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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解放

第十章 有意隱瞞

父母的解放 仇若涵 2018 2022-10-08 13:35:32

 ?。ㄊ?p>  張艷紅跟著女兒到了她從前的出租屋。所謂的出租屋就是幾個外地女孩合租了上海某個小區(qū)的一套房子,每人一個房間,李小琳的房間大概二十平不到,只能勉強(qiáng)容得下一張床。她信奉斷舍離和極簡,多余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因此,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用她弟的話說,不管是他的擺爛躺平,還是她的極簡,都是窮鬧得。雖然李小峰的頂尖顏值是用智商換的,但這句話倒是一針見血,充滿了智慧。

  沒有衣柜,衣服掛在一個簡易衣架上,稀稀落落的幾件。張艷紅進(jìn)了屋就雙手抱緊了胳膊,覺得冷清,整個人好像掉進(jìn)了冰窟窿里。她開始翻她女兒的衣架,一邊翻一邊拿著往自己身上比劃,大部分是嫌棄的,偶爾有一兩件看中的,便說道:“這件給我穿,這次來的匆忙,都沒帶幾件衣服,你現(xiàn)在長大了,我們個頭差不多,生女兒就是這一點(diǎn)好,衣服可以換著穿?!崩钚×罩缓谜f道:“行,你拿去穿吧?!彼椴蛔越叵肫鹦r候,大概小學(xué)三年級,冬天,她的衣服一周沒換了。她又天生愛干凈,因?yàn)闆]有換洗的干凈衣服,便穿了母親一件貼身的棉內(nèi)衣,結(jié)果惹得張艷紅十分生氣,大罵生女兒就是來坑自己的,她拿著衣服抽打李小琳。衣服擰成長條抽人很痛,就像鞭子一樣。窮好像會稀釋親情,從小到大,她感受不到什么母愛。

  李小琳沉浸在往事里的時候,張艷紅又翻到一個小巧的包,挎在胳膊下面,對著穿衣鏡搔首弄姿,笑瞇瞇地說道:“這個包給我吧,我背著去打麻將肯定不錯?!睆埰G紅的人生觀是如果上了生活的賊船,那就快樂地做個海盜吧。她天生樂觀,但是女兒與她截然相反。

  李小琳只好說道:“行,你拿著吧?!彼裏o比慶幸,自己見客戶的幾個名貴的包,以及幾件撐場面的貴重衣服,在她母親到來之前,已經(jīng)偷偷藏到婆家去了,不然的話,多半已經(jīng)不保了。

  張艷紅試完了衣服包包,李小琳已經(jīng)把房間的衛(wèi)生打掃了一遍,她要回家了,因此,對張艷紅說道:“媽,早點(diǎn)洗洗睡吧,我明天一大早還要上班,我走了?!彼诨ヂ?lián)網(wǎng)大廠,收入高,但平時的工作狀態(tài)是“周六保證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證”特別忙和累,總之,她的錢是拿命換的,這也是程序員為什么年紀(jì)輕輕都謝頂禿頭的緣故,地鐵上,你看到一個七十歲的格子衫大爺,不,那可能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程序員!

  張艷紅洗完澡出來,卻睡不著。她想著剛過完年,原以為可以天天打麻將,在麻將聲中過完正月,可沒想到大年初六就已經(jīng)到上海來了,變化之快就像一場夢,老頭子在廣東打工,自己跑到上海來打工,夫妻分居兩地,目的是給兒子在城里湊個首付買個結(jié)婚的房子。

  生活一下子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張艷紅過了大半天仍然回不過神來。

  如今聽說女兒要拋下她回家,不由氣不打一處來,如同爆炸似的罵道:“啥,你要回家?你結(jié)婚了噢?!你在上海有家了是不是?你媽來了,你讓你媽睡出租屋,你自己睡大房子?!你豬油蒙了心是不是?”

  對于女兒把她安排住在出租屋,沒有住在她家里,張艷紅十分生氣。剛進(jìn)小區(qū)時她瞄了一眼,小區(qū)四個保安,嘴里的牙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小區(qū)也是一個破小區(qū)!

  李小琳煩惱極了,對張艷紅實(shí)話實(shí)說道:“那房子不是我的,是公婆的老房子,只有幾十平米,沒有你睡的房間,再說了,我不是說過嗎,我婆婆退休返聘了,不在家,你去我婆家,你是睡我和明宇的房間,還是睡我公公的房間?”

  張艷紅語塞了,心臟突突狂跳,一會又緊張地問道:“你婆為什么年紀(jì)一把還要出去賺錢?”

  李小琳困惑地?fù)u搖頭,無奈地說道:“結(jié)婚時他們家買了婚房,每個月要還3萬的房貸,我和你女婿還不上,他們?yōu)榱藥臀覀冞€房貸,兩個老人都退休返聘了?!?p>  張艷紅聽到這里,心臟跳到嗓子口,老臉開始升溫發(fā)燙,不好意思說話了。如此看來,女兒婚后過得一地雞毛,她要老老實(shí)實(shí)打工了。

  李小琳一臉的迷惑不解,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媽,我也覺得奇怪,買房子的時候,我公婆說家里有錢,能幫我們還三年房貸,可是突然幾天后沒錢了,鬧著要出去打工賺錢,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其它的道理。”

  張艷紅已經(jīng)知道多半是什么原因,她的臉色變了變,對女兒說道:“行了,我知道了,那我住這里吧,你回家吧,記得我是你媽,不是陌生人,你不睡在這里可以,每天要來看我,我沒找到工作,身上沒錢吃飯!”

  李小琳立馬笑了笑,飛快地答應(yīng)一聲,回家去了。

  轉(zhuǎn)身出門的時候,張艷紅又叫住了她,臉上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盯著女兒問道:“你公婆為了還房貸去外面打工了,他們對你有意見嗎?”

  李小琳內(nèi)心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感覺她母親開始關(guān)心她了,和從前那個重男輕女的母親完全不同,她的心頭一陣溫?zé)?,笑了笑,仔?xì)地想想,老實(shí)道:“沒有,公婆對我挺好的,只是我自己有些過意不去。”其實(shí)公婆態(tài)度是有一些變化,她自己迷惑不解,沒有找到答案,所以不想告訴母親讓她擔(dān)心,事實(shí)上答案就在張艷紅身上。

  聽到女兒的回答,張艷紅放了心。她自我安慰地想,親家不是普通人,退了休還能返聘拿高薪,不像她和老伴,賺的都是血汗錢,這個世上,最值得同情的人,是他們自己。如果為了尊嚴(yán),連錢都不要,也太說不過去了!

  回家的路上,李小琳坐在滴滴車?yán)?,情不自禁地想起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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