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江湖人士,聽過江玉郎一席話,大部分人默然不語,少許人頗有微詞,十來人出聲反對。
廣發(fā)英雄帖,召開武林大會,是他江玉郎牽的頭。想他正義山莊日后要想屹立于江湖武林不倒,若不能徹底鏟除屠龍會,恐怕是一廂情愿。屠龍可不是善類,若不對正義山莊打擊報復(fù),試問日后何以震懾敵人。
秋一浦、秋一濱秋氏兄弟,曾極力相勸江玉郎召開武林大會,見江玉郎身為東道主,絕不能蔑視天下英豪的抗議,為求對正義山莊的未來負責(zé),向梅氏兄弟示意,大聲說道:“錢有道自詡英雄豪杰,不僅沒想過要為那些-被屠龍會殘害的英雄豪杰討回公道,還一味地慫恿其他人不要為江湖武林伸張正義。這等奸邪之徒,若不是屠龍派來的奸細,絕對是心如蛇蝎、且作惡多端的武林敗類,不殺不足以揚正氣,不殺不足以安人心。自是殺了的好?!?p> 梅若成四兄弟得令,握緊手中兵刃,朝錢有道猛攻過去。
三五下交手,錢有道孤軍奮戰(zhàn),反抗不力,轉(zhuǎn)眼間身子打橫在地,死于非命。
僅憑意想猜測,毫無真憑實據(jù),片刻之間,錢有道、毛自遂雙雙被殺。這般人如螻蟻、命如草芥,隨意殺戮,不說好心人會心懷不安,壞心人更覺岌岌可危。
有人站了出來,大聲說道:“諸位江湖同道,黃三略、梅若成等人無憑無據(jù),想殺就殺,這般草菅人命,跟大家口中所憎恨的屠龍又有何區(qū)別。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盟,不會也罷!恕在下不能茍同此等做法,告辭?!笨焖俪娪⒑朗忠还?,轉(zhuǎn)身跨步而去。
八九個漢子似有同感,緊隨其后。
梅若成等人欲上前阻攔,于火光中見到江玉郎將手搖了搖,隨即退了回去。
江玉郎朝大堂內(nèi)外拱手抱拳,大聲說道:“諸位英豪,你們?nèi)粲X得剛才斬殺錢有道、毛自遂兩人,有違江湖正道,那正如曹茂人所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可自行離去,我江玉郎絕不再橫加阻攔?!?p> 有人得知趙明秀是第一代屠龍,想趙明秀武功天下無敵,世間無人能與之匹敵。為了不做那“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不幸之人,只差尋不到機會逃離這是非之地。聽江玉郎說出此話,正好可借機離開,自是見機行事的好。
有人站了出來,大聲回話道:“江掌門,這般胡亂殺人,的確有傷天理,有違江湖正道。你們口口聲聲說屠龍會邪惡不堪,但你們今日所為,已跟屠龍會毫無二致。我等天性善良,實不配與之為伍,就此別過?!?p> 江玉郎手一拱,大聲回復(fù)道:“曹幫主,恕不遠送?!?p> 正義山莊盛情款待,姓曹的謝謝都忘了說,慌忙朝場地一個拱手抱拳,揚長而去。十幾人緊隨其后,拱手禮也免了。
張鳳翔、李夢陽、黃三略等人,曾在山神廟里,當(dāng)著趙明秀的面圍攻烏志為,與屠龍會已結(jié)下梁子,再無退路可言。日后要想不遭報復(fù),唯有一不做二不休,想方設(shè)法將屠龍會連根拔除。見前來參與會盟的江湖英豪人心不齊,心中除了無限感傷,就是無可奈何。
李夢陽本以為自私自利、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之人全都走光了,沒想到留下來的人中,還有口語不清不楚的,大失所望,憤然說道:“諸位,要想徹底鏟除屠龍會,斬殺趙明秀父子,非得有必死的信念、必勝的信心不可。你們?nèi)羰腔嫉没际?,怕這怕那,煩請趕緊離開,別到時虧了性命,卻一事未成,那可就不劃算了?!?p> 有些人正悔恨自己為什么沒跟曹茂人一起走,聽到李夢陽說出羞辱之言,心頭頓時樂開了花。
一人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李夢陽,你若覺得我等沒你厲害,會拖了大伙兒的后腿,想我們自行離開,明說就是,用不著這般拐彎抹角地言語羞辱,我等絕非蠢得無可救藥,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p> 李夢陽要的就是有人接話,故作不屑之態(tài),懶洋洋地說道:“從楷書,爾等既有自知之明,那還不趕緊離開,難道非得要江莊主張口相請不可?”
從楷書急著跑路,生怕江玉郎、范泰來等人盛情挽留,為顧及顏面難以輕易脫身,故而氣憤填膺地朝江玉郎等人手一拱,怒不可揭地說道:“諸位英豪,從某人不遠千里而來,幻想著能與諸位并肩作戰(zhàn),一舉鏟除屠龍會,為弘揚江湖正義盡一份綿薄之力。很可惜,有人瞧我從某學(xué)藝不精,生怕我從某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拖了大伙兒的后腿。從某也是顧及顏面之人,豈敢自討無趣,緊跟其后?!?p> 黃庭道人見從楷書既無心為江湖武林出力,還大言不慚,言辭鑿鑿,很是瞧不上,有意為難他,出聲相留:“從幫主,李夢陽那說的都是氣話,且是一人之言,你用不著計較。再說了,鏟除屠龍會,弘揚江湖正道,現(xiàn)下正是用人之際。你若因一人一時言語不周,就要棄大伙兒于不顧,是不是太不把大伙兒的情義當(dāng)一回事了?”
生死面前,豈能因他人之言輕易改變自己的心意?從楷書堂而皇之地回話道:“黃掌門,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通情達理,我從楷書何至于讓人嫌棄。姓從的雖不成器,在江湖上也算略有薄名,說過了的話,豈有輕易改口之理?”
江玉郎見從楷書去意已定,不便挽留,拱手抱拳道:“從幫主好走?!?p> 從楷書喜然,朝江玉郎一個抱拳,大聲說道:“江掌門,豎子不足與謀,告辭!”轉(zhuǎn)身速去,生怕走慢了,被他人尋到理由給強行拉回來。
十幾人見從楷書來也瀟灑,去也瀟灑,有意效仿之,跟緊其腳步而去。
曹茂人帶走了一撥人,從楷書又帶走了一撥人,留下來的江湖英豪們差不多已志同道合,很快就將言語說到了一處。江玉郎見之,心中歡喜過來不少。聽弟子來報,大廳酒席已備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餓了,連忙相請眾英豪宴會廳用晚膳。
眾人入得宴會廳,江玉郎引著眾英豪坐好,敬上一杯薄酒。一弟子走近身來,小聲說道:“師父,莊園外有人打起來了?!?p> 江玉郎很是吃驚,小聲問道:“可知為何事出手?”
弟子小聲答道:“不知道。不過,從楷書他們圍攻的那人,好像叫馮萬里?!?p> 江玉郎朝身旁的張鳳翔與范泰看了一眼,兩人會意,起身離座,若無其事地走出宴會廳。
莊園外,月光里,只見十多人將一人圍在戰(zhàn)圈之中,左右相攻,前后相擊。
那人閃躲不及,一招失守,右腿中鉤,單膝跪倒在地,手中寶劍橫掃四周,不讓敵人近得身來。
張鳳翔、范泰來走近一看,那人真是馮萬里,立馬怒喝道:“都給我住手?!?p> 從楷書聞言大喜,停止攻擊,轉(zhuǎn)過身來,好生說道:“張寨主,范兄,你們來的正好。這馮萬里身為趙明秀的二弟子,作惡多端,且死不悔改。后日你們不是召開武林大會嗎,正好可將其拿下,用來祭旗,歃血為盟?!?p> 張鳳翔笑道:“還是從幫主想的周到。不過烏志為今日用毒鏢從背后暗算江掌門,若不是馮大俠一旁及時出手相助,江掌門恐怕兇多吉少。況且五山道長先前說過,馮萬里已跟他師父趙明秀劃清了界線,我等今日也親眼所見,真是如此,日后若對他再以趙明秀的二徒弟相稱,太不合適了?!?p> 從楷書臉色一變,朝身邊十幾人大聲說道:“兄弟們,殺死馮萬里,為武林除害。”
眾人猛撲上去,聽到張鳳翔一聲爆喝“我看誰敢!”,伸向馮萬里的兵刃登時縮了回去。
從楷書見此,手中鋼刀一抖,縱身躍起,朝馮萬里當(dāng)頭劈去。
張鳳翔見馮萬里實難躲避這一刀,從背后一腳踢出。
嗤的一聲,從楷書屁股上中腳,應(yīng)聲從馮萬里的頭頂飛過。哧的一聲,被馮萬里的劍鋒劃開了褲襠,撲倒在地。霎時血滿跨下,慘不忍睹,呼救無助,幾番掙扎,黯然死去。
其他人自知武藝不及張鳳翔、范泰來,當(dāng)面斗不過;江湖威望也不及兩人,背后也難以斗過。對從楷書的死,只好視而不見,夾著尾巴一哄而散,三兩下消失了蹤影。
范泰來扶起馮萬里,攙扶著他走進正義山莊,幫其清理好傷口,敷上金創(chuàng)藥,好好包扎一番。
江玉郎聞信趕來,幾聲問好,叫門人拿來衣服給馮萬里換上,再將人安頓到董曉婉幾人居住的院子,見一切處理得當(dāng),這才安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