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分道揚(yáng)鑣

　　異常事物處理所，里面除了各個部門職能劃分之外，還有一種分法。

　　那就是分為接引者與原生者。

　　接引者，就是每次通過詭門關(guān)，從人界被接引到詭界中的人。

　　原生者，是出生在詭界之中長大的人。或者也可以說，他們是曾經(jīng)被放逐，拋棄到詭界之中那批人的后代，代代都在詭界之中生存。

　　袁正道就是幾十年前被接引到詭界的接引者。

　　此刻他臉色蒼白的坐在病床邊，身上裹滿了繃帶，看著不遠(yuǎn)處表情冷漠的葛天機(jī)。

　　“葛老頭，你這是在做什么？”

　　葛天機(jī)搖搖頭：“不做什么，袁大所長身體恢復(fù)的如何了？”

　　袁正道沉默片刻。有些低沉的說道：“老葛，他已經(jīng)死了，我也沒有多說什么?！?p>　　葛天機(jī)拍拍手：“袁大所長，您好大的官威啊！那要不要我將那位請來，您再多說兩句？”

　　袁正道有些語塞，看著眼前變得有些陌生的葛天機(jī)，以及他身后的那批人，欲言又止。

　　葛天機(jī)冷冷的說道：“所長位子坐了幾十年，腦子做糊涂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都拎不明白了？還是說你覺得人家一定要用到你們？

　　搞搞清楚，是你們求著人家?guī)兔Γ]了人家，你算個der的異常事物處理所？人家走了，隨便去個地方，也能建立一個詭異事物處理所?！?p>　　袁正道閉上眼睛：“我們不久前還在并肩作戰(zhàn)，生死相托……”

　　“所以你現(xiàn)在還能活著跟我說話?！备鹛鞕C(jī)冷漠的說道：“我給你最后三句話的機(jī)會。他們，也只給你三句話的機(jī)會?！?p>　　“我會找到道公子，向她請罪，詢問具體情況，求她出手幫忙。”

　　“第一句。”

　　“若人詭兩界合并無法避免，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盡全力滅殺詭異，減少詭異數(shù)量?！?p>　　“第二句，袁正道，你還有一句的機(jī)會?！?p>　　袁正道緊閉的雙眼滲出一滴血淚。

　　他知道葛天機(jī)，或者說葛天機(jī)身后的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但是這要讓他怎么說得出口？

　　“老葛，他們也是人，是我們的同族……”

　　“嗯嗯，然后呢？”葛天機(jī)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我們，從小生長在這里。我有著家族的傳承，尚且以為我們的祖先是罪人，是犯下大錯，被放逐在這里。

　　那些傳承已經(jīng)斷絕的人們，他們從生到死，一直活在這充滿詭異的世界之中。他們甚至以為他們天生就應(yīng)該生活在這里。

　　我以為祖先有罪，罪不可恕。我在這里，拼了命的去殺詭異，用命去彌補(bǔ)祖先犯的錯誤。多少代人的命？就算是把天捅了個簍子，也應(yīng)該還的差不多了吧。

　　然而呢？事實的真相，是我們的祖先是棄子，陪著那些詭異一起被放逐在這里?！?p>　　葛天機(jī)喘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這也罷了，畢竟都是為了同族。我輩修士，承天之眷。接受供奉，護(hù)衛(wèi)凡人，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我們在這里努力消滅詭異，守護(hù)詭門關(guān)，也算是繼承了祖輩的意志。避免這些詭物出現(xiàn)在人界造成禍亂。

　　然后呢？

　　我們換來了什么？

　　別跟我說你沒聽明白那個人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活在詭界，就該殺詭異，這是我們的命運(yùn)，是我們活該！

　　人心有惡，詭異自生。然而這個也是我們的錯。

　　你說他們是同族，他們有把我們當(dāng)成同族嗎？

　　我們只是工具??！

　　詭界的人沒有去過人界？回來怎么說的？

　　被關(guān)押，被監(jiān)禁，被肢解，被研究。

　　回來的時候渾身帶著穿刺，切割，焚燒，冰凍的痕跡。

　　這他媽是對待同族的態(tài)度？

　　你現(xiàn)在跟我聊同族？早他媽干什么去了！

　　現(xiàn)在想起來讓我們?nèi)ト私缣幚淼裟切┰幃惲?？對不起，我是廢物，沒那個本事?！?p>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跟著的那些人一起微微欠身。

　　“抱歉，我也是廢物?！?p>　　“很大的廢物?！?p>　　“巧了，我也是?！?p>　　“我們是一群廢物?！?p>　　……

　　葛天機(jī)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走到門邊，似乎想到了什么，回過頭來，看著袁正道說道：“還有一件事。道公子是我們的恩人，祖祖輩輩承受他的大恩。

　　那個渣滓，就算道公子不動手，我也會弄死他。甚至讓他生不如死。至于你，好自為之。

　　若是人界都是那種渣滓，我覺得讓詭異們清理一批也不錯。畢竟那種垃圾，活著只會源源不斷的為詭異提供養(yǎng)料。干脆的死掉，反而是他們能做到的最大貢獻(xiàn)。”

　　說完，再無其他的話，轉(zhuǎn)身離開，不再回頭。

　　袁正道睜開眼睛，看著那些熟悉的背影遠(yuǎn)離他而去，一時間只感覺有些喘不上來氣。

　　突然間看到一個身影，袁正道顫聲問道：“正浩！你也要走？”

　　被叫到名字的秦正浩腳步頓了頓，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復(fù)雜的看著自己的恩師。

　　猶豫了片刻，低低的說了一聲：“抱歉，老師。我也是詭界的人……您的培養(yǎng)之恩，有機(jī)會我會報答您……”

　　聽到這話，袁正道再也忍不住，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眼前陣陣發(fā)黑，整個人軟軟的癱在病床上。

　　動作有些大，身體上的繃帶再次氤氳出一些鮮紅之色。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袁正道喃喃了一句，眼前徹底模糊。

　　林舒升一直默默地跟在葛天機(jī)身后，此刻出言問道：“葛老，我們接下來去做些什么？”

　　“什么去做什么？當(dāng)然是去殺詭異。袁正道弄死了一個千手千眼詭，拿到的詭異殘骸被道公子祭煉成了一把法杖，你們又不是沒看到。

　　咱們多弄死一些詭異，我去賣賣老臉，看看能不能讓那位幫幫忙，也弄出一些好東西過來！”葛天機(jī)沒好氣的說到。

　　林舒升被訓(xùn)了一頓，嘴角微微抽了抽，看向后面的秦正浩，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秦正浩微微松了口氣。

　　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緊緊跟上前方的隊伍。

　　眾人正準(zhǔn)備離開這里，另尋他處，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各位還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