背著若平出現(xiàn),與早已等候在此的南風相視一眼。
“幸不辱命。”
逍樂有氣無力一笑。
南風沉默。
第一念想說什么,卻感應(yīng)到遠處一道無形的龐博之陣徐徐升空。
三人紛紛一靜,但誰也沒有抬頭去望。
把若平交給南天,逍樂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邁去。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消失,而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走著。
“困了困了,該睡個好覺了,沒事都別來吵我,不然……我忍不住想要醒來怎么辦……”
他不在意地說道,身形一頓,跨出了院門,那道懶散的身影已不再見。
從此至終,南風沒有說一句話,第一念也沒有出一句聲,若平更是什么都還不知。
迷迷糊糊中,一道驚天陣力散開。
若平猛地驚醒,似有所感,他迅速拖著疲憊的身軀踉蹌幾步,慌亂地沖出房門。
卻見南風站于院中,正抬頭失神地望著某處天空。
若平跟著望去,頭腦一片空白。
“逍樂呢?”
若平張口良久,顫聲問了句。
南風回道:“他的功法,注定了他的結(jié)局,他……找了一處好陣眼睡覺去了?!?p> 若平握緊雙拳,紅著眼問道:“為什么?”
南風閉上雙眼,道:“因為他不去,那女子一族的命都將要為此付出代價,他無法反抗,他可以走,但他不會走?!?p> 若平深吸口氣,迅速沖出院子。
南風一嘆,誰也不見,在他立身之處,整片虛空已徹底粉碎……
格學(xué)城東方,有一個小家族,他們的族地從高空往下看,神似一只睜開的眼。
此刻,在眼中心處,一位五官耐看的女子正跪在一棵柳樹下,泣不成聲。
“就是她?”
不遠處,若平立身在房頂上問道。
“她叫丁雨,是上一代丁家家主的獨女,她沒有修為,容顏之所以還這么年輕,那是逍樂為她續(xù)了命?!?p> 第一念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若平點頭,道:“我想聽聽她跟逍樂的事,你可以說說嗎?”
第一念靜了下,道:“那已經(jīng)是百年前的事情……也罷,就一同告訴你吧……”
那一年,他還很小,剛?cè)胄扌兄窙]多久就展露出了遠超同齡人好幾倍的修行天賦,但卻還是比不上當時的逍家天驕,格學(xué)城年輕一輩的最強者。
他一開始以為,他想要超過那個人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畢竟那個人年長他好幾歲。
但漸漸的,直到他挑戰(zhàn)那個人失敗多次后,那個人無奈告知了他某個秘密,他才知道他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于是,他也放棄了修境,轉(zhuǎn)而修悟規(guī)則。
他的改變,讓他的師傅一陣憤怒,并揚言要他立馬放棄,否則……萬一忍不住……
這話,他當時不以為然,直到后來的某一天……
總之,從那時起,他就苦研各種術(shù)法,如瘋魔般逼著自己去悟道。
終于,在不久的將來,他成功修出了獨屬于自己的陣道規(guī)則。
于是,他迫不及待再次跑去挑戰(zhàn)那人,結(jié)果卻被那人一口拒戰(zhàn)。
他也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他其實并不陌生,因為幾天前師傅還跟她談過話。
但當時他沒有多想,以為他們談的只是普通的修行之事。
之后,逍樂與丁雨墜入了愛河。
起初,丁雨以為,她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枚為家族犧牲的棋子,沒有人會在意她,她也早已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但在與逍樂的相處中,她慢慢幡然醒悟,原來一直有人把她當寶一樣捧在手心中。
在這一份感動下,丁雨最后選擇了向逍樂坦白,并做好了一切痛心的準備。
誰料,逍樂卻說,他早已知道這一切,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丁雨。
聽到這話,丁雨更加哭恨自己。
第一念也不再偷聽他們的墻角根。
接著,逍樂開始暗中反抗,他以為以他的天才之資,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但第一念的師傅卻給他狠狠上了一課。
師傅將丁家整族囚于陣眼之地中,鎖族運,定魂命,丁氏一族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
那時,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竟選擇了……低頭。
隨后,一個叫南風的人到來,他的師傅把他還有逍樂叫去,說了一件事……一件讓三人都膽寒的事……
“你以為這女人一直在演,目的就是為了拖住逍樂?”
若平自問。
第一念搖頭,道:“以前是,直到南風來了之后,我才知道不是,但我還是討厭她。”
“為什么?”
若平隨意問道。
第一念有些佩服地道:“因為那時的南風為了破局……可謂喪心病狂,這女人要是真在演戲,她不可能騙得過南風,南風也不必顧及逍樂的感受,早已將她千刀萬刮?!?p> 若平點頭,不再說什么。
這時,柳樹下。
丁雨停止了哭泣,她一手撐著柳樹無力地起身,另一手正握著什么按放在自己的心口處。
第一念突然道:“她手里握著的東西,我們要不要想辦法弄回來?!?p> 若平不語,搖了搖頭。
他也看出了那是什么,那是一枚淡淡的白色印記,那是逍樂修為的心印。
但這是逍樂留給丁雨的東西,他沒資格也不想去搶。
第一念似乎還想說什么卻沒有說。
若平直問道:“怎么了?”
第一念苦笑一聲,道:“有機會再說吧,留在這里也好?!?p> 若平?jīng)]有多問,轉(zhuǎn)身離去。
柳樹下,丁雨淚水模糊了臉,她呢喃道:“為什么……會這么痛……”
回到院子,若平見南風還站在院中,與他出去時幾乎不變。
南風見到若平回來,問了句。
“見到丁雨了嗎?”
若平不明所以,點頭道:“見到了?!?p> 南風又看向他的旁邊,那里有一道肉眼不可見的翩翩青衫在。
“你想說什么?”
第一念皺眉問,他這聲音若平也能聽到。
南風不語,抬頭失了失神,道:“你們覺到丁雨對逍樂是不是真心?”
若平沉默,他不知道。
第一念卻是毫不猶豫答道:“當然是真心,不然你早就殺了她,逍樂也不傻,他不可能會被一個女子耍得團團轉(zhuǎn)?!?p> 院子靜了幾秒。
南風低聲道:“可一個沒有心的人,又怎么會對別人產(chǎn)生真心呢?”
若平聞言,瞳孔久久震撼。
第一念也是如遭雷劈。
南風轉(zhuǎn)身,邊走邊道:“但逍樂對她……確是真心,這點你們不用懷疑,以后也不用管丁雨與丁家之事?!?p> 說著,他走進了房屋。
第一念沉下,他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若平慘然一笑,深感無力。
這世道,誰為誰棋,誰作誰命,都不過一場愿意與不愿意的選擇。
逍樂,逍樂……
原本應(yīng)在逍遙中自尋作樂一生,卻甘為一女子作繭自縛。
或許還有其他原因吧,誰知道呢?
“祝你……睡個好覺……”
若平顫聲自語,感覺心里空了一塊,好像永遠也不能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