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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行天下

第十章 十不搶

隋行天下 右馬 3423 2022-09-23 13:01:05

  清晨,外面絲雨綿綿,屋頂上水煙氤氳,屋檐落下的水滴如鋼琴的黑白鍵,滴答滴答,江南煙雨,美如一幅畫卷,又如水做的江南女子,多愁善感,溫婉可人。

  郭均延醒來的很早,不是因為勤奮刻苦,是下雨天,山上太潮濕,躺在被子里渾身濕漉漉的。郭均延本就是北方人,北方天氣干燥,習(xí)慣了全身干爽的感覺。郭均延無奈的坐在床榻上打坐起來。

  今天學(xué)堂沒有課,郭均延就在院子里練習(xí)昨天學(xué)的的劍術(shù),雨滴落在劍鋒上面,染開一朵水花,一招一式,兼暗含勁氣,雨水混合著汗水,肆意流淌,讓人感覺酣暢淋漓。這幾天老爹去山頭巡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坐在屋內(nèi)的椅子上,手里拿著江玉盈送給自己的手帕,屋門開著,郭均延看著院外淅淅瀝瀝的雨水,想著雨水什么時候能停,自己好去江雨盈那里聊天、練劍,自己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個志向高遠(yuǎn),一身醫(yī)術(shù),內(nèi)心善良溫婉的女子在身邊。

  雨漸漸的停歇,蕭茗萱后面跟著翠屏,翠屏手里提著食盒,主仆兩人踩著輕快的步子,來找郭均延,自從上次學(xué)堂相逢后,蕭茗萱心里放下了很多顧慮,雖然柱子哥以前的事兒不記得了,自己內(nèi)心中感覺失去了什么,但現(xiàn)在的他性格淡然,也是極好的。

  “柱子哥,我給你帶了點糕點,你嘗嘗……”蕭茗萱進(jìn)門就親熱的撲到了郭均延面前。

  “嗯……萱妹有心了”郭均延運(yùn)動完有點餓,看著糕點和上次蕭茗萱偷偷送來的糕餅差不多模樣。

  “這可是我們家大小姐親手做的呢”身后的翠屏看郭均延吃的香,插了一嘴,替自己主子表心意。

  “萱妹手藝不錯,為表謝意,我給萱妹講個故事吧”郭均延吃人嘴短,又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

  “好啊,好啊”主仆兩人都開心的手舞足蹈,這年代沒那么多的娛樂活動,在山寨上更是少得可憐,山下的縣里面倒是有雜耍之類的表演。

  兩人坐下圍攏在郭均延身邊,郭均延緩緩開口,講了個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

  “古時候有個祝家莊,祝家莊有個祝員外,祝員外有個小女兒,名叫祝英臺……”

  ……

  一個故事講完,看著眼前的翠屏哭的稀里嘩啦,蕭茗萱也梨花帶雨的樣子,郭均延感嘆這么凄婉的愛情故事放到哪個年代都是感人肺腑的。

  “柱子哥,你說祝英臺那么的愛他,梁山伯這個書呆子怎么就早看不出來呢”蕭茗萱身有所感似的,為梁山伯和祝英臺惋惜道。

  “對,還有那個馬文才也是個壞蛋……”旁邊的翠屏也是憤憤不平。

  “也許愛情就是會為了愛的人付出所有,卻不會計較自己失去什么吧”郭均延所有所感的道。

  蕭茗萱聽他說的這么深情,以為是對自己說的,頓時臉一紅,低下了頭,心想柱子哥說話這么直白,下人可都還在呢。

  “對了,寨子有些事你給我講講,我們山寨不是應(yīng)該經(jīng)常攔路搶劫的嘛,最近……怎么也沒有人叫我去參與,我也想有力出力……”郭均延一直都想下山去有一番攔路搶劫的經(jīng)歷。

  自從重生到這個地方,作為山寨的重要一員,沒有過攔路搶劫的經(jīng)歷顯然是不合適的,曾幻想過自己身后跟著一群小嘍嘍,自己手拿大刀,立在路中,大喝一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的刺激場景,假如以后能回到現(xiàn)代社會,和損友們酒后吹牛,必定能讓他們刮目相看。

  “咯咯……”蕭茗萱和翠屏兩人聽聞立馬掩口輕笑,連后面的猴子,臉都扭成了包子。

  “柱子哥,你有所不知,我們寨子的人雖落草為寇,但盜亦有道,打劫也是有規(guī)矩的,主要有十不搶,喜車喪車不搶;書生郵差不搶;擺渡的不搶;行醫(yī)的不搶;要錢賭博的不搶;挑八股繩的不搶;車店不搶;僧侶、道士、尼姑不搶;鰥寡孤獨的不搶;單身夜行的不搶?!笔捾骊种割^說道。

  郭均延心下一想,也就明白了。

  紅白事業(yè)的車不搶,這個都是人生大事,搶了不吉利;

  書生大都比較窮,社會地位較高,皇帝比較重視,一般當(dāng)?shù)毓俑紩l(fā)一個旗號綁在腰間,如果考生在途中遭遇出事,上面都會一一排查追究,不好下手。

  郵差不搶,老話說“窮教書,苦郵差”郵差賺的是辛苦錢,不容易,他們也沒幾個錢,沒啥油水。

  擺渡的不搶,因為土匪外出行動或被官府追捕時需要渡河,也算是有求于人。

  背包行醫(yī)的不搶,誰沒個生老病死的時候,如果自己家老大危在旦夕,需要醫(yī)治,行醫(yī)的被隔壁山頭的殺了,那不火并才怪。

  耍錢賭博的不搶,賭博是黑道,都算黑道中人,一個戰(zhàn)壕的,不搶。

  “跳大繩”“鋦鍋碗”賣瓜子糖豆的不搶,他們本就是小本經(jīng)營,不值得搶,另外這些人走街串巷做買賣,消息靈光,還能從他們口中探聽一些消息。

  車馬店不搶,一幫土匪外出作案有時候需要到車馬店吃喝住宿,趕上官府追捕時也能用作應(yīng)急補(bǔ)給,與車馬店關(guān)系搞好,還能為土匪打掩護(hù),有用得著別人的時候。

  “僧侶”“道士”“尼姑”不搶,“僧道自古不納糧”人家的錢不是給自己的,是用于宗教的,這些人超出六道人間輪回,搶了也是不吉利的。

  鰥寡孤獨不搶,這都是可憐人,落草為寇的人大都貧苦出生,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好意思下手。

  單身的夜行人不搶,也是苦命人,要不不會一個人夜里趕路。

  用排除法排除了這么多類人,剩下能搶的也就不多了。

  “其實我們搶劫的主要是為富不仁的大戶商人,百姓本來也沒什么錢,官府的人我們?nèi)遣黄穑偌由衔覀兩秸材茏约悍N植、生產(chǎn)一些東西,山下也有我們的店鋪,所以你想的劫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了”蕭茗萱看郭均延還是一臉迷茫,就掰開了解釋道。

  郭均延點點頭,表示聽懂了,這年頭土匪都開始轉(zhuǎn)換思維,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升級了,這倒是他沒有預(yù)料到的,是自己把古人想傻了。

  “那這個錢幣怎么收取,發(fā)放,管控呢”郭均延點明了問題的關(guān)鍵。

  “寨子名下的產(chǎn)業(yè)都有記錄賬本,賬本與實物一致,寨子上擇日下山收取上繳的五銖錢,最終都?xì)w總賬房入庫記錄,山寨每個人分發(fā)的錢幣都是有規(guī)制的,這些都是明文書寫的,有些臨時獎勵要通過山寨頭領(lǐng)大會來商討,比如咱們學(xué)堂考試如獲得頭名,就有五千錢獎勵,這已成慣例,賬簿幾位頭領(lǐng)也會定期查看,想作假很難”蕭茗萱似是猜到了郭均延的擔(dān)憂之處。

  看來這個年代商業(yè)已經(jīng)很發(fā)達(dá),物資的收發(fā),管控制度已經(jīng)相當(dāng)完善。

  “那錢幣的護(hù)送……”郭均延又指出一個問題點。

  “這個下山的日子是期限內(nèi)隨機(jī)選擇且保密,只有少數(shù)幾人知道,還有山寨會派出除三位當(dāng)家的,其他五位頭領(lǐng)之一,一起護(hù)送錢幣、貨物,再說我們已經(jīng)是土匪了,誰還會搶我們的……”蕭茗萱胸有成竹的一一道來,他畢竟是大寨主的女兒,山寨管理上的事情他早就駕輕就熟了。

  “我們山寨到底有幾個頭領(lǐng)啊,感覺不少啊”郭均延除了三個當(dāng)家的,其他的還沒好好了解過。

  “我阿耶、石伯、郭伯是三位當(dāng)家人,其余山頭的重要頭領(lǐng)有五位,鷹口崖的葛長洪你是見過的,老虎嶺的霍鵬、蒼龍山的賀良、一字峽的吳信、十里坡的焦亮,這十里坡呢在山腳下,是我們寨子的斥候站,主要是情報搜集”蕭茗萱看著郭均延說道。

  這樣看來,山寨的勢力不止三位寨主,這下面的五位頭領(lǐng)對各自山頭有著絕對的控制權(quán),想到這里,郭均延有些頭疼,本來簡單明了的山寨形勢似乎更加錯綜復(fù)雜,自己畢竟是郭攸的兒子,如果老爹有事情,覆巢之下無完卵,也不知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這個得和老爹好好談?wù)劇?p>  蕭茗萱看他沉默不語,眼神冷峻的望著屋外,頷首低眉一會兒,也是明白郭均延的擔(dān)憂,自己又何嘗不明白現(xiàn)在山寨的形勢,耶娘也經(jīng)常聊起這方面,山寨內(nèi)憂外患,偌大的山寨自己的阿耶并不能獨掌乾坤,萬事都有掣肘之處。她們這一輩從小耳濡目染,斗爭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尤其是自己的親弟弟在幾年前發(fā)生意外,獨子不在,耶娘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自己也想為耶娘分擔(dān)一些憂愁,所以從那以后,自己努力學(xué)習(xí)山寨的治理,慢慢的成為山寨年輕一輩里面的翹楚。

  蕭茗萱低頭沉思之間,驀然發(fā)現(xiàn)郭均延攥在手心的手帕,手帕的一角露在外面,隱隱約約的看到一朵刺繡的竹葉,看刺繡的手法細(xì)膩,這是那個女子贈送的呢。心中瞬間醋意升起,雖然明白郭均延失魂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但依然控制不住的鼻子一酸,美目濕潤。

  郭均延良久沒聽到聲音,低頭看去,見蕭茗萱盯著自己手中的手帕,楚楚可憐的樣子,愣了愣神,淺然一笑。

  “這個是一個朋友送的,也沒什么”郭均延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手帕。

  “哦……是江大夫嗎”蕭茗萱眼簾微垂,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問了出來。

  “嗯……萱妹,我們……還”郭均延明白指腹為婚雖然有世俗上的約束力,但精神上的溝通才是自己追求的,如果只為了一己私欲,那和禽獸有什么分別。

  “柱子哥,我知道……”蕭茗萱豁然一笑,以后的路還很長,明年的三月三還未到來,有些話為時尚早,需要用行動去表達(dá)。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看看到晌午時分,蕭茗萱告別。

  “柱子哥,我們明天一早再見面”蕭茗萱促狹的眨眨眼,眼睛里帶著調(diào)皮。

  “那是什么事啊”郭均延納悶的皺皺眉。

  “到時候你就知道啦”蕭茗萱回頭笑靨如花,帶著翠屏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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