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賽進行時
人來人往的演播廳,不知何時換上偶像制服的木竹櫻獨自坐在評委席擺弄著相機,還有好幾個學生在她附近轉(zhuǎn)悠。
“這個是日程安排表?!蔽易叩侥局駲焉磉?,將一份表遞給她,她接過,眼睛卻始終緊盯著相機。
這時問她拍的怎樣,恐怕也只會被嘲諷水平低下,反正在比賽開始前也沒什么事,就讓她檢查吧。
我挑著木竹櫻身后的位置落座,如果只是新聞組的位置安排,是在第四排,但現(xiàn)在我可以坐在靠近舞臺的地方。
我無聊的看著演播廳里的人匆匆忙忙,時不時又望向舞臺,想著再見到沈巖。
這時的我好像又變成了閑人,事實上,我并不忙碌,沈巖早就告訴我說,她已經(jīng)提前寫好了新聞稿的框架,只需要根據(jù)今天的比賽內(nèi)容修改一下細節(jié)就可以了。
忽然我瞥見相機的畫面靜止了,我還以為是視頻結(jié)束了,可明顯那只是定格在一處畫面,身穿玫瑰金禮服的女孩出現(xiàn)的畫面,拍到不小心步入人間的精靈的畫面。
沈巖!畫面開始以沈巖為中心!
我差點沒起身直接從木竹櫻手里奪過相機,這不僅是一個致命的錯誤,更是徹底的失態(tài),簡直就是自己隱瞞的變態(tài)行為被揭露。
我愣愣的看著木竹櫻放完視頻,然后將視頻收藏。她還抬頭看我一眼,用那種一如既往的玩味。
幸好這地上沒有縫隙,否則我一定會鉆進去。
不過木竹櫻沒說什么,平靜的繼續(xù)查看照片。我只覺的頭皮發(fā)麻,想著要怎么糊弄過去,可現(xiàn)在是鐵證如山,而且最重要的是木竹櫻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嗎?比如華昂……
正想著,相機突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岸紮z查完了,不得不說,雖然你拍攝水平低,工作還是挺認真的,袁~助~理?!蹦局駲寻选肮ぷ鳌倍忠У暮苤亍?p> 我悻悻的接過相機,不敢言語。“這家伙,是惡魔嗎?”,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我不禁發(fā)寒。
“你們兩個怎么總說悄悄話啊。”
一旁的華昂把頭伸了過來。
“我在鼓勵我的助理,關(guān)你什么事?”木竹櫻沒好氣的說,隨后坐正身子。
華昂撓撓頭,一臉無辜的看向我,我無奈的聳肩。
然后我調(diào)出相機里的視頻,思量一會,決定還是不刪掉比較好,這個視頻的前半部分素材還是很重要的。
“要開始嘍~袁助理~”時間已經(jīng)是六點半了,木竹櫻見我發(fā)愣,“善意”的提醒道。
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準時走入舞臺。同沈巖搭檔的男主持,也是五官端正,只是和沈巖站在一起,氣場上就輸了一截。
在場唯一能壓住沈巖的,恐怕只有,即使聚光燈沒有打在身上也十分顯眼的木竹櫻。
我兢兢業(yè)業(yè)的繼續(xù)著拍攝任務(wù),以換取木竹櫻的歡心。為了成像可以清晰一些,我只能順著燈光取景,也就是背對舞臺。
可即便如此,映照在木竹櫻臉上的光依然有限。
不過,這朦朧的光,恰好柔化了木竹櫻身上有些冷峻的氣質(zhì),讓她的舉止有種平實的可愛。
比賽有序的進行著,我對木竹櫻的唱功有了些許了解。她以不出聲的方式同選手跟唱,幾乎每首都會,不管歌曲的年代是否久遠,風格是否偏門,甚至語言是否是中文。
木竹櫻演啞劇般的歌唱,讓她的可愛感更加突出??上覜]有欣賞的興致,麻木的重復著拍照和錄像的工作。我試圖用這種方法來掩飾自己不安的內(nèi)心。
…………
整場比賽沒有設(shè)置中場休息,這給評委帶來不小的壓力。
比賽預定時間是六點半到九點結(jié)束,不過八點左右,其它評委多少都露出了疲憊,只有木竹櫻同開始時一樣專注。
她似乎很喜歡唱歌。
也許比賽開始前,不少人都認為木竹櫻只是來走個過場,畢竟當偶像,對唱功又不會有太高的要求。
可當她開始給選手提供建議時,卻是從氣息、音準、節(jié)奏等專業(yè)領(lǐng)域著手。
為了記錄她的所有發(fā)言,我拍了很多視頻,相機的記憶卡已經(jīng)快滿了。
于是我向木竹櫻打聲招呼:“這張記憶卡滿了,我需要離開一會。”木竹櫻不負所望的露出嫌棄的表情,如果不是這種場合不適合,她一定還會說“外行就是外行”之類的話。
“我會盡快回來的。”說著,我起身離開。
這個時候辦公室應(yīng)該是鎖著的,先找喬千玫要鑰匙吧。
我掃視一圈,沒見到她,決定去后臺看看,畢竟在那里是可以看清全場的。
只是當我走進后臺,卻發(fā)現(xiàn)了喬千玫。她站著,雙眼凝望著觀眾席的某個位置,臉上露出些許迷惘。
我絕對清楚這幅模樣。
“攻爺?”我嘗試把她喚出那種癡迷的狀態(tài),不過喬千玫仍然保持著靜止不動,就像是望夫石,可惜,她一樣等不來。
“部長?”我又靠近她一些。
“嗯?”喬千玫如大夢初醒,“你怎么跑這來啦?”
“相機記憶卡滿了,我要回辦公室拿備用卡,你能把鑰匙給我嗎?”
“啊,記憶卡是鎖在一個抽屜里的,你不一定能找到,我和你一起去吧。”說著,喬千玫抓起外套。
我默默跟著她,我們從后臺繞了出去,當我關(guān)上門時,歌聲如同被隱沒起來,夜晚顯得格外安靜。
喬千玫明顯有心事,一路上沒有言語,我清楚這應(yīng)該和她的“女神”有關(guān),因為她剛剛的神情我太熟悉了。
走出好遠,她才開口,“袁季遙,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我沉默著觀察一下喬千玫的表情,她沒有表現(xiàn)出失意或沮喪之類特別負面的情緒,只是有一種無力感。
“我不相信,所謂一見鐘情,只不過是對難以得到之物自我追加的光環(huán)罷了。”
這種事,很多人都明白,至少我們兩個明白,可是她不會想聽這種回答,我也不想。
喬千玫沒有回話,也許是她已經(jīng)對自己的“女神”死心了。
“哪會有開始于驚鴻一瞥的戀情,一眼定終生的事只會出現(xiàn)在爛俗的戀愛小說里,大多數(shù)的驚鴻一瞥都是始于遇見,終于回憶。除非...”我繼續(xù)說著。
“除非什么?”喬千玫問,不知她是真沒想到,還是不希望想到。
“除非...邁進自己的幻想,即使事與愿違?!?p> “可是有自我認知的光環(huán)在先,真的能做到邁進自己的幻想中嗎?哪怕是有機會,真的能保證自己不退縮嗎?”
“……退縮也沒什么,逃避雖然可恥,但真的有用?!蔽也恢鲇谑裁此枷?,竟然說出這種話。
“比如呢?”喬千玫反而對這個三觀不正的言論感興趣。
“我...不知道?!彪m然我確實在逃避很多問題,但我不希望有人知道。
“放棄確實很簡單,可你能心平氣和的做一個旁觀者嗎?”
“……”我自然不想,可這種事是無可奈何的。
“我辜負了一些機會啊?!眴糖低蝗粐@息道,隨后便不再說話。我們各懷心事,走到了學生會,現(xiàn)在整個小白樓都是空的,我們就如同被熱鬧的人群隔離在此處的孤魂野鬼。
新聞部辦公室,喬千玫翻箱倒柜終于找到了記憶卡。她把卡遞給我,如同情感博主一樣,沒由來的感慨:“記憶卡要比記憶可靠得多,那些你淡忘的東西,它會幫你記住,那些被你記憶美化的事情,它會告訴你真相。”
我不知該怎樣接話,正打算開句玩笑時,她接著說:“可是抹消它也很容易,只要一個鍵就好了,記憶這東西,卻不是想刪除就能刪除的?!?p> “你今天是怎么了?幻想破滅?還是堅持不住?”
“沒什么...我只是有些討厭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喜歡他一點兒也不讓我覺得快樂,倒讓我覺得自己這么反反復復的狀態(tài)很惡心……”
“但...至少這樣能有個念想,至少不會讓自己一蹶不振。總之,先別想那么多?!蔽覈L試安慰喬千玫。
“是啊,越想越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正,祝你比我順利咯?!彼樕戏浩鹨唤z苦笑。
回去的路上,喬千玫倒是恢復正常,開始胡謅一些有的沒的。
結(jié)束時間比預計時間少了幾分鐘,我順利的將所有有用的鏡頭收錄。
主持人已經(jīng)謝幕下臺,接下來就是評委上臺致詞,這是我今天接觸沈巖的唯一機會,甚至可以說這是我這幾天接觸沈巖的唯一機會。
但眼下我不能離開。突然有人拍了拍我,我轉(zhuǎn)頭看去,是喬千玫?!霸具b,今晚...”
“攻爺,你就是我的神啊?!蔽乙膊还芩且f什么,直接打斷她,并把相機塞到她手里,“麻煩你來收尾吧?!?p> “?。靠墒?..”
“拜托你了?!蔽艺f著,就往后臺去。
其實我不知道要說什么,但我還是行動了,我害怕會錯過一些機會。
我一眼就看到沈巖,哪怕她已經(jīng)換回了平時的衣服。
然后我像是走失的孩子看到了親人,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