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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行天下

第五章 指腹為婚

隋行天下 右馬 3197 2022-09-18 14:33:24

  郭攸盯著燭燈,那燭光穿過窗戶,穿透夜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話說當時天下三分,北方分為東西兩魏,東魏占有淮河以北,呂梁山以東的華北平原,都城鄴城,西魏占有漢中以北,呂梁山以西的關(guān)中、隴西、寧夏等地區(qū),都城長安。東西魏皇室同出一宗,鮮卑拓跋氏。但此時的拓跋氏已經(jīng)勢若衰微,無力控制朝廷,均為權(quán)臣控制。東魏這邊被高氏所把控,西魏則被宇文家族把持。而南方的大梁國則是由漢人蕭衍建國,占有江南大部分地區(qū),建都建康。

  郭攸本東魏司州人士,祖上以經(jīng)商為生,有兄弟三人,自己家中排行老大,郭老爺子本想讓郭攸繼承家業(yè),奈何郭攸從小就不愛讀書、經(jīng)商那一套,覺得寫寫算算不如舞刀弄槍來的痛快,遂從小習武,正值亂世,連年戰(zhàn)火不斷,朝廷強制征兵,每家每戶必須出一名男丁。家中父親身有殘疾,郭攸作為老大,唯有替父從軍。

  在軍中,郭攸因作戰(zhàn)勇猛,在幾次西討西魏,南征大梁的戰(zhàn)爭中,敢于沖鋒陷陣,得到晉升,成為一名底層軍官。后因得罪上官調(diào)遣至河南,歸侯景所轄。侯景背叛東魏,投降大梁,郭攸也隨波逐流來了南方,后侯景不滿大梁皇帝,起兵造反,當年攻破都城建康,大肆屠殺,皇室蕭氏幾乎滅門,郭攸也在征戰(zhàn)中結(jié)識了蕭讓。

  這蕭讓也是大梁皇室一脈,但祖上被分封到外地,而且自己也是庶子,家族地位并不高,在侯景之亂中也只是個下層的指揮官,和郭攸地位差不多,在戰(zhàn)亂中兩人數(shù)次交手,互有勝負,也算棋逢對手。后來侯景之亂被陳霸先平定,陳霸先建立陳朝。郭蕭兩人一個是亂臣賊子,一個是前朝皇族,都不能被新的朝廷所容。于是兩人解散了隊伍,只帶著少數(shù)心腹向南方逃遁,最后在吳興郡長城縣附近的磨崗寨腳下遇到一群土匪打劫。

  這農(nóng)民出生的土匪又豈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嗜血軍人的對手,沒花多少工夫,便結(jié)果了土匪頭領(lǐng),兩人鳩占鵲巢,占山為王,攔道搶劫,打家劫舍,倒也快活。陳朝剛剛新建,詔令不出建康,周圍王琳叛亂又起,朝廷倒也沒工夫理會這芝麻大的磨崗寨。

  “那這么說……二當家的開始并不是和阿耶一起上山的?”郭均延從床榻坐了起來,頗為疑惑。

  “不是,他本是長城縣的曹吏,因與同僚不和,被人告發(fā)貪污,被縣令革職,后心懷怨憤,殺了那人全家并奸污女眷,這才上山落草”郭攸眼睛微微瞇起,滿臉的不屑之色。

  “那他怎么會成為二當家,按順序,他也最多是個三當家啊……”郭均延心里也是對這個石明鄙視之極,大丈夫有仇報仇,奸淫妻女算什么東西。

  “這人殺人如麻也算是個狠人,當時朝廷已經(jīng)平定王琳,陳蒨開始整頓吏治,清理郡縣割據(jù)山頭勢力,石明在郡縣有眾多關(guān)系網(wǎng),能為我所用,大當家的才考慮讓他坐二當家的位置,不過耶耶看此人心胸狹窄,成不了什么大事,哼”郭攸冷哼一聲,撇頭吐了口唾沫。

  “那我看阿耶對他還挺恭敬的嘛”郭均延調(diào)笑道。

  “耶耶那是假意周旋,大當家也說小不忍則亂大謀……”郭攸擺擺手站了起來,拿起燭燈邊的鐵片撥了撥燭芯,房間又亮了起來。

  “耶耶厲害……”郭均延豎起了大拇指,郭攸走過來坐了下來。

  “不過,我怎么感覺他那兒子石林山,對我滿懷惡意啊,我以前得罪過他嗎”郭均延尾音調(diào)高,疑問道。

  “這個……這個估計和指腹為婚有關(guān)系吧”郭攸長嘆一聲,語氣無奈。

  “這又是怎么回事?”郭均延覺得這又是一個大瓜。

  “當初我和大當家的約定,兩位賤內(nèi)如果懷孕,同男同女則結(jié)為兄弟姐妹,一男一女則結(jié)為夫妻,并指天發(fā)誓為證,后來你日漸長大,但……反應魯鈍,耶耶覺得不能禍害萱侄女一生,蕭夫人也頗有微詞,哎……,所以我主動提出了解除婚約,趁此機會,石明為他兒子石林山向大當家提婚,大當家左右為難,只說待萱侄女年滿十五加笄禮后再行商議”郭攸提及此事,滿臉的郁郁之色。

  郭均延想到那日石林山看蕭茗萱的眼神恍然大悟,估計別人看自己這個傻子和蕭茗萱在一起就像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不過感覺蕭茗萱對自己還不錯,難道她真把自己當未婚夫了,還是當傻子哥哥對待,只是可憐自己呢。無論怎么樣,郭均延也不喜歡包辦婚姻,兩個人如果沒有感情基礎(chǔ),再門當戶對都有可能過得不幸福,順其自然吧。

  郭攸看著兒子在那兒發(fā)呆,一會眉頭緊鎖,一會兒眉宇散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不說話站起來走到屋角的柜子,從夾層里面取出一個朱漆木盒。

  過來打開盒蓋放到了郭均延面前,接著掀開錦布,從里面取出一個乳白色的玉制鏤空貔貅墜子,上面吊著綢線,放到了郭均延手上。

  “這是你阿娘留給你的,以前你不喜歡戴,老是解下來丟掉,現(xiàn)在……帶上吧”郭攸睹物思人,眼圈微微泛紅。

  “我阿娘是個怎樣的人,她美嗎?”郭均延看了看手中的玉墜,白如羊脂,用手撫摸起來,細膩油潤。

  “美……你阿娘賢良淑德,家世顯赫,是阿耶高攀了”郭攸微微嘆了口氣。

  “那你們怎么相識的,不是是入贅吧”郭均延嬉笑道。

  “胡說……”郭攸瞪了瞪郭均延,思緒又飄到了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

  那年郭攸隨軍征討西魏,在占領(lǐng)虞州后,入城修整,虞州城四周平坦,無險可守,而且周邊的城池還未攻陷,虞州孤懸外面,易攻難守,領(lǐng)軍的主帥也考慮到了這點,軍隊入城后,容許士卒不封刀三日,搶劫財貨牛馬,但禁止奸淫婦孺,否則軍法處置。

  有一日,郭攸帶隊城內(nèi)巡查,防止西魏奸細入城。走到一條細長的巷子口,聽到里面哭喊聲震天,身邊一干人都哄堂大笑,真要離開的時候,忽聽巷內(nèi)一屋內(nèi)傳出女子的呼喊聲,喊聲凄厲。郭攸聞聽,不禁大怒,提刀縱馬飛去,到那屋門口,發(fā)現(xiàn)兩個東魏裝束打扮的士兵正在撕扯著一個女子的衣服,附近還有三個士兵按壓著兩個男子,那女子上半身的衣服已被撕破,露出光滑的玉背,雙手捂住胸前,哭喊著“禽獸”,旁邊被壓住的兩名男子憤怒的反抗著,口中呼叫著“女郎”,但無濟于事。

  眼看著那女子的上半身衣服要被撕扯掉,郭攸大喝一聲,你們這幫雜碎,跳馬飛去,他就像天神下凡,長刀從天而降,撕扯女子衣服的兩個家伙一看這情形,張大嘴還未反應過來就身首異處,血光四射,兩顆頭顱在地上滾了兩圈沒了聲息,死不瞑目。

  旁邊的三個士兵見狀立馬放開手中的兩個漢子,跪在原地。

  郭攸橫刀插在地上,解下自己的披風,罩住了女子那正在顫抖的全身,只漏出圓圓的頭。

  然后走到跪著的三人面前,冷冷的道“你們?nèi)酥来髮④娷娏?,禁止奸淫婦孺嗎?”

  “知道……將軍,我等再也不敢了”三人連忙磕頭求饒,地上馬上磕出三個坑。

  “知道軍令不守軍令,該斬”,說罷手起刀落,血液噴涌而出,濺了旁邊那兩人一臉。

  那邊的女子看到這種情況,停止了啜泣,看著郭攸的背影出神。

  郭攸用地上死人的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跡,然后抬腿就要走。

  這時,身后的兩名男子突然跑了過來,倒頭便拜。

  “將軍高義,我和我家女郎愿追隨恩公,不然我等三人難以保全,也唯有一死”

  那邊的女子也是滿臉的期盼之色,呆呆的盯著郭攸。

  郭攸思慮片刻,點了點頭。

  “你們?nèi)齻€人把這三個人的衣服扒了穿上跟我回去”郭攸指了指地上比較干凈的三具尸體。

  …………

  “阿耶,你這英雄救美,我阿娘肯定對你愛慕不已……”郭均延想著這老爹人雖然耿直點,倒是堂堂正正大丈夫行徑。

  “嘿嘿……”郭攸訕訕一笑。

  “你阿娘本是西魏貴族出生,因家族遭到迫害牽連,為躲避追殺,逃亡至東魏,我倆才能相遇,才能有了你”郭攸臉上一片追憶之色。

  “這個玉墜你保管好,你阿娘說這個是她們家族的信物”郭攸拍了拍兒子手中的玉貔貅。

  “嗯”郭均延把玉貔貅放到了自己懷里。

  “阿耶,我的出生名字是什么,柱子是我的乳名吧?”郭均延斟酌著問道。

  “額……這個,你出生后一直叫柱子,名字嘛……大概就叫郭柱子”郭攸吸了口涼氣。

  什么大概叫郭柱子,這太難聽了,這和狗蛋、狗剩、黑娃有什么區(qū)別,郭均延非常不滿意。

  “阿耶,我還是換個名字吧,乳名接著用柱子,可好”郭均延手托著下巴看著郭攸。

  “那換個啥好呢,鐵牛這么好的名字已經(jīng)有人用了……”郭攸琢磨著,低聲喃喃。

  “呃……阿耶,我覺得郭均延還不錯”郭均延趕快自我推薦。

  “嗯……,這個可行,明天我去寨子里顧先生那里把名冊改下,嘿嘿”郭攸也認同了兒子的這個提議,眉開眼笑。

  ……

  父子兩人又聊了會兒,到三更時分方才睡下,一夜無話,自不必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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