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家族在平定了所謂淮南三叛之后,聲勢齊天,大有稱帝代魏之意??墒侨缃袼抉R昭還只是個大將軍,距離皇帝的位置還差了好幾級!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心腹賈充在司馬府上諫言:“司馬家族功高在世,不僅熬死了諸葛亮,還平定了淮南三叛,此攘外安內(nèi)之功績,堪比魏武帝曹公,屬下明日上奏天子,請求加封主公為晉公,主公意下如何?”
司馬昭聞得此言,頷首稱是。如果能夠被封為晉公,就已經(jīng)位極人臣了。
翌日,天子臨朝。太監(jiān)鄭公公宣:“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臣有本要奏!”賈充拿起了長長的奏折開始宣讀起來。
“自從明帝托孤先太傅司馬懿以來,太傅西拒諸葛,東防孫權(quán),北滅公孫淵,擴大了我大魏疆土;先大將軍司馬師廢掉了齊王,立陛下為帝,陛下才有今日之尊貴!而今大將軍承繼父兄之大任,是天降英才于大魏也!臣請陛下封大將軍為晉公,加九錫!”
天子聞訊大驚,用眼睛的余光觀察司馬昭端坐的樣子,還以為他會謙虛一下并表示推辭。誰知司馬昭看到皇帝沒有立即應(yīng)允后,突然站起來,用小指指著皇帝曰:“我司馬家族為大魏拋頭顱、灑熱血,立下了如此豐功偉績,不求能夠加九錫,難道配不上這區(qū)區(qū)晉公的名號嗎?”
天子聞言,只得讓鄭公公傳旨,封司馬昭為晉公,繼續(xù)總攬?zhí)煜卤R。司馬昭為了表示謙遜,雖受封晉公,卻拒絕了加九錫之大禮。
只見司馬昭一把抓過圣旨,并未跪拜謝恩,接著甩袖忿忿下朝而去,留下了天子和眾臣的尷尬對視。
曹髦心想:“祖父曹丕受禪之時,尚且三辭三讓,這司馬昭不僅不謙讓,甚至步步緊逼。這政治手段和世祖比起來差遠了?!?p> 想到這里,曹髦突然有前所未有的輕松。因為司馬昭篡位之心已經(jīng)公示于群臣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人狂于眾,眾必怒之。
群臣看到司馬昭已早早退朝,多數(shù)人陸續(xù)邁出了皇宮的門檻,只有陳泰面如死灰地慢慢挪動。這時,天子突然走到了陳泰的后面,輕輕地說:“陳尚書,請君來內(nèi)廷一趟,朕有話說?!?p> “遵旨!”陳泰趁司馬昭的眼線都已離開的時候,快步向內(nèi)庭走去。
天子對陳泰說:“如今司馬昭已受封晉公,朕不敢多操心政事了。令尊為世祖文皇帝托孤重臣,朕請卿為朕辦一件事,卿務(wù)必允朕!”
“陛下請講,老臣只要能做到,定萬死不辭!”
天子扶起了陳泰,含淚道:“朕已倦于政事,深知早晚要將天下讓于晉公。在朕臨死之前,想過幾天快活日子,勞卿把曹奐等宗族子弟帶過來七八個陪我在宮中玩耍吧!”
陳泰聽到天子已無親政之意,不覺悲從心來。陳家的一切都是文帝、明帝給的,陳泰也曾勸說曹爽投降司馬懿,誰知竟然把虎狼引進了朝廷!看到眼前這位皇帝可憐巴巴的樣子,陳泰含淚點了點頭。
曹奐雖然比曹髦年輕四歲左右,但長得較為魁梧成熟,而且久隨父親燕王曹宇在鄴城定居,一直遠離洛陽城的是是非非。
陳泰秘密遣家丁前往燕王府,向曹宇、曹奐訴說天子的近況,并傳秘旨請曹奐進京。曹宇安排家丁在附近的驛館休息,自己則猜出了天子的意圖。除了讓曹奐進宮外,曹宇還安排了原大司農(nóng)桓范之子桓楷等七人一起進宮。
說起桓范,各位看官肯定很熟悉。桓范又稱智囊,在高平陵之變中,力勸曹爽和天子一道,號令天下兵馬勤王??墒遣芩伎剂艘灰?,仍然沒有忘記自己在洛陽府里的嬌妻美妾,最后在陳泰等人的勸說下投降了。
那時候,滿朝文武大多站在了司馬懿這一邊,只有桓范堅持輔助曹爽。最終司馬懿并未遵守洛水之誓釋放曹爽,而是夷其三族??蓱z的桓范也受到牽連而被滿門抄斬??墒橇钏抉R懿萬萬沒想到的是,桓范在被抄家前早已把兒子桓楷通過后門的密道送出府外,并送給曹宇養(yǎng)育,化名曹鎧。
就這樣,曹奐、曹鎧帶著另外六個十幾歲的少年一同進宮了。這八個少年分別被化名為王柱、許石、張文、李武、趙經(jīng)、錢緯、孫勇、周樂。
曹奐雖然名為天子的叔叔,但年齡比天子還小四歲,故兩人以兄弟相稱,自不必說。
八位少年進宮以后,經(jīng)常在皇宮陪著天子玩斗雞、抓魚、捉迷藏、斗蟋蟀等活動。忠于曹魏的大臣們看到以后紛紛嘆息:“大魏前幾位皇帝個個勵精圖治,如今竟然出了這么一個不思進取、不務(wù)正業(yè)的皇帝,恐國運不久矣!”
司馬昭本來也是嫌棄宮中太過喧嘩,可是當眼線告訴他其他曹魏忠臣的嘆息后,司馬昭大喜:“小皇帝既然喜歡玩,那就玩吧!無論他怎么玩,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別和我爭權(quán),隨他去吧!畢竟他也沒有多少快樂的日子了!”
可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皇帝便讓這八個人集中在一個密室里,互相赤手空拳地操練起來。八個人不僅學(xué)會了單打獨斗,還學(xué)會了互相配合。因為曹髦不僅讓他們互相打,還分成兩撥人、三撥人來對打,讓他們足以應(yīng)對任何突發(fā)情況。
這八個人因為長期沒來過東都,洛陽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始終以化名示人,從來不提自己的真實身世。
連續(xù)三個月和天子朝夕相處,大家已經(jīng)成了戰(zhàn)友。八位小勇士只知自己的主子是當今圣上,其他人則與自己沒有關(guān)系。
司馬昭思考著近期發(fā)生的大事:平定了淮南三叛、天子不務(wù)正業(yè)、獲封晉公……可是,自己在軍事上一塌糊涂,曾被姜維圍困在鐵籠山差點命喪黃泉,還因為自己丟掉了大將郭淮。只有在戰(zhàn)場上證明自己,才能徹底堵住魏國忠臣們的嘴,實現(xiàn)改朝換代。
于是,司馬昭開始了稱帝前的最后一項籌備工作——滅蜀之戰(zhàn)。
翌日,魏國朝會,司馬昭當場拋出自己的計劃:“諸葛亮、孫權(quán)都已死去,蜀國和吳國國力大降。孤準備先伐蜀國再討吳國,眾卿以為如何?”
眾臣面面相覷,無人敢第一個發(fā)言。
李鴻蒙曰:“司馬昭能夠青史留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對伐蜀時機的準確判斷。伐蜀曾經(jīng)的決策者曹操、曹丕、曹睿、曹爽、司馬懿、司馬師均未能如愿,唯有司馬昭找準了時機??墒撬抉R昭的伐蜀私心多于公心,主要還是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以便行代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