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快步?jīng)_上前,想要一掌拍飛關于辛手中紫黑色的心臟??墒撬€沒有靠近,關于辛就先一步將心臟丟棄在地上,一臉隨意的模樣。心臟在地上滾動了幾圈,沾滿了灰塵,隨即又化為濃霧消失不見。關于辛還是那種和煦的笑容,很溫暖,是一個積極陽光的男孩應該有的笑容,他說道:“開個玩笑?!?p> 肖瑤松了一口氣,“現(xiàn)在就回老圖書館嗎?”
“不然呢?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一睹‘極刑’的芳容了。”關于辛雙手插進褲兜,先一步朝著老圖書館的方向走,他身著青藍色的圓T桖,穿灰白色夏季短褲,就像是鄰居阿姨家的帥小子。
肖瑤緊跟其后,穿著畢業(yè)季最后拍照自己精心挑選的淡粉色連衣裙,年輕而有活力。
老圖書館是一棟當?shù)厥袇^(qū)政府在早年間為了鼓勵居民閱讀而建立的圖書館,有著悠久的歷史,也同樣因其悠久的歷史,很少有人光顧,直到現(xiàn)在或許居住在云市崇德社區(qū)的大部分居民都不知道這個老圖書館的存在。不知道哪一天,這個圖書館,就會被拆遷。
對于其他人,或許這棟老圖書館是一棟礙事的建筑,在建設之初甚至把一條羊腸小道攔截,使得一些經(jīng)常在這條道上幽會的高中生情侶再也不見了蹤影。但是對于關于辛眼前這位老人,老圖書館就是他的一切。
肖瑤從關于辛背后竄出來,向老人打了個熱情的招呼。老人早年間是一個小學老師,教語文,和老伴的日子平平淡淡,一生也沒有什么波瀾,老伴先一步離他而去,日子就從平平淡淡變成了孤孤單單,老頭愛看書,就找了這個圖書管理員的差事,一干就是十年。
王爺爺放下手中一本老舊泛黃的書,瞇縫著眼睛,笑瞇瞇地問兩人:“又來看書了?”
關于辛和肖瑤同時應和。
老人從老木柜子抽屜拿出一本同樣老舊的登記本,放在桌面上。本子是老人隨意在圖書館旁邊最近的一家大嬸經(jīng)營的小賣鋪花五角錢買的,當年買的時候,大嬸還剛剛結婚不久,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被別人稱為大嬸的年齡。
關于辛和肖瑤麻利地在本子上簽字,老人不愛說話,待兩人簽完字后,再次安靜地拿起手中的書看起來,像一座雕塑。
關于辛兩人緩步走進圖書館,黃昏的陽光透過窗戶,進入圖書館內,老舊的窗簾有時會因輕輕吹拂而來的微風擺動,圖書館內是木質地板,日積月累容易形成灰塵,更顯得圖書館的老舊和荒涼。
肖瑤看著圖書館愣愣發(fā)神,不知不覺間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關于辛的場景。
一年前,肖瑤總會從自家房間的窗外清晰地看到一棟高聳的塔樓,塔樓早已經(jīng)成為廢棄的建筑,那座生銹的大鐘很久都沒有再響起。
每到夜晚繁星高照的時候,還沒有完全睡著的她就會看見塔樓上有一個漆黑的身影,每個夜晚都能看見那個身影。
她想仔細去看那個身影到底是誰?一開始看不清,慢慢地畫面越來越清晰,是一個人,周圍被粉紅的濃霧繚繞,明明畫面已經(jīng)很清晰,但是淡紅的濃霧還是遮蓋住了那個人的真實面容。就這樣這個身影在塔樓上出現(xiàn)了一個月左右。
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塔樓,不再是在夜晚的時候,而是黃昏,這一次身影沒有完全被淡紅色的濃霧遮擋,只要她放大視野,就能清楚地看見那個讓她疑惑很久的人到底是誰。
可是下一刻,那人墜下塔樓,她的視野同樣被塔樓遮擋,她害怕那人從塔樓上摔下來受傷,于是奔跑著靠近塔樓,在奔跑中她眼睛中看到的事物開始發(fā)生改變,她的眼睛能穿透事物,看見任何她想看到的東西,世界對她而言就仿佛是透明的。
左邊的房子里兩個夫妻在爭吵,擦肩而過的女學生書包里一本數(shù)學書里夾著一張小紙條,紙條寫著:張月晨,我喜歡你。女學生的臉頰微紅。
她再一次想要透過塔樓看向那個墜樓的人到底是誰?沒找到,地上也沒有斷胳膊斷腿的人在地上呻吟。肖瑤猜測可能是消失在人群當中了,于是她開始找尋身體環(huán)繞著淡紅色的濃霧的人。
附近倒是有一個渾身散發(fā)著濃霧的人,只不過是紫黑色?這人兇神惡煞的模樣,好像誰欠了他幾億塊錢一樣,肯定不是塔樓上那個神秘的人。
終于她找到了一個散發(fā)著淡紅色家伙,是一個男孩,離得稍稍有點遠,距離她有將近一千米的直線距離。男孩好像意識到有一只眼睛看向他,他環(huán)顧四周,卻貌似找不到這雙眼睛的主人,找了一段時間,由于一直找不到那只在暗處偷看的眼睛,便自顧自地繼續(xù)看著捧在手上的一本書。
肖瑤穿過林立的建筑,鄰近圖書館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還要再走上十幾個臺階的青石板路,青石路盡頭一座圖書館旁有一座小小的木屋,木屋的大門敞開著,一個和睦的老頭擺著一張桌子,安靜地看著書,從肖瑤認識王爺爺以來,她發(fā)現(xiàn)王爺爺最愛的事無非是看書,其次是在夏日涼爽的木屋旁坐在老人椅上乘涼,借著月光繼續(xù)看書。
如果說她、關于辛和老人有什么唯一的共通之處的話,那就是看書,他們三人都是十足的老書蟲。
她畏首畏尾悄悄走過老人身邊,想要直接走進圖書館。
“小姑娘,等等?!崩项^放下書抬一抬眼鏡叫肖瑤停下。
“老爺爺,有什么事嗎?”肖瑤尷尬地問道,笑容僵硬。
老人輕輕用手點了點柜臺上一本登記冊,“進圖書館前要先簽字?!?p> 肖瑤緊繃的心放下來,他還以為眼前這個散發(fā)著濃烈灰霧的老頭想要呵斥她。老人濃烈的氣場絕不是平常人,以后遇到還是乖巧一點為好。
登記完后她輕手輕腳走進圖書館,隨手抽出一本書架上的書,書名叫:《被害妄想癥患者的心理健康指南》
她翻開書開始裝模作樣地一邊看書一邊在書架之間狹窄的通道來回走動,在走動中她不時會觀察書柜上擺放的書的類型,類型豐富,歷史,軍事,小說,傳記等等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各種她聽都沒聽說過的書籍,全是什么關于臟靈之類的。
這么近的距離她不敢再使用能力找尋圖書館里那個男孩,只能躡手躡腳地走,用肉眼去環(huán)顧四周。
最后在圖書館的偏僻一角,肖瑤看見了蹲在墻角正認真閱讀一本書名是《臟器類別以及其所屬部位案例》的男孩,男孩抬頭,意味深長地笑著問她:“你就是偷看我的人嗎?”
當時黃昏的陽光也同今日那樣暖暖地照進幽暗老舊的圖書館里來,照在男孩的身上,長長的影子一直延伸到肖瑤的腳下,肖瑤再抬眼看男孩,男孩笑著拍拍還算結實的地板,示意她坐在他身旁,邀請肖瑤一同和他讀書,就這樣他們互相保持安靜,直到夜幕降臨,才起身一起離開。
于是后來每個下午黃昏時,她都會和男孩一起來到圖書館,安靜地看書。那個男孩便是關于辛。
至于鐘樓的那個人是不是關于辛,這個問題肖瑤有直接問過他,他說不是,他沒有每晚像個狼人在鐘樓上嚎叫的習慣。
肖瑤說那個人沒有嚎叫,他說只不過是開個玩笑。
后來他猜測應該是肖瑤覺醒臟靈期間產(chǎn)生的幻覺,那段時間的確是她覺醒的時間段。一般覺醒臟靈不是一個瞬間的過程,而是循序漸進,往往會經(jīng)歷一段較長的覺醒期。肖瑤轉念一想,這種說法可能是最具說服力的了,但她始終對這一說法抱有一定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