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但是……可也沒必要取這種名稱吧?”
楚宇涼低頭看向并沒有任何變化的左手。
單看這草率的注釋,似乎就不是什么厲害的能力。
腦海中響起燭陰特殊的古老音律。
“汝竟獲得了吾最初的能力?!?p> 果然。
楚宇涼心一沉,最初能力的潛臺詞就是最弱最原始的能力。
“不過燭吻之中還有一項隱藏能力,因其特殊性倒也不算違規(guī)?!?p> 楚宇涼抬頭就見燭陰表情如死海般枯沉,仿佛適才這番話非它所言。
然而它投來的目光卻隱隱發(fā)生變化,如同在端詳培養(yǎng)皿中的某個原始胚胎。
又好似觀察著顯微鏡下一場用來打發(fā)漫長且無趣歲月的實驗。
“還夾帶了隱藏能力?”
楚宇涼自動忽略了燭陰詭異的目光,心里有些驚喜,現(xiàn)實中自己正面臨絕境,獲得的能力自然是越多越好。
這燭龍顯然是真實的生物,也不知是怎么淪陷入神話動物園的?
其它園區(qū)又會有哪些神話生物?
沒等多想,腳下石塊升起,飛馳電掣般將他送返動物園大門口,城墻已經(jīng)消失。
右邊那根石柱上已經(jīng)多出了一印痕——
管理員規(guī)則一:不要相信任何流淌黑血的生物。
“合同里注明的第三份福利嗎?什么意思?是指燭陰?還是動物園外的生物?”
沒等楚宇涼想下去,視野再度變得漆黑。
自己依舊身處封閉的石殼中。
氧氣越來越少,腳底的顛簸搖晃暗示著正處于某種交通工具里。
“剛剛不會是在做夢吧?”他心中恍惚。
左手掌忽然發(fā)癢,似有什么在皮下組織里蠕動。
下一秒,堅硬的石殼從手部開始碎裂,一層層的剝落,最終化作石屑灑落一地。
窒息感瞬間消失。
楚宇涼抖落滿身石屑殘渣,環(huán)顧四周。
昏暗的車廂里是表情各異的灰色石雕,豐富的肢體語言透露著最后一刻的絕望,隱隱還能聽見微弱的心跳聲,卻已于事無補。
隨著時間推移,最終所有人都會因窒息而腦死亡。
這是石化癥徹底爆發(fā)后的唯一宿命。
自己極可能是唯一的例外。
“所以,我真的成了神話動物園管理員,連石化癥消除了?!?p> 楚宇涼呢喃:“這是要去哪?把我們拉去埋了嗎?”
“那兩人說要將新鮮石像帶去切割祭祀,該不會是郊外某種類似屠宰場的地方?”
危機遠沒結(jié)束。
透過雙指粗的門縫,隱約能看見一條記憶中熟悉的街道,蒙蒙亮的天色下疾掠而過的遇難者紀念廣場肅穆莊重,白色花瓣在涼風(fēng)中起落。
“都已是第二天早上了,這是要從郊外返回市區(qū)?”
楚宇涼皺了皺眉。
霧劫后世界各地出現(xiàn)了一些不可接近的霧區(qū),可大多數(shù)城市里的建筑群和基礎(chǔ)設(shè)施都保存了下來。
幸存者們努力延續(xù)文明火種,維持人類的生存空間。
尤其是全球不到一百座的安全城市,在氣象飛艇、防風(fēng)磁墻等科技工具的維持下,氣候環(huán)境等各類生存要素已恢復(fù)到接近霧劫之前,適宜人類居住,因此安全城市的市區(qū)仍是政經(jīng)中心,表面依舊繁華。
“居然還敢回市區(qū),在警衛(wèi)廳眼皮底下招搖過市?!?p> 楚宇涼隱隱意識到,原主這個大聰明自投羅網(wǎng)的機構(gòu)有些不簡單,難怪能和神話生物扯上關(guān)系。
好在……
借著門縫微光,他低頭看向手心,剛剛石殼破裂就是從左手心開始。
就見左手掌心裂開一條縫。
縫中竟生長出舌和幼齒,赫然是一張吐著猩紅蛇信的怪嘴。
“無限燭吻,真就一張嘴?”
楚宇涼身體緊繃,仿佛有一根根針懸于眼皮和鼻尖上方,五官僵硬而發(fā)冷。
他心頭忽動。
怪嘴陡然變長,如同探出脖子,又似一道赤色蛇影從掌心竄出,撞擊中地面一塊碎石。
石頭表面皸裂開一道淺縫,沉重的撞擊感通過神經(jīng)元傳回大腦。
他用意識控制怪嘴,發(fā)現(xiàn)最多能夠探出半米,就如同手的延伸。
“可軟可硬,如臂指使,并能造成一定的物理傷害……傳說中的物理說服嗎?!?p> 楚宇涼心情莫名,收回怪嘴,一寸寸的沒入手掌。
裂口閉合,掌心多出一道彎曲的淺淡紅線。
越變越淡,直至難以窺見。
大腦也在這一刻失去了對燭吻的感應(yīng)。
它好像在手心里,但又不完全在。
默然片刻,楚宇涼接受了左手詭異的變故。
也沒得選啊。
“隱藏能力又在哪里?”
剛才的摸索過程中,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怪嘴還有什么特殊之處。
可燭陰沒必要向自己撒謊吧。
這時,從前排傳來兩名押送人員的對話,聽聲音正是帶走自己的那兩人。
“小張,你有沒有聽到車廂里有聲音?別戴耳機了?!?p> “估計你剛才開猛了,那幫死人自己撞上了而已。前面好像有超市,老朱我去買點過濾水?!?p> “行,幫我?guī)Ш袩熅??!?p> 貨車緩緩?fù)O?,腳步聲逐漸遠去,前排就只剩下被稱為“老朱”的機構(gòu)成員。
好機會。
楚宇涼眼睛一亮。
雖然自己很想茍,可這種情況下毫無作為只會是死路一條。
“燭吻?!?p> 心中一動,血色怪嘴從掌心探出,狠狠撞擊向車廂后門。
車廂外的老式鎖鏈繃緊,牢牢鎖住后門。
響聲驚動了前排正哼著小曲的老朱,遲疑著推開副駕駛車門。
“活見鬼了?”
他緩步來到車廂門口,從懷里摸索著鑰匙。
車廂邊緣,楚宇涼豎起耳朵,肌肉緊繃全神貫注。
制造噪音只是為了引誘老朱開門檢查。
一個人總比兩個人要好對付,自己必須趕在被運回機構(gòu)總部之前盡快脫身。
然而老朱取出鑰匙后卻并沒有開鎖。
他打開對講機:
“我是三號車朱廣發(fā),剛才車廂發(fā)出響聲,問下監(jiān)控室值班的家伙,里面是什么情況?!?p> “稍等?!睂χv機里傳來簌簌的回復(fù)。
有監(jiān)控。
楚宇涼神經(jīng)緊繃,轉(zhuǎn)頭搜尋就見車廂一角掛著一只隱蔽的嵌入式攝像頭,沒有紅外線,黑暗中很難察覺。
也就是說,從自己掙脫石殼后,便已暴露在對方眼皮底下。
瞬間,濃烈的緊張和寒意足以讓血液結(jié)出冰霜。
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再度陷入死局。
楚宇涼沒有妄動,現(xiàn)在破壞攝像頭只會引起懷疑,朱廣發(fā)更不可能打開車廂。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尋找起破局途徑。
車廂外。
對講機傳來沙沙聲:“看監(jiān)控的王八蛋在睡懶覺,我去看下,記住千萬不要開車廂,上頭不喜歡祭品接觸光亮?!?p> 朱廣發(fā)語氣沉穩(wěn):“明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