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里的人。
斂了斂眉,又松開。
“謝謝,但不用了,公交應該馬上就來了,不必麻煩?!甭檮t遠淡漠地解釋一句。
隨后,他感覺到鼻尖的空氣有些沉悶壓迫,呼吸連帶著重了許些。
覺得煩悶。
對這樣的熱情,聶則遠表示只能無以回應罷了。
姜夢竹僵在原地,可能是因為被拒絕了顯得沒面子,她問沈長書,有點生氣似的:“哪里不好,長書哥?就跟爸爸說一聲這是我同學,他會同意的?!?p> 聶則遠眉心皺更緊。
沈長書沒回。
他笑了一下,依舊沒有改口。
姜夢竹更覺得憋氣。
倒不是沈長書小氣,不想讓她載她同學,也不是因為別的什么,沈長書不是那種人。
只是,他剛剛是下意識那么回答的姜夢竹。
姜夢竹看這個男生的眼神那么明顯,沈長書尚且都看得那么清楚,到了姜江的車上那,還不得被姜江給戳破啊。
他也是為她好。
而且這個男生,還不一定會領情。
——畢竟看他眼神,很明顯就能看的出來。
于是沈長書無奈又笑著說:“走吧?!?p> 姜夢竹明顯感受到聶則遠排外的情緒,他好像很煩。
巧了,自己也很煩,現(xiàn)在。
尤其是聶則遠和沈長書都還不解釋。
兩秒后,她想著既然聶則遠也不樂意。
又想起上次聶則遠在操場說的那些話。
姜夢竹舔了舔發(fā)白的下嘴唇,低聲說:“那,聶則遠……嗯……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我們下周再見。”
聶則遠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眸深邃,蹙眉,嗯了一聲。
姜夢竹轉身,看了眼聶則遠,沈長書緩緩跟上。
和沈長書走回去的路上。
姜夢竹一直沒說話,想著剛剛,聶則遠似乎是又不開心了。
她是又做錯了什么嗎?
唉。
難道她剛剛不應該提那個建議?
沈長書看她自己一個人打著傘,剛剛跟同學告別的時候也只說了個“我先走了”,而不是“我們先走了”,很明顯不帶他。
生他氣了?
沈長書搖搖頭,大步一抬追上,走到她身邊。
兩個人并肩,沈長書才散漫一笑,悠悠地解釋道:“我看出來了?!?p> “……什么?”
“你喜歡他?!?p> 姜夢竹有點僵硬,“所以呢?”
沈長書輕輕一笑,繼續(xù)說:“所以連我都看得出來,姜教授要是知道,會看不出來?”
“你什么意思?”
沈長書長長地出一口氣。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剛剛我答應了你捎上他的話,姜教授怕是會發(fā)現(xiàn)你早戀。”
“……”姜夢竹反駁,“我沒有早戀,最多只是單戀罷了,你也看到了,對方根本不在意我?!?p> 女孩抬起頭,故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沈長書要不是看見她眼里濃厚的情緒,溶溶細碎,帶著受傷,還真就被她無所謂的狀態(tài)給騙到了。
沈長書也是這個時候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叫聶則遠的男生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以前從來沒見過她這么在意一個人。
沈長書眼角耷拉,哦了一聲,“好,單戀?!?p> “但那也不行,姜教授要是知道可能還好,你現(xiàn)在高三,被你媽媽知道麻煩可就大了?!?p> 沈長書聽過李明珠的名號,也了解一點李明珠的個性。
以她的個性,要是被她知道,姜夢竹恐怕會被轉學,要么就是那個男生被轉學。
反正李明珠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是實話,可聽著怎么那么不舒服,姜夢竹蹙起眉,心里暗戳戳地想著。
李明珠李明珠,又是李明珠。
也不對,李明珠才懶得管她。
沈長書還問:“你覺得呢?”
“我知道了?!苯獕糁裆驳鼗亓司?。
沈長書一愣,在原地站了兩秒,看姜夢竹上前兩步打開門車,之后頭也沒回地坐了進去。
可看她的樣子,似乎是真把他當親哥了?
負面情緒都沖著他撒。
沈長書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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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書自認為人有脾氣的時候,最好還是先別去主動找她,因此上了車以后沈長書也沒有主動開口跟姜夢竹說話,只淡淡地跟他導師姜江聊了兩句。
“怎么這么久?”
“夢竹收拾了下東西?!?p> “夢夢,你東西沒收拾好嗎?”姜江問,“以前不都是提前就收拾好了嗎?”
一輛白色路虎里面,姜江坐在主駕駛開車,車子往教育園區(qū)出口方向開,沈長書坐副駕位,姜夢竹在后面,緩緩駛過公交車站。
視線隨之后移,姜夢竹坐在車窗緊閉的后座,回她父親的話:“這次沒來得及,太忙忘了?!?p> 姜江語重心長地點了點頭:“高三了,是該抓緊?!?p> 姜夢竹含糊地應了他兩聲,按下車窗,窗外的風呼呼地吹進來,她往后看,公交站牌已經變成了很小的一個東西,人影也漸漸遠去。
直到消失不見。
“夢夢,窗戶關上,開著空調的。”
五秒后,車窗關上,“哦,聽到了?!苯獕糁翊瓜卵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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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駕車回斛城大學的路上,姜江和沈長書聊了幾句有關論文的事情。
“你寫好了就發(fā)我看看?!?p> 沈長書說好,“最后還差點格式沒改?!?p> 姜江一頓,“上次給你說的那些?”
沈長書猶豫片刻,點頭,那是上個月的事了,他承認這段時間保研完,自己確實有些懶散。
沒想到姜江道:“好,沒事,盡量快點改完,我好幫你投出去。”
姜江對他相對寬容,可他也不能仗著這份寬容一直下去,因此沈長書又點頭。
實際上姜江跟沈長書的關系不止這樣。
他爸爸媽媽跟姜江還是大學同學。
只是大學畢業(yè)后沈長書的媽媽就去國外進修,他爸爸是M國國籍,也跟著去了,留下沈長書這個獨子長期寄養(yǎng)在他爺爺奶奶的膝下。
偶爾才回來一次。
姜夢竹對他們的對話有些內容聽不懂,再加上剛剛那個小插曲,她也不想理人,所以她現(xiàn)在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后座,要么低著頭想事情,要么看窗外想事情。
“去哪兒?”姜夢竹冷不丁地問。
看到車子行駛的方向,她忽然就覺得不對勁。
沈長書看了姜江一眼,沈長書沒回話。
姜江說:“先去吃飯,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