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個黑暗的黎明前夕,被毒蟲咬傷有數(shù)百人。
各門各派帶來的醫(yī)者統(tǒng)共加起來不過數(shù)十,一時之間要治療起來分身乏術,何況還有好幾個醫(yī)者也被咬,自顧不暇。
忽然有人驚呼,但見黎明的晨曦中,踏光而來一行素衣女子,人數(shù)有數(shù)十之多,各個背著形狀不一的藥箱,有辨識出的人驚呼:“是月氏一族!她們來了!”
有的縱然沒有見過月氏一族,也聽過她們的聲名,大喜道:“太好了,我們中毒的人有救了!”
各方勢力的領頭人們也紛紛安撫麾下中毒的弟子:“大家不必驚慌,月氏一族既已趕到,毒蟲之災定可迎刃而解!”
有那與月氏一族相識的領頭人正準備向月氏一族寒暄幾句。
月氏一族的女子們沒有多的言語,只道:“救人吧?!?p> 月娍如今還身在魔宮,為了救人,月氏一族終究還是提前現(xiàn)身。
我與月婆婆確議,在我把月娍從魔宮帶出后,月氏一族再現(xiàn)身救助受傷的正道人士,以免被魔宮捉住把柄,拿月娍性命相挾。
但醫(yī)者仁心,眼下她們終究做出了自己的取舍。
正式的江湖正邪大戰(zhàn)還沒有拉開帷幕,幾百個為伸張大義而來伐魔的正道中人,不能因中毒而白白等死,那樣不僅挫傷正道士氣,也助長魔宮威風。
在月氏一族指揮著人將所有中毒者搬到一處統(tǒng)一醫(yī)治時,不遠處的山間,正肉眼可見揚起一陣又一陣滾滾的煙塵。
山頭上,豎起了一面面不同堂口的火焰邊黑幟大旗,淡眼一望,正是十六部堂口已經(jīng)匯聚。
相比起這邊山林中,剛經(jīng)過一番撲打毒蟲,正道萬余人的略顯慌亂狼狽,早有準備的魔宮大部顯得秩序井然。
烏泱泱從上到下,近兩萬余人,占滿了各方山頭,風起獵獵大浪,吹動旗幟,威勢嚇人,當先一黑臉男喝道:“爾等正道鼠輩,敢來犯我魔宮?”
十八方正道勢力中最斯文講理的一方領頭人道:“不敢——”
“什么不敢,就是敢了!”一脾氣火爆的領頭人接過話頭,沖對面山上魔眾大斥:“哼——!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我等武林正道,就是特此前來替天行道,剿滅你等魔賊!”
一白臉男嗤笑:“這不是烈火山莊慕容飛彰嘛,好大的口氣,想當年,你那一雙吃奶的兒女死在我魔宮護法手上時,你可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磕頭求饒,讓叫爺爺叫爺爺,讓吃屎不敢喝尿,怎么,才十來年,就忘了?敢在我魔宮山門前撒野放肆?”
慕容飛彰登時怒發(fā)沖冠:“豈有此理!爾等魔祟,當年辱我妻子,殺我孩兒,欺人太甚!今日,我慕容飛彰定要為我妻兒報此大仇!”
“憑你?慕容飛彰?呵呵呵——”白臉男尖聲發(fā)笑:“笑死誰了?識相點,磕頭求饒,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啊啊——!氣煞我也!”慕容飛彰一把抽出他的火焰大刀,“諸位武林同道,隨我——”
被其他人止?。骸澳饺萸f主且慢,休要中了魔人詭計,你看——!”
獵獵黑旗下,對面山頭上的兩萬魔眾,乍一看黑壓壓的像條起伏綿延的黑皮大蟒,鋪滿整片山巒線,而除此之外,還有數(shù)不盡的點點銀光在他們腰間閃爍——原是每個黑衣魔眾身后都背著精弓勁弩!
可以想見,如果正道萬余人貿(mào)貿(mào)然沖殺進山谷,將會迎來的是怎樣的慘重損失。
“正道鼠輩,膽小如鼠,怕了,趁早回老家去吧,哈哈哈——”
隨著白臉男這聲大笑,其下兩萬魔眾同時大笑起來,震山的笑聲在山巒間回蕩,將正道的氣勢襯得更加虛弱。
“聒噪。”我道出一聲,平平淡淡的言語,即在天地間傳響,正邪兩道無一人不聽。
魔宮黑臉男當即大怒:“誰在說話!”
白臉男見己方兩萬笑聲因這打斷很快熄了,也是惱恨:“哪家小娘子,好大的口氣!敢否出來一見?”
“你敢見我?”換下了丐幫那身破爛布條的衣服,我向天山溫氏借了一身顯眼的白衣。
如一道白光驚鴻射出。
“馮蓁慧——是你!”遠隔著山頭,白臉男看清是我,見我掠來,大驚:“不好,快放箭!”
漫天的箭矢射下,沒能擦到我借來的纖白衣角。
眨眼幾息,我白色的身影已現(xiàn)在對面黑幟飛展的山頭,試圖緊急撤后的白臉男腦袋被我摘下,黑臉男的后頸被我捉進了手中。
黑白兩護法在魔宮眾護法中,武功算不得最高超,但由二人的長相特色,被蕭霸天封在身邊當了代言人,在魔宮中的地位,比及其他護法,還要做高一層。
白護法死了,黑護法還在我手里被捉著,兩萬魔眾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其余幾十個魔宮護法與十六部各有奇功的堂主,各執(zhí)兵銳,于兩萬人中,對我充滿戒備,森視眈眈。
一個不曾見過我的堂主叫我:“你就是馮蓁慧,哼,不愧是能與大護法糾纏不下的女子,的確有點身手,不過如今你人已在我陣中,奉勸你最好識相,放了我魔宮黑大法,否則我兩萬魔軍在此,定叫你有來無回,死無葬身之地!”
另一個堂主默無聲息,在我身后放出細如毫發(fā)的千枚毒針——盡數(shù)扎在黑護法身上,滿腹毒針的黑護法口中當即冒出黑血,眼睛氣得發(fā)紅瞪向那暗器堂堂主:“你這個——蠢貨——!”
暗器堂堂主嘴角抽了抽,對魔宮眾人道:“如今黑大法落在那女人手上,注定沒命,與其被女人殺死,不如死在我等兄弟手下!黑大法,你與白大法且安心去,我等兄弟,定為你二人一報此仇!”
黑白護法這些年沒少仗著得蕭霸天用,跟各部堂主吆五喝六,狐假虎威,如今雖說是正打歪著,但他們實際上都并不大將黑白二護法的死放在心上。
黑護法一死,上百個早有準備的魔宮堂主與高手,立即化身群狼虎豹將我合圍,一時間殺氣迅猛如呼嘯的黑色風暴,朝我一人,席卷撲來。
宛如爆裂的黑云漩渦,閃電鳴雷,要將風暴中心唯一一抹白色吞沒殆盡。
我身在中心,迎著灌身而來的腥風,在眾多涌來的兵器中擇了一把玄鐵長槍。
槍入我手,龍蕩天海,縱橫決破。
半刻,才還殺氣騰騰卷來的黑云風暴忙不迭地自奔裂散,露出風暴中心十幾具倒伏的尸體。
高手們慌忙撤陣,立刻召出成百上千手下朝我放箭。
我自箭雨中一躍而起,無數(shù)箭矢沒射中我,反而去勢不減,往四周山間魔宮眾人射去,一時間魔宮部眾數(shù)千人自亂起來。
慌亂之中,見下錯了命令的魔宮堂主們趕忙叫停,轉而命令千人大部將我包圍夾擊。
迎著黑暗潮水般涌來的魔眾人海,我一人手執(zhí)長槍,槍刃過處帶出漫飛血雨,零星濺開幾滴在我白色衣角,艷如雪放紅梅。
無論高手嘍啰,但凡沾上我槍口,無非命送。
我飛身起,足踏魔宮部眾頭顱,沒有一顆腦袋承受得起我足下真氣灌頂,凡足尖過處,紛皆倒殞。
眾魔宮高手連帶兩萬魔軍,驚惶退避。所掠之處,原有的列陣即刻沖亂。
我揮槍聲長道:“即日,江湖正道將掃清魔宮,爾等嘍啰者眾,無非是為混一口飯吃投去魔宮門下,魔宮不是你們的生身父母,若不想白白送了性命,趁早離開此山!”
“哈哈哈哈哈!好侄女!授我等良機!塞北的雪狼們,隨我殺!”一直密切關注著敵陣動向的神樂天希第一個大笑放言,抽出了她的封雪大刀。
一語驚醒震撼中的正道萬人。
“溫氏弟子,隨我掠陣!”溫珣緊隨反應。
“龍虎幫,力隨幫主!”祝東芳激動揚聲。
“烈火山莊,還等什么,殺啊——!”慕容飛彰振奮怒喝。
“所有正道弟子,剿滅魔宮時機已到!此戰(zhàn)過后,我輩天下名揚——殺呀!”
“二十多年了,一雪前恥的時候到了,殺?。 ?p> “殺啊——?。?!”
“殺啊——?。。 ?p> “殺啊——?。?!”
正道萬余人的喊殺聲一浪沖過一浪,在天地群山間震高回響,浩蕩聲勢,釀成眾多江湖人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