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花氏,扮豬吃老虎不自知
崔樺急急忙忙去找豬,并沒有回牛家。
牛家后面挨著水田,就怕豬鉆進去糟蹋糧食。
除了牛翠竹,其他人都在田埂上。
崔樺走近一看,還好,豬沒有跑遠,也沒有往水田里鉆,這會兒正被牛壯實趕著,在河邊的草籠里拱食兒呢!
花氏眼眶彤紅,鄭老婆子嘴皮子上下反轉(zhuǎn),句句話都直戳她心窩子。
看到崔樺來了,她話鋒一轉(zhuǎn),就把炮火轉(zhuǎn)了向。
“賠錢貨,喪門星,你還知道來啊!你咋不睡死算了呢!哪家閨女嫁人了還像你一樣,咋沒把你羞死呢!”
崔樺懶得搭理她,這老婆子雖然可惡,但再怎么說也是牛壯實的老娘,不看僧面總得看看佛面。
沒想到鄭老婆子看她不吱聲,反倒蹬鼻子上臉了。
“賤丫頭,你耳朵聾了不成!跟你那個喪門星娘一樣,沒一個讓人順心的!”
崔樺忍無可忍,這佛面,哪個愛看哪個看,反正她今日是看不了了。
“糞蛋兒,去請余郎中來,給大姑看看耳朵?!?p> “大姑這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上了這田埂,就老是聽見瘋狗亂吠!”
鄭老婆子喉頭一滯。
“死賤人,你說誰是瘋狗?”
崔樺嘴角一扯。
“糞蛋兒,趕緊去,你太奶耳朵也不中用了!人家在她面前說話她都聽不明白,讓余郎中帶把刀子,不行就給割了去,反正留著也沒用?!?p> 崔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注意著牛壯實那邊,本以為會被罵,沒想到牛壯實竟頭也不回的就趕著豬走了。
花氏和楊氏也埋著腦袋,跟在后面,一言不發(fā)。
鄭老婆子想讓兒子撐腰的念頭就只能打消了去。
又罵不過崔樺,只好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瘋狂拍大腿。
“造孽??!老天爺,你沒長眼??!這種不孝的孽障,你咋不劈死她……”
回到牛家,簡單吃過早飯,花氏要去山上扯豬草,崔樺想著自己還沒去山上看過,就跟云氏打了個招呼,跟著花氏一起上山去了。
不過她也不是去玩兒的,唐家的豬草也沒了,她就想著干脆也順手割些回來。
母女倆披著晨曦,沿著村里小路,說說笑笑就往山上去了。
花氏心中欣慰,這是獨屬于她們母女的,為數(shù)不多的寧靜。
她們?nèi)サ倪@片林子在背陰處,這會兒路邊的雜草上還滿是露水。
一口氣爬到半山腰,崔樺才看到成片成片的的地攏。
花氏放下背簍,拿著小彎刀,徑直就去了最下面的那塊兒地。
“翠花兒,你先歇歇,早上露水大,你等娘把這山薯藤子割好了,再抱過去裝進背簍就行了,省的再打濕你衣裳。”
崔樺看著花氏還高高腫起的眼皮,心中不忍。
挽起袖子就去地埂上割雜草。
“娘,豬不是找回來了嘛!奶那個人,你還不了解嗎?再好的人到了她嘴里,也都豬狗不如了!”
花氏手指一哆嗦。
“娘沒事兒,娘好著呢!也不怪你奶,她年歲大了,耳背!娘也是怕鍋燒干了,才沒想周到?!?p> 崔樺嘴角一撇。
“娘~你能不能為自己想一次,她那哪里是耳背,她就是心黑,她故意折騰你的?!?p> 花氏一笑。
“她再怎么著也是你爹的親娘!再說,娘有你爹護著就行了,你爹護著娘,娘一點也不委屈。”
崔樺……
感情您老不委屈?。?p> 真是的,那哭個什么勁兒?
可她還是不太明白,對于牛壯實這樣動不動就出口成臟的呵護,花氏真的能樂在其中嗎?
像是看出崔樺的心思,花氏淺淺一笑,眼角扯出幾根細紋。
“翠花兒,你爹他是個好人!當年若不是你爹開口買下娘,娘或許就被賣到那種腌臜地方去了!”
“娘性子懦弱,說不上話,還總是被人欺負。這些年,也只有你爹不嫌棄,處處護著。娘這種軟性子人,嫁給你爹,才是福氣!”
“其實我剛到牛家時,你爹脾氣沒這么躁的?!?p> 說到這,花氏臉上有些害羞。
“都是我,總是慢吞吞,又不知道吃一塹長一智,這才磨得你爹沒了耐性。”
崔樺終于是反應(yīng)過來了。
花氏不是苦中作樂,就是樂在其中!
要不是她了解花氏,她都要懷疑花氏是故意裝可憐來拿捏牛壯實的了,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話術(shù),真的很像小白蓮!
也虧她一開始還怕花氏是被打壓的出了心理問題!現(xiàn)在看來,這兩口子,分明就是典型的,鹵水點豆腐。
突然間,她好似也明白,為什么牛壯實總是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的模樣了!
真是的,明明是一米九幾的存在,卻偏偏被這個黏面團似的媳婦兒逼成了暴躁狂。
崔樺正想著,沒想到一抬頭,牛壯實竟然就站在了她面前。
“爹……爹你來了!”
牛壯實冷哼一聲。
長臂一圈,地上的山薯藤子就全被他撈起來塞進背簍里了。
“你割這雜草干什么,老子這么大一片地,不夠你割一背簍的?”
崔樺憨笑。
“嘿嘿,云嬸……我婆母那個人你還不了解嗎?她不會愿意占咱們便宜的。”
牛壯實又把她割的雜草也都塞進背簍中,一手挎起一個,就往山下走。
“老子沒事了解她做什么,你不會說話就閉嘴!”
崔樺……
看了花氏一眼,見花氏竟然在笑,她抄起彎刀,氣鼓鼓的就也跟著下山了。
日頭逐漸升高,熱浪來襲,崔樺能清楚看到,前頭挎著兩只背簍的牛壯實已經(jīng)濕透的后背衣襟。
那種對牛壯實的心疼感莫名其妙的就竄上來了。
“爹,你不累嗎?”
牛壯實頭也不回,大步流星。
“你挎兩個背簍看看累不累!”
崔樺……
改名字吧!快點,給姑奶奶改名字,叫牛多余!或者牛白搭!
果然不出崔樺所料,她背著那一筐豬草回去時,云氏除了狠命夸她能干之外,并沒有多說什么。
“翠花兒??!筠哥兒的師娘給他了一條咸干魚,嬸子晌午給你蒸上,你就別回娘家去吃了!”
崔樺蹲在井邊洗臉,聞著灶屋里傳出的咸香味兒,咧著嘴應(yīng)了下來。
可還不等咸魚端上桌,唐雪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
“娘,出事兒了!”
“楊嫂嫂出事兒了!”
原來,唐雪剛剛跟閨友去河邊玩兒,回來時看見楊氏在田里拔草,臉色蒼白的嚇人。
她本想著上去問兩句,沒想到走近卻嚇了她一大跳。
楊氏褲腿挽起,一股黑紅的血跡順著她雪白的小腿就流了下來。
只眨眼功夫,水田里就鮮紅一片。
唐雪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嚇的半死,連滾帶爬就跑了回來。
崔樺一聽,撒丫子就往田里跑。
等她趕到時,楊氏已經(jīng)攤倒在田埂上沒法動彈了。
背起楊氏,崔樺調(diào)頭又往回去跑。
唐雪不知道,她卻很清楚,楊氏這情況,一看就是懷孕了,就是不知道流了那么多血,孩子到底還能不能保得住。
回到牛家,牛壯實已經(jīng)把余郎中夾回來了!
對,沒錯,就是夾在咯吱窩底下帶回來的,崔樺不會讀唇語,但她知道,余郎中嘴皮子亂翻之下,定是句句含媽量極高。
崔樺把楊氏放在床上,就被花氏趕出來了,牛壯實也一樣,被余郎中可著勁兒的推了好幾下。
她感覺身體累到窒息,正想回頭坐會兒喘口氣,沒想到一抬眼就正好對上了鄭老婆子那躲躲閃閃的神情。
她正想問一句時,門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