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灣湖,位于格學城的西方。
湖水一片清澈,水下不見有任何的動植物,水上也不見有一艘船舟的影子。
此刻太陽剛下山,湖邊不少晚間攤鋪已經(jīng)點亮了燈,開始迎業(yè)。
一個無臉木頭面具人出現(xiàn)在一處無人的湖邊,靜望著遠處的人間燈火。
把青靈鐲從手腕上摘下。
現(xiàn)在這鐲子里面的東西可謂價值連城,不僅有成海的靈石靈晶,甚至連法石法晶也堆成了小山。
重要的還是逍樂和小念為若平準備的各種后手,隨便一種拿出來都差不多能呼風喚雨,攪亂時局。
但里面的層層禁制,卻阻斷了除若平外所有人的探拿,就連融格……也不行。
這是第一念,逍樂,以及南風三人共設下的絕對死禁。
若平不是很懂這些,他只是不想讓這鐲子之物流落到外人手里。
于是,他猶豫了下,還是松了手,讓青靈鐲撲一聲沉入湖中。
很快湖水無聲無息,鐲上隱匿陣自起,鐲子消失不見。
“小念,收好?!?p> 若平笑了笑,他知道,第一念所填的陣眼,正是眼前這片空灣湖。
“再見?!?p> 話落,若平轉身。
手中一道無形之陣轉起,并順著他的軀體緩緩漫延,似要包裹住全身一樣……
在格學城的中心之地,有一片專門為了接住外來客而用的院宅區(qū)。
一個十分寬闊的前院里,正停著一艘龐大的金色紅邊飛船。
船下,四周守衛(wèi)森嚴,二十道氣息皆在寫格后期或者圓滿。
船上,更有四道定格的氣息分散在四方。
忽然一股風掠過。
寫格渾然不知,定格無一不毛骨悚然,但也只能瞪大著眼,驚恐一瞬。
咔~
二十寫格齊齊倒下,四定格生機斷滅,他們就像被人扭斷脖子一樣,連著靈魂也被一并掐滅。
似察覺到了動靜,一位黃衫男子抬眼望去,身形從后院直接出現(xiàn)在了前院。
望著被殺的一眾護衛(wèi),朱占不由怒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殺我王庭之人?”
話落,一股獨屬于升格的規(guī)則之力爆發(fā),虛空一陣顫抖。
頓時,城中不少修為高深之人都被驚動。
高塔頂處,白袍老者靜眼而望。
石室內,紫袍老者面色微凝。
刷~
院外波動一閃而逝,朱占目光如電,身形一消追去。
這時,不少護衛(wèi)正從后院四處動身,紛紛趕往前院。
咔~
一聲脆響,五個定格,十三個寫格,一瞬齊齊墜身,生機皆已斷滅。
“什么人?”
伴隨著一聲怒吼,規(guī)則之力洶涌而來,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前方攔著。
這不是情報中的那位升格死士,顯然是一位隱藏在暗中的升格。
但是,隨著一只手從黑暗中探出,這位升格強者竟有種死亡臨頭的驚覺。
“這不可能?!幻術?”
咔~
規(guī)則之力迅速消散,升格……不過是多用一點力氣而已。
攔在前方的身影倒下,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他竟連絲毫反抗之力都沒有……
后院深處,一間華麗寬闊的房中。
朱綿正躺在一張寬重的金黃長椅上,閉目養(yǎng)息。
紅侏恭敬地低身在其后。
“有那東西的消息了嗎?”
朱綿隨意問了句。
紅侏趕緊回道:“稟公子,暫時沒有,那東西的存在本就能遮蔽天機,我們很難將它準確定位到,只能通過線索去慢慢找?!?p> 朱綿不語,轉問道:“剛才二叔讓我別出房間,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想起數(shù)天前,那女人明明被封住了修為,卻還能自爆險些傷到自己,他就不由一陣心悸。
個中古怪,就連此行修為最高的那位也看不出,這讓他不得不謹慎。
“小事而已,公子放心,這地方總有些跳樑小丑喜歡作死,那就讓他們作便是。”
紅株諂笑道。
朱綿認同地笑了笑。
咔~
房外,負責守備的三個定格后期,還有十七個寫格,二十人突然一瞬沒了氣息。
朱綿猛地起身,眼中有些慌意。
紅侏也僵笑著預感不對。
“卬,你出去看看?”
朱綿迅速出聲,同時暗中聯(lián)絡二叔。
然后,回應他的……是毫無回應,整個房內靜的十分可怕。
這讓二人額頭都冒了些冷汗。
“你是說他嗎?”
突然的聲起,伴隨著一具徹底斷絕生機的黑袍人被扔到了金黃厚椅上。
紅侏大驚失色,一步閃到朱綿身前,二人皆恐懼地盯著來人。
一頭灰發(fā),隱隱顯黑,一張無臉木頭面具仿佛來自地獄的判官。
“你你……你想怎樣?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紅侏壯著膽子詢問。
朱綿更是急地雙手忍不住發(fā)抖。
眼前這人修為不明,但能無聲無息殺掉升格圓滿的死士印,實力肯定已經(jīng)融格。
融格,那是在朱雀島上,他見了都要尊敬的修為之輩,可現(xiàn)在這樣的人卻好像要來殺他,他怎能不懼?
轉壽輪回陣還在持續(xù)運轉,若平能感受到,自身壽元也正隨之緩緩流逝,但他似乎并不著急。
“我只問一句,你們?yōu)槭裁匆獨⒗畛侵坑涀×?,我要聽真話,若敢扯一句不相關的……死!”
朱綿身軀一顫,他現(xiàn)在恨死紅侏的心都有。
紅侏也不好受地強顏一笑,趕緊道:“是世運,因為世運,我們從邪庭那里得到消息,說是李城之女身上有一道世運所在,誰殺了她就能得到這份世運的轉稼,所以我們才會殺了她?!?p> 話落,房內的氣氛陡然一凝。
呯一聲,整座房子迅速向外炸開,四面墻倒,黑夜現(xiàn),天地似有猛獸在發(fā)怒。
“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她?!”
若平大腦一片空,心臟似被狠狠拉扯著,他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
一滴淚落,面具一角繃裂掉落,露出一只充滿血絲的滿殺之瞳。
朱綿和紅侏欲哭無淚。
咔~
“何方宵小,膽敢欺我王庭無人?”
朱占隨著聲落現(xiàn)身。
朱綿卻只見王叔一現(xiàn)身,便徹底斷了生機倒下,他心中唯有絕望涌現(xiàn)。
就算是城外的那位融格,恐也絕無這般手段吧?可想而知,眼前之人的實力有多恐怖。
看向身前的紅侏,朱綿咬牙,恨不得立馬將其千刀萬刮。
紅侏能怎么辦,只能雙腿不受控地打起了擺子。
“前……”
朱綿想說什么,想以朱雀王庭二王子的身份去換一線生機。
誰料,他剛一出聲,喉骨便咔嚓一聲斷掉,猛嘔出一口鮮血。
朱綿大驚,下意識要運轉修為反抗,卻聽到呯一聲,他的整個右手直接炸開,血肉飛濺。
他迅速搖頭,驚恐地哈哈著說著什么,雙腿竟欲要跪下。
卻聽呯呯兩聲,他的整個下半身一并炸開,上半身墜倒在地,左右痛苦滾著。
巨大的痛覺,讓這位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二王子頓時涕淚滿面。
又呯一聲響,他最后所剩的左手也炸開,粘稠的鮮血從他張開無聲的口中涌著。
對此,站在前面的紅侏已無完全崩潰,全身呼吸十分混亂,身子都在劇烈發(fā)抖,面無一點血色。
“我……”
呯~
腦袋炸開,魂同碎。
朱綿目光迷離失神,感受到一具尸體倒在了身邊,他心中滿是憤恨不甘。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他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一片光明的權勢就在眼前,為什么會這樣?!
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一道寒聲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因為……你殺了我的女人!”
呯呯——
一小塊一小塊的血肉接連炸開,一道詭異的力量維持著朱綿至死都能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無盡的痛覺,讓他雙眼狠狠瞪裂,所有宣泄都被死死堵在了喉嚨無法出,錘心窒息。
呯~
為……什么……
最后一聲響,朱綿腦袋炸開,四周只有一片腥紅的血末。
朱雀王庭,聲威無二的二王子,朱雀島年輕一輩的領軍天驕,慘死至此。
夜空漆黑,似無限悲。
若平仰頭,似受傷的野獸在嘶鳴,一頭白發(fā)如雪無風輕動。
絲絲黑氣從身上冒起。
沒有心種,所謂陣,乃至道意或規(guī)則,都不過是以天地靈氣為源,無一能逃除其污染。
格之大陸修行的本質……便如此。
此刻,格學城外。
一道身影飄在半空,恐怖的本源波動彌漫四方,但沒有妄動。
否則……山崩地裂一念間。
“這到底是什么鬼陣?竟讓我有種殞命的感覺!”
黑袍男人一臉凝重。
雖說他剛入融格不久,但好歹也是融格,當今世間的頂尖之境,而現(xiàn)在只一個守城之陣就讓他如此不安。
黑袍男人不得不猶豫著,不敢輕易闖陣,更不知里面的情況如何。
“洞元子,你當真要攔我?二王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們格學城擔當?shù)闷???p> 對于城外的話,燈火明黃的石室內,紫袍老者懶得回應。
忽然,他目光一瞇,沉聲道:“關院長,你這是什么意思?”
“呵呵,守城大人無需在意,區(qū)區(qū)一個消息散出去而已,你難道就不想看看,現(xiàn)在這大陸上,還有多少人……會為那至高四島賣命?”
一道聲音憑空響起。
紫袍老者不語,而是傳話一句。
“你再不停手就要化怨成魔了知道嗎?”
耳邊聽到聲音,剛走出院外不遠的若平停下,抬手向后隔空一握。
轟——
金色紅邊的飛船爆毀,滾滾熱浪襲卷向上,火光映耀半邊天。
狂風吹動著披散的白發(fā)。
他沙啞著聲回道。
“既如此……那就讓我瘋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