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找爹

　　“所以你連你母親在那段時間有過多少‘男朋友’都不知道？”

　　“好夢一日游”公司的會客室內(nèi)，杰瑞一臉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名叫麥齊的中年男人。

　　“對，我一直沒問過她，她也不太和我說那段時候的事?！?p>　　麥齊是個三十二歲的混血種，有些尷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欒易揉了揉額角，往沙發(fā)上一靠，這什么破委托??？

　　都說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他現(xiàn)在相信了，當(dāng)年看韋小寶的身世只覺得好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好像也不是那么荒誕了。

　　麥齊拿到的人生劇本，跟爵爺差不多。

　　他那個年輕時極其開放的老媽，跟不少男人好過，好死不死有了個孩子，就是麥齊這個倒霉蛋。

　　“冒昧問一句，你母親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考慮......嗯，她沒有想過一個人撫養(yǎng)孩子的困難嗎？”杰瑞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麥齊那張略顯蒼老，與實際年齡不太吻合的面孔。

　　麥齊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沒有因為這個有些冒犯的問題而生氣。

　　“我也沒問過她為什么要把我生下來，不過我仍然很尊重她，并且感謝她給了我生命，至少我現(xiàn)在過得還不錯。”

　　欒易一邊隨手翻了翻麥齊帶來的一份DNA報告，一邊問道：“麥齊，你都三十二了，為什么以前沒有嘗試去尋找父親呢，反而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來找他？”

　　“這個啊......其實我以前有點自卑，不太想面對自己的出身，年齡大了之后就看開了......主要是我太太最近懷孕了，有了孩子之后，促使我也想見見自己的父親。對了，不需要打擾他的生活，我就是想看看他過得怎么樣?！?p>　　欒易和杰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個委托。

　　“額，這樣吧，你先把你母親的資料整理一份給我，我們評估一下難度再給你報價?！?p>　　麥齊點點頭，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兩張紙，遞給了欒易，看來他早有準(zhǔn)備。

　　“她去年去世了，我對她的那段時間的經(jīng)歷了解也不多，只整理出這些來?！?p>　　杰瑞和欒易一起看了看，上面的內(nèi)容非常少，就是些居住的地點，常來往的朋友的名字。

　　麥齊的母親叫杰思敏，是16區(qū)人，年輕的時候是個歌手，長得不錯，可惜都是玩些小眾音樂，收入不太穩(wěn)定，社交圈子也很雜，三教九流都有接觸。

　　光是資料上來看，懷上麥齊的那段時間，前后一年她就交過三個男朋友，另外有幾段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

　　“額，麥齊先生，你對你母親這段時間的私人生活......唔，你是怎么知道她和別的男人有過曖昧的？”

　　欒易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有點尷尬，議論別人死去的母親年輕時候干過的爛事總歸不太好。

　　他尷尬，麥齊也一樣尷尬。

　　“呵呵~”他干笑一聲，繼續(xù)說道：“我母親受南部的開放思想影響比較深，對性的態(tài)度比較開放，不太介意別人討論她曾經(jīng)的‘伴侶’，這些事都是她的一個朋友幫我回憶的，她們曾經(jīng)在一個樂隊工作過，友誼維持了很多年。”

　　欒易點點頭，攬著杰瑞便走到外面開始商量。

　　一會兒之后，他倆回到屋內(nèi)，杰瑞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時候說道：

　　“麥齊，你這種情況不算少見，16區(qū)風(fēng)氣開放，確實有很多被母親帶大，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孩子。你的委托我們可以接，但是能不能辦成我不敢保證?！?p>　　麥齊點點頭，笑著說道：“嗯，我知道，情況我大概清楚，也沒有抱太大希望，單純就是想試試，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p>　　“你能這么想就最好，委托費兩萬五千刀，沒有問題的話我們現(xiàn)在可以簽合同?！?p>　　“這么貴??？”麥齊愣了愣。

　　他猶豫了一下后繼續(xù)說道：“價格超出我的預(yù)想了，我最近剛換房子，手頭不是很充裕?！?p>　　杰瑞看了看欒易，見他沒有表態(tài)，沉吟了一下后說道：“你能出多少？這活可不好干，我們得去16區(qū)找她的老朋友先打聽情況，花費會很大?！?p>　　麥齊揉了揉鼻子，思考了一會兒后說道：“我先打個電話和我太太商量一下，畢竟還是有點貴?！?p>　　結(jié)了婚的男人就是麻煩，麥齊跑到外面去給老婆打電話，杰瑞和欒易坐在辦公室內(nèi)默默等待。

　　“你覺得他能出多少？”杰瑞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小聲問道。

　　欒易搖搖頭，嘆息道：“不好說，他收入不錯，不過對這件事也不是特別迫切，估計給不了太多。”

　　片刻之后，麥齊回到屋內(nèi)，有些尷尬地對兩人說道：

　　“不好意思，久等了?！?p>　　重新落座，他斟酌了一下后說道：“我太太愿意支持我，但是花費太大的話我確實有點難以承受......兩萬怎么樣？我先預(yù)付五千，有后續(xù)進展我再付全款。”

　　欒易不著痕跡地對杰瑞點點頭，他覺得這價格能接受。

　　杰瑞也覺得可以，拿出合同略微填寫后遞給麥齊。

　　“那祝我們好運吧，在新生兒降生前給他找到爺爺?！?p>　　麥齊笑笑，拿起筆在合同下面簽上字。

　　“是她，不是他，我太太懷的是個女寶寶?！?p>　　送走麥齊后，兩人開始盤算怎么開始著手調(diào)查。

　　現(xiàn)有的信息只能先從杰思敏那段時間的工作經(jīng)歷和親戚朋友里面開始入手，兩人略作商量之后，決定直接去拜訪那位給麥齊提供過消息的朋友。

　　“你去過16區(qū)嗎？”欒易一邊瀏覽著麥齊給的信息，一邊對杰瑞問道。

　　“沒。”杰瑞搖了搖頭。

　　“那我一個人過去吧，你留在公司坐鎮(zhèn)，這單錢不多，沒必要浪費兩個人過去?！?p>　　“行，你一個人小心點，那邊挺亂的?！?p>　　欒易點點頭，收拾收拾便回了家。

　　梳理了一下手里的信息，欒易給麥齊去了個電話，請他幫自己約一下那個杰思敏的老朋友。

　　剛洗完澡準(zhǔn)備睡覺，欒易的手機就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姜娜發(fā)來的消息。

　　“不好意思，昨天睡得早沒看到消息，今天又一直在上課，忘了回你消息。”

　　欒易愣了愣，對方好像是在為昨天的短信一直沒回復(fù)，在向自己道歉。

　　正想跟對方說沒關(guān)系，姜娜的消息再次發(fā)了過來。

　　“周五怎么樣？周五下午我四點就下課，可以一起去下城區(qū)吃飯，我請客！”

　　欒易笑笑，正想答應(yīng)，突然想起來自己得去16區(qū)調(diào)查麥齊的事情。

　　“恐怕不行，這周我得去16區(qū)出差，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p>　　他還發(fā)了一個憨憨熊的表情包，是個代表尷尬的表情。

　　剛發(fā)完他就后悔了，自己都“一把年紀(jì)”了，怎么還喜歡用這種傻乎乎的表情包。

　　“這樣啊......剛認(rèn)識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的工作很清閑呢！這次又是什么秘密行動？”

　　看著姜娜的回復(fù)后面也有個傻狗表情包，欒易情不自禁地翹起了嘴角。

　　“給一個客戶找爸爸。”

　　“哈哈！你怎么老是接這些奇奇怪怪的委托？先是出軌，又是幫女孩子追星，現(xiàn)在居然還幫人找爸爸？”

　　欒易臉色一囧，好像自己最近接的活都不太正經(jīng)。

　　抱著手機躺在床上和姜娜聊了起來，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就過去了。

　　等到姜娜去睡覺，欒易還是一臉傻笑。

　　放下手機，欒易突然僵住，心頭一陣古怪。

　　我怎么感覺有點像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和喜歡的姑娘聊通宵的感覺？

　　一拉被子，欒易閉上眼睛決定不去想這些破事。

　　欒易定了后天也就是周四晚上的機票，他準(zhǔn)備先把車取回來再去16區(qū)。

　　本來是想開著剛買的車去的，但是路途實在有點遠(yuǎn)，欒易琢磨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坐飛機。

　　周三在公司混了一天，啥事兒也沒，推銷電話倒是接了兩個。

　　周四上午去羅格涅夫那里丟下尾款，他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四個輪子。

　　中午開著車在市內(nèi)閑逛，算是過了把癮，隨后就把車丟回家門口，睡了個午覺起來，收拾好行李慢悠悠的晃蕩到機場。

　　買車之后租了個車位，上了個最便宜的保險，欒易的荷包算是徹底空了，兜里就剩一千一，下個禮拜還得交房租，屬實有點尷尬。

　　還好麥齊的頭款已經(jīng)打了過來，他能拿著這筆錢先湊合著過日子。

　　實在不行回來就把那輛摩托賣了頂一頂，等李山那邊的傭金打過來又能多活一個月。

　　干完麥齊這單，又是一筆“巨款”，壓力不大壓力不大......欒易一邊坐上飛機，一邊在心里嘀咕。

　　他在下城區(qū)的成長經(jīng)歷讓他養(yǎng)成了不少臭毛病，花錢大手大腳，不愛存錢就是其中之一，反正孤家寡人一個，沒錢了日子湊合湊合也能過。

　　一覺睡醒，經(jīng)濟艙的大媽空姐已經(jīng)在提醒旅客準(zhǔn)備下機，欒易不禁有些想念上一世祖國的航空業(yè)，至少都是些年輕漂亮的空姐。

　　現(xiàn)在聯(lián)邦坐飛機想看漂亮空姐，得花錢坐頭等艙才有的看。

　　拿起自己不多的行李，欒易晃晃悠悠按照先前規(guī)劃好的路線，入住了一家價格適中的旅館。

　　一進房間，看著狹小的臥室和沾著污漬的地毯，跟他在網(wǎng)上看到的圖片完全不符，欒易不禁嘆了口氣。

　　網(wǎng)民里面有壞人?。∪倘贪扇倘贪?，也不是來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