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歸來
號角聲、馬蹄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在耳畔交雜,令慕風(fēng)恍惚間覺得她還沒有死,她是回到了那個軍旗烈烈、熱血飛揚的慕家軍軍營,回到了她的十幾歲...
“郡主,你醒了?”
“軍醫(yī),快來,郡主醒了?!?p> 忽的又聽到慕桃的聲音,慕風(fēng)猛地睜開眼眸,暈眩少許后,眼簾中映照出一片無比熟悉的軍營營帳帳頂,又暈眩了少許,繼而微呆。
她這是在哪里?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黃泉路嗎?
“郡主,你感覺如何?頭暈不暈?你可嚇?biāo)琅玖耍@打仗的事是他們男人的事,你去陣前干嘛呀,你是不想讓奴婢活了,是吧...”
“郡主醒了?來,小桃姑娘,你讓讓,我再給郡主把把脈?!?p> “李軍醫(yī),李軍醫(yī)!快,快去看看慕瑯將軍!慕瑯將軍也受傷了...”
她大哥?
下意識的循聲彈起身子,扯動到傷口的位置,疼得慕風(fēng)瞬間冷汗涔涔,低頭看向疼痛傳來的位置,是自己的胸口處,那里被層層紗布包扎著,已經(jīng)滲出血,血染外衣,再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一切都那么的熟悉,慕風(fēng)很肯定,這里是慕家軍軍營,這里是她曾經(jīng)的營帳。
她沒有死。
清晰的疼感告訴她,她沒有死,她的確是回到了曾經(jīng)的慕家軍軍營。
可這未免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吧...
“小桃,我當(dāng)真沒死嗎?”慕風(fēng)又抬起頭來看向慕桃。
慕桃聞言則趕緊呸呸呸:“郡主,你說什么胡話呢,你這不活的好好的...不過奴婢求你,你下次可不要再偷偷的去陣前了,再有下次,王爺不扒了奴婢的皮才怪呢...”
“今年是元和元年?”慕風(fēng)低低又問。
在慕風(fēng)的一生里,她深知,只有元和元年的御北狄一戰(zhàn),她曾真正的體會過陣前策馬、浴血殺敵到底是何等的熱血與慘烈...
她雖生于將門,但終歸是女兒身。
她雖十八般武藝皆會,謀略與兵法亦不輸于她大哥、二哥,北辰卻沒有女子為將的先河。
“是元和元年啊,郡主,你怎么了?”慕桃在皺眉頭,皺完眉頭后又伸出手來探了探慕風(fēng)的額頭,沒有察覺到發(fā)燒的跡象,這才稍稍舒口氣:“郡主,你到底怎么了?奴婢怎么感覺你...感覺你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們家郡主以前不是沒有受過傷,即便是再重的傷,他們家郡主在聽聞慕瑯將軍受傷時也該竄起來跑出去了,攔都攔不住...
反正就是她感覺他們家郡主變了...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他們家郡主這次又傷得不輕...
“小桃,來,扶我躺好?!?p> 在慕桃的攙扶下重新躺倒在床榻上,慕風(fēng)開始盯著營帳帳頂發(fā)呆。
元和元年。
她竟然重回了元和元年!
她竟然重回了她與蕭白還未相識之時...
“小妹,李軍醫(yī)說你醒了,我過來看看。”
忽的有人徑直掀帳簾而入,是個少年,一身銀色的鎧甲,面如冠玉,皓齒明眸,不可謂不俊俏,但就是給人一種生人勿進(jìn)的冰冷感,他叫做慕玨,是慕風(fēng)的二哥,今年19歲。
站在元和元年這個節(jié)點上,慕風(fēng)也才剛滿16歲。
“我本以為你聽到大哥受傷的消息,又會不管不顧的跑過去,今個倒是老實。這偷上了一次戰(zhàn)場,看來也不是件壞事...”腳步停在床榻旁,慕玨居高臨下的睨著慕風(fēng),黑黢黢的瞳仁里透出疼惜,“你好好養(yǎng)傷?!?p> 說完,慕玨就又折身離開了。
換句話說,他也就是過來刮了一翅子。
與北狄一戰(zhàn)還沒有結(jié)束,慕玨這次回營其實是護(hù)送重傷的慕瑯回來,慕風(fēng)知道。
慕瑯重傷為何需要慕玨來護(hù)送,那自然是因為同行的人里有重要人物,她父親不想有閃失。
看著慕玨的身影消失在營帳門口的位置,慕風(fēng)闔起眼眸,腦海里全是往事。
如果這不是她的重生,那么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她大哥的營帳里,便是在她大哥的營帳里,她第一次見到蕭白。
蕭白,云南王府的世子爺,驚才艷艷,舉世無雙,這是她曾經(jīng)對蕭白的認(rèn)知。
她當(dāng)初當(dāng)真眼瞎。
蕭白這個人擁有神謨遠(yuǎn)算,這的確是不可爭的事實,十年籌謀只為借她慕家之勢登至高之巔,令她慕家甘心為她人做嫁衣,待功成名就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驚才艷艷”這樣美好的詞...
【你明白的太晚了些,慕風(fēng),本宮向來心善便讓你死的再瞑目一些,你可知慕老王爺?shù)牟∏闉楹螘蝗婚g加重,那可都是你的功勞,你送回去的補(bǔ)品才是真正的罪魁禍?zhǔn)?,你不知道?..】
【還有你二哥與你大哥的反目成仇,那可都是你一封家書又一封家書寫出來的...】
腦海里映照出死前的那一幕,她躺在冷宮的血泊里聽著林霓裳一句又一句令她無比震撼又如蝕骨般疼痛的話,慕風(fēng)將手握成拳,骨節(jié)犯出白,也許是太過用力,傷口再一次被掙開,又一次血染外衣。
待將被褥也染紅之時,嚇得慕桃頓時手足無措,趕緊喊道:“來人,來人,去請李軍醫(yī),快去請李軍醫(yī),郡主的傷口扯裂了...郡主,郡主...”
....
當(dāng)慕風(fēng)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個格外安靜的清晨。
天剛蒙蒙亮,還帶著點兒黑。
慕桃正趴在她的床榻旁。
察覺到有動靜,慕桃睡眼惺忪的睜開眸子,恰與慕風(fēng)四目相接,猛地一個激靈:“郡主啊,你可嚇?biāo)琅玖?..”
不等慕桃嘮叨完,慕風(fēng)便打斷她道:“我餓了,去給我弄些吃的吧?!?p> 一個前前后后加起來幾近昏睡三天三夜的人,是該喊餓了,慕桃聞言趕緊去端吃食。
待慕風(fēng)吃完東西,又喝完藥,營帳外的天色則已經(jīng)完全亮透了。
若非受傷,這個時辰,慕風(fēng)該去練劍才是。
如今她則只能繼續(xù)躺在床榻上。
慕桃則守著她。
在營帳里一呆,便又是整整三日。
期間,慕桃好幾次提出可以陪慕風(fēng)去營帳外面走走,透透氣,也利于養(yǎng)傷,卻都被慕風(fēng)給拒絕了。
慕桃是真的覺得他們家郡主一夜之間就變了...
若這換成是以前,別說讓他們家郡主在病榻上連躺六日,半日都絕不可能。
....
轉(zhuǎn)眼,這又是一個清晨。
這一日,慕風(fēng)終于肯出營帳了。
站在營帳帳口的位置,看著黑色的慕家軍軍旗迎風(fēng)飛揚,看著白色的營帳連天,看著北辰北疆的黃沙漫天,慕風(fēng)抿抿唇,深深吸一口氣,漆黑的瞳仁里有旋渦。
得上天垂簾能夠再活一世,在這一世里,她自不會再讓慕家、再讓她至親至愛的親人們,因她而喪命黃泉。
蕭白,此生,我會讓你蕭家、我會讓你云南王府一步步走到窮途末路!
“郡主,你看,那是誰?好眼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