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上,林欣帶余澤吃完飯回來。
余升趕緊拿起準(zhǔn)備好的蛋糕說:“余澤,回來了,來看爸爸給你買了什么好吃的?”
余澤兩眼放光,剛準(zhǔn)備過去,便被林欣一把拉住。
林欣眉頭一皺,將兩顆軟糖塞進(jìn)了余澤手里,喊道:“快吃,吃完睡覺?!?p> 余澤看了看林欣,又看了看蛋糕,終究沒敢過去。
“他想吃就讓他吃行嗎?”余升說。
林欣拉住余澤,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你不是說牙齒要吃壞了嗎?還給?這么雙標(biāo)?”
余升愣了愣,冷笑一下沒有說話。
“走走走,睡覺去?!?p> 余澤戀戀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蛋糕,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
因為冷戰(zhàn)的關(guān)系,余澤也漸漸習(xí)慣了沒有余升講故事。
一個小時后,余澤睡著了。
看著林欣出門倒水,恍如隔世。
看著這熟悉的身影,余升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段婚姻對于林欣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聊聊?”余升忍不住問。
林欣愣了一下,看著余升,有些厭惡地說:“有什么好聊的,你不都起訴離婚了嗎?”
余升張開嘴,但是看著林欣決絕的樣子,一口氣又咽了回去。
“你不也是嗎?”余升說。
林欣放下水杯,頭也不回地說:“是又怎么樣,反正都沒法過了,這不正遂了你的意嗎?”
余升苦笑著說:“記得以前,咱們是多么親密,雖然日子過的很普通,但是從沒吵過,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要離婚,你想過沒有?”
“哼?!?p> 林欣冷哼一聲,喊道:“你說為什么?你以為我想離婚?你不看看這么些年你為我,為這個家做過什么?沒事就冤枉我,沒什么好說的,是我笨,是我傻,不聽父母的勸說,嫁給你。當(dāng)時嫁給誰也不是這個樣子,我哪個同學(xué)不是年年旅游,買包買衣服,我呢?我跟同事出去吃個飯都不行?!?p> 余升看著林欣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呵呵呵…”
余升一笑,林欣更加惱怒了。
“你笑什么,是,我跟徐昊是走的近了一些,那也是你天天欺負(fù)我,冤枉我的結(jié)果。如果你對我好一些,我會跟他一起出去吃飯嗎?我要是那種女人,老早不就出軌了嗎?”
余升苦笑著搖了搖頭。
“好,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敢否認(rèn)?不要天天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zé)別人,反省反省自己,你私底下就沒出軌別的女人嗎?還好意思說我,我再怎么,也比你好,至少我不會跟你一樣,做錯了還不承認(rèn),反而一個勁地指責(zé)別人?!?p> 余升再也忍不住,吼道:“你敢說你沒有出軌?”
看著余升如火般的眼神,林欣也徹底怒了:“對,是你先出軌的,我就不能找真愛?就你能沾花惹草,我就天生要被你欺負(fù)坑害是吧。”
“呵,你終于承認(rèn)出軌了!”
“別搞得自己多干凈一樣,他比你好多了。”
“好在哪里?”余升苦笑著說。
“至少比你心疼人,是真的愛我,不會跟你一樣沒本事還只會惡心人?!?p> “呵呵…”
余升被徹底說的沒有脾氣,也終于死心,索性不再多嘴。
“行,你說的都對。”
“沒理還一副無恥的嘴臉,真是瞎了眼沒早點看清你的真面目?!?p> 哐當(dāng)一聲,林欣摔門走進(jìn)房間,反鎖起來。
余升苦笑了笑,出門點了根煙,有些迷茫。
……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開庭的日子。
清晨,余升依舊準(zhǔn)備了早餐,這或許是最后一頓了。
“余澤,來,洗手吃飯了?!?p> 林欣一把拉住余澤,喊道:“走,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p> “你不能讓他吃一點嗎?外面的早餐又不干凈,對自己孩子那么不上心做什么?”余升喊到。
林欣沒有理會。
“再怎么也比你好,我的孩子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不用你操心。”
說罷,便拉著余澤走出了家門。
余升看著,默默坐下來吃著早餐。
“林欣,你怎么這么心狠,別怪我不講情面,你會后悔的?!?p> ……
庭審開始,余升和林欣兩人開始激烈爭辯起來,余澤有些驚恐地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余澤,來?!?p> 余升向余澤招了招手。
余澤剛要過來,便被林欣拉住。
“你做什么?我跟他說說話也不行嗎?”
林欣都不想正視余升。
“我的孩子,是你隨便就能說話的嗎?萬一你圖謀不軌怎么辦?”
余升一下子怒了起來。
“林欣,你過分了,怎么地我們還沒離婚,你怎么這么絕情,我連說話都不行是吧?”
“是,我的孩子和你沒有關(guān)系?!?p> 余升忍住怒氣,喊道:“行,你這樣,可以!法官,我有證據(jù),能證明林欣根本不是一個合格母親,合格妻子,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不應(yīng)該歸她?!?p> “我們也有證據(jù)。”林欣也喊了起來。
法官敲了敲桌子,有些不耐煩地喊道:“行了,你們別吵了,這里又不是菜市場?!?p> 兩人終于安靜下來。
法官看了看余升,又看了看張律師,對了個眼神。
“女方先舉證吧?!?p> 張律師翻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疊照片和聊天記錄。
“這張照片半個月前,林欣同事的朋友在街上,無意間拍到余升和另外一個女子齊玟非常親密地在逛街,看電影,足足一個下午的時間?!?p> “這些照片應(yīng)該能夠說明余升出軌在先。”
余升心里一驚,冷冷地笑了起來。
“呵呵,你真是可以,污蔑人有一套。”
林欣拿著照片喊了起來:“你敢說這上面不是你和齊玟?你們兩個沒接吻?”
余升心里一驚,根本不知道林欣從哪里搞到的照片,無法反駁。
“是,是我,不過我沒有出軌,倒是你,我看看這些證據(jù)你怎么詭辯。”
說著,余升便翻找起自己搜集來的證據(jù)。
張律師眼睛微微一瞇,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起來。
“我們還有證據(jù)。”
接著又舉起幾張照片和一張紙。
“這是余澤的照片和醫(yī)院診斷記錄,余升個人存在嚴(yán)重的家暴行為,幾次打傷余澤,也打過林欣?!?p> 余升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對方來了這么一出。
看著余澤嘴角流血和背上瘀紅的照片,余升心疼,也后悔起來。
沒想到自己那晚看到林欣和方君回開房之后,一怒之下打余澤打的那么狠。
兩證一出,整個法庭的人看余升的眼神都不一樣起來,充滿了厭惡。
“另外,法官大人,我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證據(jù),證明我的當(dāng)事人才是最適合撫養(yǎng)小孩的?!?p> 說著,便朝著余澤招了招手。
“來?!?p> 余澤有些害怕地呆在原地,看了看林欣,又看了看余升。
林欣也招了招手。
“來,到媽媽這來?!?p> 余澤這才走了過去。
張律師摸了摸余澤的腦袋,問道:“乖,叔叔就問你兩個問題,好不好?”
余澤點了點頭。
“乖,你想和媽媽一起住,還是爸爸一起???”
余澤看了看余升,想了半天,說道:“我想和爸爸…”
余升松了一口氣,自己這幾天的努力教導(dǎo)沒有白費。
可是余澤看著林欣的眼神之后,立馬改了口:“我想和媽媽一起?!?p> “到底和誰?媽媽?還是他?”
“和爸…媽媽,和媽媽一起?!?p> “為什么和媽媽?”
“因為爸爸打人,爸爸是壞人,媽媽好,我要和媽媽一起?!?p> 林欣頓時松了口氣。
看到這一幕,余升心如死灰。
不管余澤是被迫還是被引誘,這話一出,不管余升有什么證據(jù),自己都已然沒了勝算。
看著余澤驚恐的樣子,余升很心疼。
明明是大人的錯,為什么要一個小孩子要承擔(dān)。
張律師這一頓趁熱打鐵,瞬間扭轉(zhuǎn)了形勢。
法官看向余升,問:“你有什么要說嗎?”
余升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余澤,沉默著。
“余升,你到底還有沒有要說的?”法官又問道。
余升猶豫了許久,面無表情地說:“沒有?!?p> 自己被貼上出軌和家暴的標(biāo)簽,已經(jīng)給余澤帶來太大的負(fù)面影響。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多一個出軌的母親。
或許,這是自己能為余澤做的最后一件事。
余升緊緊地捏住林欣的開房記錄和照片,爭分奪秒地看著余澤。
“接下來,談?wù)劮慨a(chǎn)歸屬…”
法官剛開口,余升便直接說:“我放棄?!?p> 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那撫養(yǎng)費…”
“我出?!?p> “好…”
“林欣,我什么都不要,你最好保證錢用在余澤身上,否則我絕對不放過你。”
“哼。”
林欣冷哼一聲:“你自己出軌本來就要凈身出戶,別說得自己多清高一樣,放心,我沒你那么狠心,我的孩子,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法官接下來的話,余升一句也聽不進(jìn)去。
庭審結(jié)束,余升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抱住了余澤。
“你干什么?你沒有權(quán)利碰他好嗎?”
林欣拉住余升喊到。
張律師碰了碰林欣,搖了搖頭。
余升沒有理會,笑著抱起余澤說:“爸爸跟你做個游戲,好不好?”
天真的余澤雖然察覺到了什么,但看著余升的笑臉還是很開心地答應(yīng)道:“好,什么游戲?”
“躲貓貓,爸爸躲起來,你來抓,好不好?”
“好,爸爸你躲啊?!?p> “好,一會就躲,你要一直找,今天找不到就明天找,今年找不到就明年再找,上小學(xué)找不到就上初中再找,一直到找到為止,好不好?”
余升有些哽咽起來。
“好。”
余升重重地吻在余澤的額頭上。
“爸爸對不起你。”
余升心里都在滴血。
一旁的林欣厭惡地看著余升,上前搶奪余澤。
一頓爭搶,余澤痛得哇哇大哭。
余升心一軟,松開了手。
林欣頭也不回地拉著余澤走開。
余升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跟了上去。
“136xxxx4539,136xxxx4539,136xxxx4539,136xxxx4539,136xxxx4539,136xxxx4539,爸爸的電話號碼,一定要打給爸爸,136xxxx4539,136xxxx4539…”
林欣捂住余澤的耳朵,喊道:“不準(zhǔn)聽,不準(zhǔn)聽?!?p> “哇哇哇…”
“136xxxx4539,136xxxx4539,136xxxx4539,一定要打電話給爸爸,一定要打電話給爸爸…”
哭聲,喊聲連成一片。
等到張律師的車再也看不到之后,余升這才停下腳步。
眼淚再也繃不住,洪水一般激落下來。
“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p> “回家,回家?!?p> 余升瘋了一般攔下一輛出租車。
“香林小區(qū),快送我回去,送我回去?!?p> 等回到家,才發(fā)現(xiàn)林欣和余澤根本沒回來。
余升癱坐在沙發(fā)上,無力到了極點。
啪啪啪啪啪啪啪…
余升狠狠地抽著自己,直到雙臉已經(jīng)完全麻木,嘴里滿是血污。
呆了很久,余升站起身。
來到電視柜前,余升拿起余澤最喜歡的小熊玩具。
按下按鈕,小熊的手臂開始擺動,后背的喇叭也響了起來。
“小朋友們,我們一起玩游戲吧?!?p> 余升頓時淚流滿面。
“小朋友們,我們一起玩游戲吧。”
“小朋友們,我們一起玩游戲吧。”
……
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余升將小熊裝進(jìn)了自己口袋。
走進(jìn)房間,余升看了看墻上的照片,心里又是一陣痛。
所有的抽屜里,幾乎所有的物品都早已被林欣拿走。
余升癱坐在床上,無比懊悔離婚。
如果沒有離婚,就能看到余澤,就能跟他一起長大了。
就算林欣出軌了又怎么樣?
誰在乎呢,自從看到林欣出軌之后,自己在乎的只有余澤。
可是現(xiàn)在,自己敗訴,再也看不到了。
環(huán)顧著房子,余升仿佛聽到了余澤的笑聲。
余升顫抖地抽出一根煙,吸了起來。
越抽越苦悶,一股厭世感襲來。
走到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打開猛地灌了進(jìn)去。
猛烈的刺激讓余升咳嗽不止。
剛好一些,余升又猛地灌了一大口。
兩口,幾乎喝掉了半瓶白酒,強烈的眩暈感讓余升站立不穩(wěn)。
只要有一絲意識,余升都覺得難以忍受。
抽了口煙,余升掏出手機給林欣打了過去。
“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你好…”
一連兩個電話都打不通,余升意識到自己被拉了黑名單。
余升一巴掌拍在桌上,本來很痛,此刻卻沒有感覺。
“林欣,你為什么這么狠心!為什么!”
“呵呵呵…呵呵…”
余升苦笑了笑。
又是一口酒灌了下去。
余升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一樣。
“爸,媽,你們多保重?!?p> 余升看著信息,想要發(fā),又不忍心發(fā)出去。
又是幾口酒一灌,只感覺一股洪流從灼燒的胃中涌出。
哇的一口。
余升吐了一地,再也堅持不住,握著瓶子摔倒在地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醉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大門打開,一個房產(chǎn)中介婦女帶著一男一女走了進(jìn)來。
“就是這間房,這是客廳,什么味…”
“唉啊啊啊…”
女的一陣喊叫。
一男一女嚇了一跳。
“有個人,好臭。”
男的伸頭看了看,說:“不會死了吧?”
“你看,有血…”
兩人趕緊縮到了門邊。
帶頭的房產(chǎn)中介婦女也連忙往后一跳,看著滿地的嘔吐物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余升有些害怕。
濃烈的酸臭味加上血跡,越看越像命案現(xiàn)場。
“趕緊打110?!蹦腥撕暗?。
女人有些不高興起來,問:“你們怎么搞的,介紹個死人屋子給我們,走走走,真晦氣,嚇?biāo)廊肆??!?p> 說著便拉著男人往外走。
中介婦女也是手腳發(fā)抖,被嚇得不輕,連忙打電話。
“喂,林欣,你不是說家里搞干凈了嗎?有個死人!我魂都嚇掉兩條?!?p> “死人?怎么會?”
“這種事我還跟你開玩笑?你自己處理!”
說著便罵罵咧咧的走開。
“一會警察問起來,還得懷疑我了,不行,我還是打電話報警。”
想著想著,中介婦女還是掏出手機打通了110。
“喂,110嗎…”
警車的到來讓小區(qū)沸騰起來,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
看到余升被抬出去的時候,各種傳言紛至沓來。
“聽說沒有,5樓一男的死了,被抬走了?!?p> “什么情況?!?p> “不清楚,最近老是聽到他們家吵架?!?p> “不會吧,那不會是謀殺吧?!?p> “很有可能,我看最近那女的好像在咨詢法院還是律師,估計男的家暴?!?p> “對,那男的搬出去一股子酒味,估計喝多了家暴。”
“那怎么死的,難道被女的…”
“我看不像,那女的我見過,溫柔的很,男的不怎么說話。”
“再溫柔也架不住家暴啊。”
“肯定不是女的,這幾天那女的都沒回來,好幾天晚上我都看到男的一個人帶孩子?!?p> “那怎么死的,喝酒喝死的?”
“喝死活該,誰讓他家暴?!?p> “是哦,他們家條件一般,男的還抽煙喝酒,還家暴,難怪那女的不回家,不敢回啊?!?p> “唉,所以啊,嫁女兒不能找這種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