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了的韃子,才是最好的韃子
四月初九,哈斯罕關后關
昏暗的柴房中,遼東漢兒韓林正愁眉苦臉的坐在地上。
他本是一名漢兒軍十夫長,跟著幾個女真老卒駐守哈斯罕關后關。
女真人有著貴壯賤老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很多女真老卒年過五十后,反而降充阿里喜,跟在女真正兵后面打雜。
這里被派來守衛(wèi)關墻都是金太祖初起兵反遼時的老兵,在金軍中沒什么地位,被“廢物利用”,派到哈斯罕關來養(yǎng)老。
因為處于金國的腹地,哈斯罕關一向是守衛(wèi)松懈,領頭的女真老卒平日都是打獵喝酒,至于漢兒,則是去干做飯,洗衣,喂牲口等活計,都沒想到會有被“入關”的一天。
昨天晚上他睡的正香,就在睡夢中被特戰(zhàn)隊從被窩里揪了出來,看到這些身穿夜行衣,頭上戴著頭套,渾身散發(fā)著殺氣的特戰(zhàn)隊員,還有幾顆血淋淋的女真老卒首級,韓林當場就嚇的暈死過去。
接下來的審問中,求生欲滿滿的韓林立刻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將他知道的一切情報,統(tǒng)統(tǒng)一五一十全招了。
審訊完畢,韓林就被押到柴房關押了起來,不知道這些人要如何處置他。
在等待命運的同時,韓林也納悶這些突襲哈斯罕關的人究竟是什么來歷。
這里可是遼東,大金國的核心地盤,就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膽,敢來入侵?
海盜?
感覺不像。
畢竟那些黑衣人給他的感覺,除了兇悍外,就是軍紀嚴明,令行禁止,比起女真貴人還強!
而且說的漢話,口音也不是遼東這邊。
南人?
那更不可能了!
聽說國相和二太子去年還打下宋國的都城,俘虜了宋國兩個皇帝。
周圍的女真人和漢兒兵每每談及此事,都扼腕嘆息,羨慕那些跟著大軍南下的人能發(fā)財。
“唉,俺要是死了,俺的父母和娘子可咋辦呢?”
正擔憂自己家人的時候,柴扉突然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鎖子甲的遠征軍伍長扯著嗓門道,“韓林,出來。”
“敢問這位爺,可有哪里用得著小的?”韓林慌忙起身,畏畏縮縮的問道。
“你是復州人吧?!?p> “正是”
“算你好運道,可以回家了?!?p> ……
馬蹄踏雜草叢生的官道上,濺起點點泥濘,不疾不徐的聲音帶著一種從容,官道的地平線塵土飛揚,一面繡著“華盟遠征軍元帥黃石”字樣的將旗迎風招展,出現在官道的轉角處。
黃石輕勒韁繩,住了馬蹄,又翻身下馬,看著已經被奪下的哈斯罕關后關。
關墻上,一面“紅底五星旗”的軍旗迎風飛揚,飄揚在金州地峽的西側,仿佛在昭示一股新勢力入主遼東。
采用紅旗鮮紅如火的底色,五顆金色的五角星環(huán)繞分布的華盟的軍旗,取自“五星出東方利中國”之意,在眾多軍旗的方案中,得到了大部分穿越者的認同。
關城內戒備森嚴,來來往往的都有穿著板甲,鎖子甲,或是暗紅棉甲的士兵巡視,長街上兩側隨處可見帶著工具和建材的士兵,修補著有些破敗的軍舍營房和庫房。
“元帥!”
正在視察營房維修工作的顧霖看到黃石沿著長街走來,連上上前迎接,新了個標準軍禮,并匯報軍情。
奪取哈斯罕關前關后,通過審問戰(zhàn)俘,知曉了一些遼東的情況后,陳新馬上做出決定,突襲五里外的哈斯罕關后關。
在天亮前,張準的特戰(zhàn)隊突襲前關得手,沒有放走依然。
至此,通往遼南的北上通道被打通!
陳新在占領哈斯罕關后,綜合各項情報,當即下令,命令張準偽裝成金兵,突襲十里外的蘇州,也就是明清的金州。
突襲得手占領蘇州后,陳新就帶人去蘇州治所來蘇縣視察了。
黃石在顧霖的陪伴下,徑直穿過關城的長街,順著城梯走上關墻,倚著墻垛,屹立于關墻西端的“長城”上,放眼望去,金州灣的海浪拍打著陡峭崖壁,激起層層白沫又退散,一浪接一浪,周而復始地不停歇。
手掌輕輕的拍在墻垛上,黃石目光遙遙望向北面,依山勢而建的哈斯罕關后關,兩邊高中間低,從中關城面上望下去,只見兩邊丘陵山坡夾著中間一片不算開闊平地,寬約四十丈,僅能容四五十騎并騎沖鋒。
兩丈多高關墻,城墻底寬四丈五尺,甕城、望臺、邊臺和烽火臺等更是一應俱全,若有一千精兵守衛(wèi)此地,配上依山傍海的險峻地形,除非隆冬時海面結冰,否則不在關墻外丟下上萬具尸體都別想攻下。
這個地方在明代喚作南關,黃石在天啟年間曾經多次踏足這里,更是打出了自己威名。
“這哈斯罕關的確是一座雄關!”
黃石在戎馬十數載,不論是履歷,戰(zhàn)績,威望,在明末穿越者中都是一等一,以他從軍多年的見識,一眼就看出這桌關隘的戰(zhàn)略價值。
“可惜,我當年在遼南的時候,這里的城墻已經不見蹤跡?!?p> 一聲輕嘆,勾起了黃石的回憶,他依稀記得天啟五年的南關大戰(zhàn),他率領救火營一舉擊敗后金三旗主力并把他們反包圍起來,救出張盤所部的八千明軍,打出了自己的威名。
“若是當年在南關,有這么一座雄關,建奴也休想打進旅順地區(qū),張盤也不會……”
也許是勾起了一些傷心往事,一抹悲切在黃石深邃的眼眸中一閃而過,顧霖輕咳一聲,連忙安撫起來,又換了個話題。
“往事已矣,今時如斯,還是莫要再徒增傷心了。元帥可有意去蘇州城視察。”
“嗯,帶路吧。”
……
金州地峽最北端,蘇州治所來蘇縣孤零零的聳立在此。
黃石帶著一眾穿越者軍官,登上城南的南山,饒有興致的打量這座金州前身的城池。
眼前的蘇州城比起黃石記憶中的金州幾乎大一倍,但是城防設施可差遠了。
沒有包磚城墻,甕城,護城河,角臺和炮臺,僅有一圈丈許高的夯土城墻。
但在黃石看來,說是土圍子更貼切。
“昔日遼太祖阿保機滅渤海國后,曾將渤海國遺民遷徙至遼南各處,并置州領縣。渤海國南蘇城的遺民被此地暗自,故名蘇州?!?p> 一路上,顧霖也不忘給黃石講解蘇州的歷史,一行人策馬進入城門,慢行于街道上,好奇的打量這座遠征軍占領的第一座遼國城池。
淡淡血腥彌漫在空氣中,尚有些凌亂骯臟的街道兩側,房屋排列齊整,各坊如棋盤般整齊排列,四周的建筑不論民居、酒肆、食肆、佛寺,乃至官衙,建筑風格都迥異于明末,帶著一眾大氣質樸的獨特美感,讓不少穿越者軍官嘖嘖稱奇。
街道上除了往來巡邏和站崗的遠征軍士兵外,就沒有一個城內百姓的蹤影,偶爾有一些屋舍的窗門和房門被輕輕推開,透過門縫和窗縫,露出一只只麻木無神的眼睛,驚恐畏懼的看著街道上的兵馬。
在前方的街口顯眼處,懸掛著一顆顆血淋淋首級。
高顴骨,大餅臉,瞇瞇眼,瞇瞇眼,刮的光禿禿的腦門,后面垂著兩條細小的發(fā)辮。
這些特征都昭示了他們國族的身份。
“黃帥,此乃前番特戰(zhàn)隊斬殺的女真韃子?!?p> 顧霖給黃石介紹著,身邊第一次見到女真人的穿越者,也無不好奇的打量起了。
黃石微瞇著瞧了幾眼,這些真女真的發(fā)型和他見過的建奴相比,確實有些差異。
好像野豬皮祖上是胡里改人后裔,跟這個時候的女真沒啥關系。
不過黃石也懶得想那么多了。
都是韃子!
死了的韃子,才是最好的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