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陽光下,兄妹二人站在一棟顯得荒涼的別墅前。
別墅大門銹跡斑斑,黑色的鎖鏈將大門鎖住,鎖都已經(jīng)銹了。
透過鐵門,可以看到前院長得繁茂的雜亂野草,還有無數(shù)半腐朽的落葉鋪在上面。
在前院左邊角落,有一個(gè)鐵制的秋千,同樣銹得厲害。
秦小玉看著,眼中漸漸起了水霧。
這里,是她的家。
兄妹二人從小在這里長大。
自秦淮被判入獄之后,秦恨歌病倒,秦恨歌白手起家打拼出的偌大家業(yè),也被人用不正當(dāng)?shù)氖侄螉Z走。
連這別墅都沒保住,被拿去拍賣。
但那些所謂的上流名貴,卻覺得這別墅不吉利,所以一直空置著,沒人買,也沒人住。
五年前秦淮第一次以秦準(zhǔn)的身份走出九幽監(jiān)獄,就以低價(jià)將別墅買回,只是一直沒有打理過。
此刻,秦淮輕易將生銹的鎖鏈扯斷。
嘎吱……
塵封了好些年的鐵門,發(fā)出難聽的刺耳聲音。
秦淮回頭對秦小玉笑道:“小玉,咱們回家了?!?p> 秦小玉無聲淚流,連連點(diǎn)頭。
秦淮在網(wǎng)上找了家政公司的電話,請了人來收拾。
里里外外收拾一通下來,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的時(shí)候。
付了錢送走家政公司的保潔人員,兄妹倆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fā)上,東看看,細(xì)看看,無處不熟悉,又無處不陌生。
“小玉,你去超市里買些東西,做做飯,我去醫(yī)院接爸回家?!?p> 秦淮遞給秦小玉一個(gè)嶄新的手機(jī)。
秦小玉急忙道:“爸的身體狀況那么差,怎么能接回家來?萬一……”
“有哥在,沒有萬一。”
秦淮道:“醫(yī)院根本治不好爸的病,否則他也不會一躺就是七年,現(xiàn)在我回來了,治好爸的病就交給我吧,快去?!?p> “哦?!?p> 秦小玉雖然猶豫,卻還是選擇聽秦淮的。
秦淮出門打車到第五醫(yī)院,直接辦理了出院手續(xù),這才來到父親秦恨歌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的空氣依舊不太好聞,其他病床上都躺著病人,有的在睡覺,有的清醒著,有親人陪護(hù)在身邊。
秦恨歌是睜著眼睛的,但雙眼無神,看起來渾渾噩噩。
旁邊放著空的一次性碗筷,碗里還殘留著一些剩下的食物。
看來是有護(hù)士喂過飯了。
走到秦恨歌身旁,秦淮坐了下去,拉起他的手,輕聲道:“爸,我回來了?!?p> 秦恨歌沒有反應(yīng)。
“躺了這么些年,您受苦了,咱們回家?!?p> 秦淮將秦恨歌背起,一步步走得很慢,也很穩(wěn)。
回到家中時(shí),夕陽還未完全落下。
彩霞滿天。
門口有嶄新的拖鞋。
秦淮換鞋后進(jìn)屋,就嗅到飯菜香味。
“哥,回來啦,爸怎么樣?”
秦小玉系著圍裙,從廚房里端出一碟剛出鍋的菜肴,見秦淮背著秦恨歌回來,連忙詢問。
“放心吧,我先送爸回房間?!?p> “嗯。”
秦淮將秦恨歌背到秦恨歌一直居住的臥室,輕輕將他放在床上。
秦恨歌如人偶一般任由擺弄,腦袋歪著,雙目無神看向窗外。
那里有一顆粗大繁茂的木槿樹,紅色的木槿花開得正艷。
這是秦淮的母親最喜歡的花。
秦淮還記得小時(shí)候,母親喜歡坐在樹下看書,微風(fēng)輕輕吹起她的發(fā)絲和裙擺,臉上溫柔的笑容,就連風(fēng)都能被沉醉。
摸了摸鼻子,秦淮看著身形消瘦,面容枯槁,頭發(fā)如雜草一般黯淡泛白的父親,又覺心酸。
當(dāng)初的秦恨歌,白手起家,憑一己之力,在縉云城醫(yī)藥行列掀起風(fēng)浪,笑傲商海,那是何等的瀟灑從容?
臥床七年,蠱魂殤將他折磨成這般憔悴模樣,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跟年至古稀的老邁之人一般無二。
但秦淮并不責(zé)怪師父血修羅。
相反,他很感激。
如果沒有血修羅,秦淮估計(jì)會死在監(jiān)獄里,尸體被隨意拋棄在亂葬崗,而今或許連尸骨都難以存在。
沒有血修羅,秦恨歌恐怕也早就被人抓走,百般逼迫,性命難保。
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很是令人心酸,但好歹還有命在。
“爸,兒子回來了,咱們一家人的苦難,將從今天結(jié)束?!?p> “曾經(jīng)那些欺我辱我之人,兒子會讓他們千百倍的付出代價(jià)!”
輕聲說著,秦淮捏開秦恨歌的嘴巴,將血修羅給的蠱魂殤解藥丹丸放進(jìn)他嘴中。
立刻,秦恨歌渾身就輕顫起來。
體表有一層黑褐色的黏稠液體不斷滲出。
腥臭難聞的氣味,快速在房間里蔓延。
這是體內(nèi)堆積了七年的毒素,被排除體外的表現(xiàn)。
十分鐘后,秦淮無視秦恨歌一身的污穢和惡臭,將他衣服脫下扔進(jìn)垃圾桶,抱著他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大浴缸里已經(jīng)放滿了溫水。
秦淮將秦恨歌放進(jìn)去的瞬間,整缸的清水就化為了黑色。
惡臭氣息在浴室不大的空間里不斷堆積,發(fā)酵,越發(fā)難聞,能讓人聞上一口就惡心得一周吃不下飯。
秦淮卻似乎失去嗅覺一般,毫不在意,拿出銀針,小心翼翼刺入秦恨歌的頭部穴位。
整整兩個(gè)小時(shí)之后,秦淮取針,將秦恨歌身體擦拭后,抱出臭氣熏天的浴室,為他穿上嶄新的睡衣。
此時(shí),夜幕早已籠罩了世界,外面靜悄悄的,一片寧靜。
秦淮折身去浴室,將浴室處理干凈,這才呼了口氣,打開房門走出。
“哥。”
秦小玉一直守在門外,見秦淮出來,連忙喊了一聲。
秦淮笑了笑:“爸已經(jīng)沒事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最遲明天一早就會蘇醒。”
“太好了!”
秦小玉激動欣喜得眼眶泛紅。
哥哥入獄,父親臥床,這整整七年,她的心理壓力實(shí)在是太大了。
總算熬過來了,秦小玉就覺得一直壓在心里的山岳被搬開,渾身輕松。
“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餓了?!?p> 秦淮不想讓妹妹情緒太激動,立刻轉(zhuǎn)移話題。
“都涼了,我去加熱一下?!鼻匦∮襁@才連忙轉(zhuǎn)身,步伐歡快。
“妹妹……”
秦淮看著妹妹的背影,緊緊握拳,呢喃道:“是哥沒能照顧好你,讓你吃了七年的苦,但一切都過去了,從今往后,哥絕不會讓你再受半點(diǎn)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