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涓鬼力涌入儷影眉心,在聚靈丹的加持下,她的魂體瞬間凝聚了許多。
余燼靜靜的坐在她的床旁,修長輸送鬼力的手指自她的額心收回,指尖繾綣地縮了縮。
儷影忽地眉頭輕皺,待她琥珀色的眸子睜開,面前只是一片漆黑。
余燼早在她睜眼的前一刻,便遁身離開了。
她似乎未察覺到異樣,輕咳了咳,將蓋過面上的錦被扯開。
入目是一個流蕩著的碎藍色風鈴流蘇,紗白白的床幔垂落下來,一層層,層層疊疊,纏繞柔綿。
她從床上支起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已入化形囊內,身體的實感十分明顯。
赤腳踩在鋪著褐色羊毛絨的柔軟地毯上,細長的腳踝顯得脆弱易折,不堪摩挲。
’79588,咱這是在哪呢?這看著也不像絡涚鎮(zhèn)的莞息閣啊。’
儷影一邊于房間行走,左右打轉摸索,一邊用神識探向周圍環(huán)境。
修為連降三階,現(xiàn)在只有筑基六級。
她惋惜地輕嘆口氣,罷了,三階換一葳笠花,倒也算勉強湊合了。
【嚶嚶嚶……宿主大大,您終于醒了呀………】
儷影被79588突然悶騷地“嚶嚶”聲驚得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她捂著受驚的小心臟,不解問道:’咳……聽你這語氣,我難道睡了很久嗎?’
【呃,】79588滋滋的電子音一頓,道:【其實也還好,也就三日而已?!?p> 【您現(xiàn)在于’沐月如’的竹舍內內。】
’嘖嘖……’儷影挑了張板凳坐下,面上表情同往日一般,似乎對自己的處境沒什么意外。
她翹起二郎腿道:’和我說說我暈過后發(fā)生的事吧。’
’譬如那大蟒的尸體如何處理的?鎮(zhèn)上人是否發(fā)現(xiàn)祭禮背后所謂’河神’的真相?斐容傷勢如何了?以及那邪修是否被斬殺,失蹤的孩子們是否獲救?’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盯著桌上一隅的青瓷花瓶,修長的手指無意識作弄著瓶里穿插著的幾枝蔥郁郁,粉嫩嫩的繡球花:’我依稀記得,余燼他們后來趕至,他們,如今在何處?’
79588被儷影的一個個問題問得主機快速周轉,停頓了半晌,方才回道:【宿主,這么多問題,咱就是有些也不曉得啊?!?p> 她通情理地點了點頭,道:’行唄,那就挑幾個你知道的說,剩下的,我慢慢分析就是了。’
【首先,斐容昨日便已蘇醒?!由瘛皇滤麄円烟幚硗桩敚?zhèn)民也已知曉’河神’真身,知道了祭禮的真相?!?p> ’這祭禮,五百年間他們究竟祭了什么?’
【信仰與修為,還有……修士的肉身。其實那夜祭臺上確有一名女子被綁在木樁子參與祭祀了,不過……她就是侑昧化形所至。她當時使了障眼法,使得你當時未注意到她?!?p> ’嘛……’儷影摩挲著繡球花的花戎兒,’那祭司當是余燼吧?我就說他怎么總給我一種怪異地欠扁感……竟然插手祭禮邪修一事,如此一來,恐怕他們此行,絕不止捉拿惡鬼那么簡單?!?p> 【那他們要干嘛?。窟€有他們居然背著你,這不是排外嘛?!】
她將手移至光潔的下巴,輕輕摩挲:’老子管他們做啥子,既然他們已經知道我沒死,又將我送了回來……’
’……便自有他們的打算。我們且好好在這等著,等著他們的再次拜訪罷?!?p> 【還有就是,那邪修逃遁走了。】
’害呀?!瘍盁o趣地摸著下巴,接過話:’所以,那些孩子還是沒救出來?!?p> 她站起身,雙手結印,一瞬間魂體便脫出化形囊。
動動手指,化行囊便重新安然躺于床榻上,雙眼緊閉,布衾緊覆,仿佛仍深陷沉睡,一絲也無蘇醒的痕跡。
79588看著儷影的魂體穿墻而出,吃了一驚:【宿主,您!您才醒,這是要去哪?!】
’這還不明顯嗎?’儷影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去隗崖啊。’
’雖然他們上次未捉到邪修,但傷他一兩下應該還是做得到的吧……侑昧他們不會那么菜吧,四個人還砍不了那邪修一刀?而且就隗崖陰氣最重,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p> ’他或許已逃離隗崖,但那么多孩子絕對來不及轉移,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去那碰碰運氣。’
【天啦,宿主您才醒,傷勢還沒完全恢復,降下的修為還沒穩(wěn)固就要重探隗崖,您的拳拳赤誠之心,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的精神,真是可歌可泣,天地……】
’打住——’儷影壓下上揚的嘴角,被79588俏皮的媽媽講故事似的夸贊逗得肩膀直抖:’你一個人工智能系統(tǒng)怎么這么多戲呢?這一天天的……’
’老子就是去探探,救不救得了還得另說?!?p> 她腳下運轉靈力,飛快于鎮(zhèn)上的房檐穿梭疾行。
伸展身體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斗,自由快意的感覺令她十分愉悅。
檐下正聽蕭崢等一眾弟子匯報近日絡涚鎮(zhèn)發(fā)生的諸多事宜的青年忽的往對面屋檐望去,英挺的眉挑了挑。
有趣……
“師尊,事情的始末便是如此了?!?p> 蕭崢對著坐于上首的青年恭敬拱手,言語俱是崇敬。
那青年一襲淡藍色衣袍,深藍色腰帶上插著一柄玉骨折扇,腰間墜著一塊暖玉,襯得整個人身長玉立,氣質溫雅。
他一頭青絲只捋起兩鬢間的發(fā)絲,松松的用一根桃木簪子定在腦后。
劍眉入鬢,一雙桃花眼較林潤的更為深情幽邃,五官立體,高挺的鼻下是一張常帶笑意的月牙形嘴巴。
他只需微微勾唇一笑,便使得整個人溫潤如玉,好似九天之上的神君誤入凡塵一般。
顧逍年彎了唇角,溫聲喚單膝跪在地上的蕭崢斐容等人起身。
“原是如此?!?p> 他笑了笑,道:“你們做得很好。此事這般處理已是萬般周全。至于孩子們的事……夜已深,我們明日再議。你們?yōu)榇耸卤紕跀?shù)日,斐師侄又有傷在身,今夜便先歇息罷,剩下的明日再議?!?p> “是,師尊?!?p> “是,清涯師叔/師伯/清涯長老。”
顧逍年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見蕭崢和’沐月如’最后留在原地沒有離去,他微微詫異,瞥了眼’沐月如’,最后將視線轉向蕭崢,溫聲道:“阿崢,可是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