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認,在機關(guān)術(shù)方面,小猴的確有兩把刷子。
我聽老陳說過,這主墓墓門的機關(guān),往往都兇險無比。
畢竟這里頭躺的是墓主。
陪葬品自不必說,從里頭摸一件、都夠一人十年吃喝不愁。
重點是,古人從不覺得死后下葬、就到了終點,他們相信,人可以輪回重生。
他們在墓里,只是長眠,總有一天會醒來。
墓主不希望有人打擾,所以這主墓墓門,往往都會設(shè)計得特別狠毒。
主墓墓門只能由內(nèi)向外開,如果外人想進去,要么炸掉主墓門、要么一點點拆掉夾層里的機關(guān)。
我們在墓道里,當(dāng)然不能炸,所以只能讓機關(guān)手上。
往往機關(guān)手解除主墓墓門的機關(guān),需要花費兩三個小時。
而小猴,只花了十分鐘。
墓門內(nèi)部響起機關(guān)轉(zhuǎn)動的聲音,門緩緩開啟。
小猴竄到我身邊,一邊把工具收好、一邊沖我笑嘻嘻,
“把頭,我這技術(shù)咋樣?”
我一挑眉,笑了,
“不錯,待會機警點,主墓里頭的機關(guān),估計更兇險。”
小猴聽了我的話,樂得就差沒上躥下跳,還真跟個猴兒似的。
說話間,墓門已經(jīng)敞開,里頭一片漆黑,
我提醒了句“小心”,便舉著手電筒,緩緩朝墓室里走。
當(dāng)我們踏進墓室的那一刻,“噗”的一聲,一道細微聲響從我左側(cè)傳來。
下一秒,墓室內(nèi)長明燈全部點燃,驅(qū)散黑暗。
我反應(yīng)過來,這是聯(lián)動機關(guān)。
只要有人踏入墓室,長明燈上方火石擦碰、火星掉落油燈里,一路燃過去,照亮整個墓室。
我關(guān)掉手電,打量起偌大的主墓室。
主墓室內(nèi)的溫度比墓道要低一點。
墓室內(nèi)很安靜,只有長明燈燃燒的細微“噼啪”聲。
空氣里彌漫著奇怪的氣味,好似腥臭味與腐臭味混雜在一起,有些沖鼻子。
在我眼前,室內(nèi)一片金碧輝煌,險些晃了我的眼。
主墓室是圓弧形,穹頂很高,穹頂四周邊緣雕刻著衣著鮮艷的神女、往里一圈,則是日月星辰、山川河流。
最中間,是碧綠的大草原、以及草原之中、仰頭長嘯的白狼。
穹頂上的畫像不光是雕刻而成,還用各種顏色的寶石裝飾。
穹頂約莫是雙層,里頭灌注水銀,水銀在穹頂上緩緩流動,映襯著寶石,讓畫像栩栩如生。
往下,墻壁上雕刻有石佛,石佛雙目嵌著各色寶石,白黃紅黑綠,在火光中,仿佛活過來一般。
石佛們盤腿而坐,在他們身下,是被打造成蓮花的長明燈,長明燈火光搖曳,乍看下,石佛們被烈火灼燒,好似要涅槃。
我注意到,長明燈下有一條細細的管道,看來是供給燈油的。
主墓室內(nèi)的陪葬品自不可能少。
正中有一蓮花盤,蓮花盤巨大、占據(jù)主墓室內(nèi)三分之二空間,蓮花盤四周還有通往正中的臺階。
蓮花盤上有一金色棺槨,棺槨上雕刻有繁復(fù)花紋,大多是狼與蓮花。
在棺槨和蓮花盤下方,擺滿各種各樣的陪葬品。
金色佛像,青銅牛馬,陶俑……
陪葬品成堆擺放,相比下,次墓室那點兒陪葬品簡直是小兒科。
這其中任何一件,足以讓我們所有人吃喝五年不愁。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墓葬的主墓室。
我感覺一股戰(zhàn)栗感、沿著我的雙腳往上蔓延,酥麻擊穿我的心臟,讓我不自覺微微顫抖。
我忍住內(nèi)心震撼,開口提醒大家,
“都小心點……”
我看向眾人,剩余的話消失在嘴邊。
只見石頭大張著嘴,仰著頭、一臉震撼看著穹頂,他眼底泛著激動的光芒、甚至還有水光在閃爍。
小猴也是一臉震撼,
“……我去,這他媽我之前下的墓、加起來都比不過……”
他很快回過神,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想奔著陪葬品而去,不過他很警惕,往前走兩步就停了,四下張望檢查起機關(guān)。
王武的性子我知道,是個很沉穩(wěn)的人,不過眼前這一幕太過震撼,就連他也微微失神,盯著面前的蓮花座發(fā)呆。
赤娘還是那副淡漠模樣,只不過,我無意間看到,她那雙修長白皙的手露出來,死死攥著披風(fēng)邊緣。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被震撼到。
我調(diào)整好心情,一拍手,淡笑著喚回大家神志,
“功夫不負有心人,
大家小心點,別誤觸機關(guān),想拿什么都拿點?!?p> 說這話的時候,我內(nèi)心其實急切又激動。
終于進入主墓室,也就是說,在這里我能找到解除帝魃詛咒的方法。
眾人聽了我的話,紛紛應(yīng)了一聲,隨后拎著包走向正中的蓮花盤。
小猴打頭,直奔臺階,石頭似乎忘記害怕,也跟著小猴往里沖。
倒是王武回過神后,跟在我和赤娘身邊警戒。
我看著石頭跑到臺階邊緣,正打算笑著調(diào)侃兩句,
“你小子……”
話還未說完,我眼尖發(fā)現(xiàn),石頭落腳的臺階,有些不對勁。
第二層臺階比第一層要厚點,乍看下沒問題,細看卻很別扭。
我臉色微變,大喊一聲,
“石頭!
停下!”
可惜,我話出口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石頭一聽我喊他,他一臉茫然回頭,腳穩(wěn)穩(wěn)落在第二層臺階上。
一道細微“咔嚓”聲傳來,小猴臉色也變了,扭頭朝我看來。
我也朝后看去,只見敞開的墓門,“砰“一聲、利落關(guān)上。
下一秒,墓門邊緣出現(xiàn)無數(shù)小洞,我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拽著身邊赤娘往前一撲、焦急喊道,
“臥倒!”
我剛一著地、就聽頭頂傳來數(shù)道“簌簌”聲。
我不敢爬起,又等了會,才從地上站起,一邊拉起被我?guī)У沟某嗄铮贿吙聪蚴^。
我們后頭三個反應(yīng)比較快,都躲過暗箭,可石頭和小猴兩人已經(jīng)上了臺階,不知道……
我一顆心懸著,三步并做兩步?jīng)_到臺階邊。
只見小猴拽著石頭倒在地上、他們仰面躺倒、泛著幽藍光芒的暗箭插在兩人四周、有一支更毒、正正好插在石頭褲襠底下。
差一厘米,就正中石頭子孫根。
我見石頭嚇得臉色發(fā)白、直喘粗氣,便一把拉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當(dāng)做安慰。
小猴倒是鎮(zhèn)定,他臉色漆黑,罵罵咧咧站起來,
“拓跋嗣這廝真不是東西……這個機關(guān)只能往上走觸發(fā)、往下走就不會……真特么,老子不把寶貝搬空,我改姓拓跋……”
我懸著的心落進肚里,溫聲開口,
“沒事就好。
畢竟是我們擾了墓主休息,待會多注意些,我總覺得……”
不等我說完,面對我而站的石頭“嗬”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他臉色發(fā)青,伸出顫抖的手指向我,哆哆嗦嗦喊道,
“五、五哥,你、你……”
我心里一沉,扭頭看去。
說實話,乍看過去,我有些嚇到了。
不知什么時候,一只足有兩米高的白狼站在我們身后。
它脖子上系著足有男人拳頭大小的鈴鐺。
白狼身上白毛雜亂、沾著漆黑黏膩的液體,它右半截兒身子已經(jīng)腐爛,露出里頭爬滿白蛆的爛肉和發(fā)黑的骨頭。
它盯著我們,散發(fā)著腥臭的涎水淌下,一步步朝我們靠近。
王武掏出匕首,擋在我面前,眼神中帶著殺氣,
“把頭,小心。”
小猴縮在我身邊,臉色煞白,
“我去,爛成這樣還沒死,這玩意兒是一直在墓里、還是跟著我們下來的……要真在墓里……這可得有幾千年了吧……”
我身后的石頭沒了動靜,我側(cè)頭看去,發(fā)現(xiàn)他進氣少、出氣多,幾乎要暈過去。
倒是我右邊的赤娘很淡定,她清冷的聲音在偌大的墓室里回蕩,
“……可能是巫蠱之術(shù)……”
可此刻,我們也顧不上白狼到底是什么術(shù)。
就在赤娘剛說完時,那巨大的白狼仰頭發(fā)出憤怒的嚎叫,直奔我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