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夜闌下山也有個把月了,憑他和云間派的關(guān)系網(wǎng)也只能搜羅到摘星樓一星半點(diǎn)的情報而已。而鄭月其人,消息更是少之又少,只知道其人有時會現(xiàn)在松鶴樓。
松鶴樓,本朝最大的客棧,這里的戲曲、美食、琴曲都是天下第一絕,這里更是江湖明面上消息流通最快之處。這里松鶴樓東家的生意,更有來這里做“消息”這門生意的人。
這個時代,準(zhǔn)確的消息有時候價值千金。
可是溫夜闌在這里待了好幾天,也沒有見到鄭月來這里,更沒有摘星樓和鄭月的消息。
他坐在廂房里,拿出貼身帶著、繡著牡丹的手絹,擦拭著玉尺劍。
這把玉尺劍乃初代掌門瑤光仙子的佩劍,自她駕鶴西去后,這把劍就成為了歷代掌門的佩劍,這把劍的劍柄由一整塊的羊脂白玉鍛就,劍身由深海寒鐵鑄成,及其鋒利,削鐵如泥。
此劍有兩把劍鞘,一把看起來非常樸素,和一般的劍鞘無異,平日的玉尺劍裝在這個劍鞘里,另一把鑲嵌著各種玉石,及其華麗,雕工更是當(dāng)世最精細(xì),這時候它就成了身份的象征。
那塊牡丹手絹是他的亡妻繡給他的,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以防手絹被鋒利的劍刃劃到,比起這把劍,他更在乎他的手絹。他最近時常擦拭玉尺劍,這把劍也有許久時間未曾飲血了,每次下山殺人,他都會用這塊牡丹手絹擦拭玉尺劍。
由著這塊手絹,他想起了自己已經(jīng)死去的妻,她將他們唯一的孩子留給了他,他自以為自己這些年很好地照顧了她,雖然有時她過于任性,但是這種任性是可愛的、無傷大雅的,這有時更顯得這個孩子的靈性,他的叔伯都說這個孩子的眼睛很像他的眼睛,很有靈氣。
想到這里,他有一種作為父親的驕傲。
可是有人將他的女兒奪走了,從他以為最安全的家里奪走了!他絕不會原諒幕后黑手。
這些天他沒有女兒的消息,越是等待,他的心就越是焦急。焦急,這是他成熟以來,從來不會有的情緒,雖然他并不擅于弄權(quán),當(dāng)初掌門選擇了他當(dāng)繼承人,他也確實(shí)做得很好,宗門里里外外的大小事處理的井井有條。
在他思索的時候,房間外卻喧鬧了起來,一名云間派弟子踉蹌著打開了房門,溫夜闌見狀將他扶了進(jìn)來。那名弟子是常駐山門外的記名弟子,是負(fù)責(zé)打點(diǎn)下山的弟子衣食住行的。
那名弟子進(jìn)到房間便倒地不起了,他的臉?biāo)查g呈紫青色,身上并沒有傷口,卻口中吐血不止,他的右手好像攥著什么,口中擠出幾個字:
“掌門……救……”
話沒說完,他便咽氣了。好狠的毒!溫夜闌嘆了口氣,右手掃過他的臉龐,將他還在睜開的雙眼合上。溫夜闌將其右手打開,是一張紙條,他打開紙條,里面赫然寫著:
“本月十五日,青山崖,恭請與師弟單獨(dú)試劍?!獛熜滞蹊病?p> 他攥住紙條,快步走去打開門,發(fā)現(xiàn)外頭只有稀疏幾個客人和小二在來往,剛才突然的騷亂又平靜下來了。
居然真的是他,“摘星崖……摘星樓……”,溫夜闌在心里嘆了口氣。
幕后黑手終于浮出了水面,居然真的是他曾經(jīng)的師兄,王璨。這是他最不愿意面對的人,當(dāng)年他做出了那件事后,消失在了這個世間,在他們都以為這個人消失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又回來了。還將他們的恩怨帶到了下一代。
看來王璨的意思是讓他一個人去。他一個人去,真的能救回女兒么?
他的師兄當(dāng)年的武功就在他之上,而且這么多年他耽于宗門事務(wù),武功恐怕更加落后于他。
而且他還有那么多幫手,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小師叔的孩子,他和孤云都要找回這個孩子。
這件事情如此棘手,以至于讓他一時無法下手。
這時候窗外飛來了一只白鴿,他將白鴿腳上綁的信解了下來,信件并不大,寫的字也不多,但每個字蘊(yùn)含的信息量都巨大,他的情報網(wǎng)發(fā)揮了作用。
溫夜闌閱罷,便將其焚毀,然后將白鴿放飛了出去。
他想了一會,隨后將身上帶的一張?zhí)刂频募垼瑢懮蠋讉€字,他吹了一聲口哨,一只黑色的鴿子飛了進(jìn)來。他把紙捆在鴿子的腳下小小的信筒里,便將鴿子放飛了出去。
...
仙鶴樓外。
葉輕鴻揣摩著,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男還是女。眼前的這個人說是男人,卻未免有點(diǎn)陰柔了,他有著一雙很好看的丹鳳眼,臉龐很美,美的讓人以為是個女子。
但沙一帆說出的聲音,讓葉輕鴻打消了眼前這個人是女人的念頭。
“還有多久?”
葉輕鴻道:“我估算著現(xiàn)在應(yīng)該毒發(fā)了,快了?!?p> 葉輕鴻曾偷師唐門,他的制毒技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沙一帆開始拈弓搭箭,一個白鴿從廂房里飛出來,在他飛出了一段距離后,他松開弓弦,說時遲那時快,那只白鴿被他的箭貫穿了身體,墜了下來。葉輕鴻飛快地跑去拿住了白鴿。
“怎么是白色的?”
葉輕鴻疑惑道。出發(fā)前,樓主曾跟他說,云間派掌門有一種通信的黑色信鴿,今天他見到有弟子中毒身亡,又可能會給信回去。
過了不久沙一帆又射出了一箭,那一箭卻沒有射中。
“可惜?!鄙骋环珦u了搖頭,云間派連信鴿都非同凡響。
沙一帆對葉輕鴻道:“黑色的沒射中。不過……”
葉輕鴻打斷他道:“有意外之喜?!彼麑坐澞_上綁著的小小的信筒拆下來,葉輕鴻仔細(xì)翻看這個信筒,發(fā)現(xiàn)上面篆刻著一個小小的“卓”字。
沙一帆見狀,道:“卓——卓乾坤?”
葉輕鴻笑道:“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