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和她 改
我曾經(jīng)在某次閑逛時,發(fā)現(xiàn)了個有些荒涼的新樓盤。
那里有個高檔小區(qū),而且在小區(qū)后面,有一片未開發(fā)的樹林,還有一潭平靜如死水的湖泊。
我已經(jīng)好幾次待在那兒一整天了,可是我并不知道那里叫什么、有些什么樹、水里有什么魚、除我外又有誰會守望她、以后是誰會擁有她等等,我一無所知。
因為每一次我都是無意識的在湖旁坐到天黑,一動不動、小心翼翼、卑微至極的望著。
不過今天有些不同,但具體是哪些不同,我也說不清。
比如我沒有了那無法言語的空虛感,比如腦海中奇怪的呢喃消失了,又比如我感覺某人在注視著我,再比如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停在湖邊,借著淡墨綠的湖水模糊的看到了自己的模樣,“有些陌生啊?!?p> 接著我脫掉那讓我厭煩的外套,看著傷痕累累的手腕、胳膊和脖頸。
“這樣不會很痛嗎?”
實際上,我確實能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時時刻刻,不過現(xiàn)在我的意識和身體有些脫節(jié)。
“不知道我會不會污染這安寧的地方?!蔽倚闹袔е┰S歉意,向湖中心走去。
世界好像失去色彩,我看到黑白的世界里,黑白的我逐漸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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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在過去想過很多種能在短時間內(nèi)不打擾到任何人而離開的方法。
可是在最后仍選擇了這個有無數(shù)次反悔機會的方式。
不是說袁季遙還在祈求著被誰來拯救,他心中的絕望讓他無法被拯救。
只是在坦然的同時,袁季遙還是想找尋平靜,找回孩童時期無憂慮的快樂,找回家人陪伴時極致的溫暖,找回能讓自己敞開心扉的環(huán)境……
水中的污泥翻滾上來,賦予這片死寂的湖泊些許活氣。
這其實很讓人恐懼,你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踏在哪里,可能是某個暗旋里被瞬間淹沒,當然也可能是一直走到全身被湖水覆蓋時。
選擇這種方式的人,心里到底會是怎么樣呢?能坦然的一步步走向死亡?
“阿遙,你高興嗎?對于離開,你或是我?!?p> “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事實上,袁季遙不配說出“意義”這個詞語。
在以往的十九年里,他的每一天都無意義,從追逐哥哥到模仿哥哥,再到放棄,沒有哪天是在為自己活著的。
“嗯?我還有個哥哥?”袁季遙疑惑,雖然他很想停止思考,可偏偏此時思緒萬千。
“喂!快回來!不要離開我!”
恍惚,他聽到了哪怕帶著哭腔也十分悅耳的聲音,那是袁季遙深藏在腦海中最美好地方的聲音。
“錯覺嗎?”
即使是錯覺,袁季遙也想去看,也想再次再次再無數(shù)次的見到那人,于是他轉(zhuǎn)過身去。
“世界原來那么溫柔嗎?”袁季遙看著向他奔來的佳人,喃喃道。
她的身體明顯不好,跑起來氣喘吁吁的。
他好像看到一個小男孩在嚎啕大哭,那是他最后的記憶了。
出現(xiàn)在這里的,正是袁季遙的神跡,她為什么在這里,沒人知道。
但她只是在嘗試靠近一個因為多余而被拋棄的人,正如袁季遙對木竹櫻的憐憫,她也在對袁季遙釋放憐憫。
也許害怕淋雨的人會常備傘,但淋過雨的人會讓出傘。這是兩個淋過雨的人,雖然他們彼此未知,但他們都會盡力讓他人避雨。
“快回來吧,你是心情不好嗎?”她向呆滯在湖里的可憐家伙伸出手。
袁季遙心情不好嗎?他回答不出來。
只會應承別人去逃避生活的他,心情好壞會影響什么呢?
不,不對,這種說法不能解釋他的灰心失意。
他其實是知道的,自己不是因為沒有活著的動力,不是因為每一天都很痛苦,而是忍受不了那如同汪洋般將自己吞沒的孤獨感,那是無法用逃避去解決的。
實話說,這是一個多么可笑的原因啊。
都二十一世紀啦,居然有人會因太孤獨而選擇自殺。
可是袁季遙就是因為這種原因才來到這里。他多希望能遇到誰,可以讓自己放心的傾訴不滿,可以讓自己卸下一切防備去宣泄。
可那個人是誰、在哪、過得好不好、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有太多太多的未知。
“所以你還孤單嗎?你找到自己的意義了嗎?”
“沒有,但...她是不是也沒有遇到那個人……”
袁季遙望向湖邊的女孩,她正伸著手,漂亮的眼眸中流露出擔憂和悲傷,如同即將被拋棄的小貓。
“回來吧……”她小聲請求。
“我應該幫幫她,幫幫這個可憐的同類?!痹具b想著,他看到強烈的光芒和美麗的色彩出現(xiàn)在那個在岸上又險些掉進湖里的女孩身上。
只是這到底是救贖還是延續(xù)苦痛,現(xiàn)在不得而知,哪怕在未來這個答案也并不確切。
畢竟一個人在生活的路上會跌跌撞撞,兩個人、三個人也是一樣的,但我想沒有人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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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岸上折回,女孩明顯松了口氣,但等她看到我的胳膊時,又倒吸一口涼氣。
“你……”她很疑惑,但我打斷了她:“謝謝你,我的神跡?!?p> 她更疑惑了,不,應該是無語了。
因為我沒頭沒尾的說了些奇怪的話,就直接離開了,沒給她絲毫插嘴的機會。
“就這樣吧,阿遙,作為自己去活吧,忘記我、忘記過去吧。你是最優(yōu)秀的...有人在等你……”
不知誰在向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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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季遙不知道的是,當他第二次來這里發(fā)呆時,女孩就注意到他了。
對于她來說,他是闖入秘密基地的陌生人,他還會霸占她的基地。
只是為什么他那么悲傷,連眼睛都沒有神采;為什么他那么孤獨,只在寂寥的世界哭泣……
她想去問他的過去,安慰他,并且講一下自己的過去,或許就能得到幻想中的愛。
但顯然她和他都還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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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我忘了什么?”
“我需要想起來嗎?”
終于有一天,我沒再感覺到空虛,也聽不到那些呢喃,雖然還是無所事事,但我突然想活著。
“尋找自己的意義吧,尋找自己的世界吧?!蔽蚁搿?p> 于是……
我打開了電腦……
好吧,雖然有了打算,可我并不知道要怎么行動,我不可能像華昂那樣滿學校的尋找女孩,甚至我也沒有產(chǎn)生尋找她的欲望,雖然我想見她。
無所事事,我下意識打開聊天軟件。其實還挺奇怪,我清楚知道不會有人給我發(fā)消息,也沒有想著和某人聊天,可是我總會去看那些錯過的消息,從中尋覓著某個需要我的人……
“呵呵,我怎么會在自己的心聲里也逃避?我明明在尋覓我需要的人?!?p> 大致瀏覽了一下游戲群里的信息,發(fā)現(xiàn)那群平時把“女人哪有游戲重要”掛在嘴邊的人,居然在聊著情感話題。
于是我把錯過的信息都看了一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聊天記錄都圍繞著群主攻爺和他單戀三年的女神。
這個攻爺是大我一屆的學長,人緣不錯,現(xiàn)實中還是學生會的人。
可能是因大家都默認攻爺比起女人更熱愛游戲,所以當他談起情感時,大多數(shù)人都在看熱鬧。
但攻爺對情感特別真摯,真摯到和女神三年沒聊過幾句,卻仍不變心、不放棄,簡直是單戀天花板。
“我能不能做到這種地步呢?”我又想起了她,她似乎已經(jīng)開始充斥在我的生活。
群里那些單身男性正就“喜歡是該大膽追還是先拉好感”聊的火熱,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我只能放棄在群里消磨時間。
然后我啟動了游戲,鬼使神差的,重新創(chuàng)了個女號,并開始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