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女童(二合一)
“我本來是想去給孩子喂奶,然后發(fā)現(xiàn)房間里多了一個奇怪的人影,我剛想提醒這里不能隨便進,結果誰知對方一回頭……”最初在夜里發(fā)出失聲尖叫的小護士,此刻正痛苦的回憶道。
郁憐云記錄下了小護士所言,隨后對小護士寬慰道:“你只是太累了,回去休息幾天吧,放心吧,我已經(jīng)幫你和領導打過招呼了,他們批假不會不通過的?!?p> 小護士沒有說話,只是在原地扶額苦笑,今晚所見將成為她一生之中縈繞不去的夢魘。
郁憐云來到怪異雌鳥闖入過的窗口和陽臺,當把頭探出樓層之外,她清晰的看見幾道在樓面由上而下的爪子劃痕。
“還是沒法徹底斷定來源呢?!庇魬z云心想,她抱著手臂陷入沉思,就目前能看到的情況來推斷,雖不能完全否定怪鳥與禍古無關,但大概率不是一個體系的存在。
怪鳥雖然對她和李佳鴻發(fā)動了攻擊,卻并沒有對任何人造成過實質性的傷害,如果怪鳥是禍古一方的改造生物,首當其沖的應該是李佳鴻的妻子姜姑,可怪鳥并沒有攻擊姜姑,反而是在溫室看起了小孩?
喜歡小孩的怪鳥嗎?郁憐云心想,她決定以此為線索,讓組織里的同事去查查組織的圖書館和過往資料檔案。
就在郁憐云收回探出去的腦袋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一只漆黑的手爬上了墻壁,手的主人是一個身穿白色破裙的畸形女人,像一只人形蜘蛛一樣在墻上爬行。
“姚貞貞,你在看什么?”郁憐云疑惑的對眼前這名祝福的化身詢問到。
而姚貞貞并沒有回答,她只是發(fā)出饑餓的低吼,透過發(fā)叢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視著陽臺正對面的一棵大樹。
“這棵大樹有什么問題嗎?”郁憐云順著對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棵大樹。
從這棵樹的樹高來看,已經(jīng)有些古老了,或許比這座醫(yī)院的歷史還要久遠。
她下樓來到了大樹之下,抬頭向上看,一片枝繁葉茂,可視范圍有限。
郁憐云才打算繞著這棵樹周圍轉一圈,卻發(fā)現(xiàn)姚貞貞已經(jīng)爬上了大樹,而自己腳下的影子又是一陣魔幻的跳動,那纏著自己不放的另一只祝?;?,她的父親也跟在了姚貞貞之后,爬上了枝頭。
“在上面?”郁憐云恍然大悟,隨后她一臉窘迫,因為她從來沒爬過樹,她也不可能做到像姚貞貞和父親這樣擺脫牛頓力學的事情。
她左右觀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她有了個主意。
兩手放在大樹上,郁憐云咬牙用力推了推樹,發(fā)現(xiàn)有些推不動之后,直接上腳踹,后面直接上助跑飛踢。
好一陣費勁,郁憐云才終于看到了大樹出現(xiàn)搖晃的效果,幾片落葉飄飄灑灑。
郁憐云累了,泄氣的扶住大樹休息,但還沒休息幾秒,她就因為感受到樹皮上入手一陣冰涼腥臭的黏液而被驚嚇到,頓時后退了幾步。
此時天還未亮,郁憐云也只能在黑夜中勉強看出手里沾染著某種深色的液體,腥臭之中帶著一絲熟悉的味道。
“血?”郁憐云柳眉一挑,拿出隨身的手電照明了摸到不明液體的那只手,發(fā)現(xiàn)入手的液體呈現(xiàn)黃綠色,在她的指縫之間拉絲黏合,光芒移動到樹皮上,只見那黃綠色的不明黏液大批量的從樹的高處不斷滑落下來。
唦唦!
郁憐云聽見頭頂上的樹葉叢中傳來異動,隱隱聽見什么東西從高處不斷撞擊樹枝掉落下來的聲音,她當即后撤幾步,隨后便看見一團黑乎乎的肉塊沖破了葉叢枝條,墜落在地,樹葉叢中開了一個窟窿,在高處的兩只祝?;淼纱笾劬μ筋^下望,發(fā)出低吼。
郁憐云已經(jīng)習慣了這兩個祝?;淼纳盍曅?,沒去在意,可當她的手電把那團肉塊的模樣映照得清晰明亮時,她頓時感覺整個人的頭皮都快翻開了。
是一具類人但絕對非人的怪物尸體,形態(tài)是一個有近人肌膚的無毛害獸,更像是個銀背大猩猩,長著近人的臉,口中獠牙叢生,四肢尤其是一對手臂粗壯威猛,下肢短小,背上長滿了古怪肉瘤。
在這青面獠牙的怪物尸體上,郁憐云能清晰看出怪物的致命傷出在胸口和后心部位,前胸被鋒利的爪牙撕裂,后心部位更是直接被猛禽之類的生物一爪子捅了個對穿,但就地球誕生的目前已知的自然生物來看,不存在有這么大利爪的猛禽,郁憐云自然而然的能想象到,殺死這害獸的就是之前襲擊過她的那只類人怪異雌鳥。
“不以它為食,只是殺了它。”郁憐云暗暗想到,忽然她突然想起了李佳鴻的妻子。
姜姑不是說能感受到禍古這類異常生物的窺視嗎?
所以,這個才是她和李佳鴻要找的禍古一系的生物嗎?
想到李佳鴻提起過,姜姑害怕紅色的眼睛,郁憐云便蹲下身來,強忍住惡心,用手剝開了這類人害獸的眼皮,翻開一看,果然是一顆瞳孔渙散的深紅色眼瞳。
見此,郁憐云頓時感覺自己把握住了真相。
如果猜的不錯,她和李佳鴻之前見到過的那只怪異雌鳥與李佳鴻從林老板那里獲得的羽毛有關,說不定就像是她和兩個祝?;淼年P系一樣,那羽毛能召喚那只怪鳥,怪鳥會暫時守護羽毛的持有者。
這些天姜姑之所以沒再感受到禍古一系存在的窺視,不是羽毛撫慰了她緊繃的精神,而是那只被羽毛召喚出來的怪鳥殺死了暗中窺視她的怪物。
唦唦唦……
忽然間頭頂樹木瘋狂搖曳,郁憐云心中一顫,預感到來自頭頂?shù)奈kU,毫不猶豫的撲身而逃,跳出了大樹陰影的范圍。
咚咚咚——
一陣陣沉悶的墜落響聲平息過后,郁憐云回頭一看,頓時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渾身一顫。
一、二、三、四……十二!
整整十二具五官和形態(tài)完全不同的害獸尸體,竟然全部隱藏在這棵大樹之上,現(xiàn)在被姚貞貞和父親從樹上弄了下來。
“頂不住,我一個人處理不來啊?!庇魬z云一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也差不多到日出時候了,頭皮一緊,趕緊打電話叫組織的人過來幫忙處理現(xiàn)場的異常生物尸體。
而后日出前的這段時間,新任玄秘探郁憐云為了處理異常生物尸體,手忙腳亂了許久……
發(fā)現(xiàn)十二具異常生物尸體,奇形大鳥不止被一人目擊,涉及一樁全國的多人連環(huán)失蹤案……這些消息,不論哪個,單拎出來一條就足以讓玄密組派出一支主力部隊和當?shù)匦芙M分局的全體成員集體行動。
因此,郁憐云在四小時后見到了臉色陰沉的兩位隊友。
“果然還是暫時不能讓你獨自行動啊。”李瑩琪抱著手臂,搖頭嘆息道,相比起一個多月以前,她的外貌發(fā)生了一定幅度的明顯變化,臉上的眼角出現(xiàn)了幾分皺紋,看起來更加成熟了,少了幾分靈動的仙氣,多了幾分成熟的嫵媚。
何家安也有些許變化,他把頭發(fā)都剃干凈了,叼著沒有點燃的香煙,搓了搓他油光锃亮的腦袋,說道:“不愧是我們虎組的探秘雷達,有你這么一個靈感奇高的人在,還有什么異常事件發(fā)現(xiàn)不了?”
郁憐云干笑幾聲,這也不是她自愿的,如若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太多的異常生物的尸體,她其實還想一個人將禍古的事件偷偷處理了,畢竟此事涉及那神秘而強大的林老板,可惜算盤落空。
“不開玩笑了,把你這邊調查的情況說說吧?!焙渭野惨娪魬z云神色窘迫,打趣也就適可而止了。
郁憐云如蒙大赦,長舒了一口氣,隨即將自己的調查進展告知了何家安和李瑩琪。
“走吧,去見見那位李先生?!焙渭野猜犕旰?,沒有說自己的看法,而是把嘴里叼著的煙取下放回口袋里的煙盒中,插著口袋帶領著兩位女隊員上了住院部大樓。
來到李佳鴻和他妻子所在的病房,此時姜姑已經(jīng)睡去,李佳鴻看到敲門進來的幾名黑衣人,頓時像是明白了三人的來意,他神色抱歉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示意眾人到外面談話。
何家安笑著點點頭,但也做了個手勢,表示稍等一會兒。
他帶著郁憐云和李瑩琪去了一趟這間病房的陽臺,李佳鴻疑惑的跟了上去。
來到陽臺后,眾人便一眼發(fā)現(xiàn)了在陽臺圍墻上的孔洞和裂痕,不難看出這也是怪異雌鳥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那怪異雌鳥曾經(jīng)在這間病房里出現(xiàn)過。
“難怪她受到這么大的驚嚇?!崩罴养櫼姞?,面色沉重,內(nèi)心深感自責。
郁憐云卻一副疑惑的模樣,道:“奇怪,為什么那只怪鳥除了我、李先生和禍古派遣的那些怪物以外,都從沒傷害過其他人?!?p> “禍古派出的怪物?”李佳鴻瞳孔一縮,連忙低聲追問是怎么一回事。
郁憐云將自己在住院部后庭大樹上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李佳鴻。
李佳鴻頓時神色驚愕,低聲喃喃自語:“原來我看到的那些都并非是夢啊……”
“我們之后找個地方再聊吧?!焙渭野猜犚娏死罴养櫟脑挘裁匆矝]追問,只是回頭說道。
接著,郁憐云和李佳鴻便再次來到了天臺。
重返天臺的二人看到頂樓厚厚的鋼板大門被輕易撕裂,到處千瘡百孔,內(nèi)心也跟著發(fā)寒,直慶幸他們還好昨晚跑得夠快。
何家安和李瑩琪順便調查了一下天臺,然后才回頭向李佳鴻詢問了幾個問題。
問題都很簡單,不過讓李佳鴻感到奇怪的是,何家安詢問的問題中心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而非自己,這讓李佳鴻不能理解。
“為什么總問我太太的問題,你是有什么懷疑嗎?”李佳鴻嚴肅問到,涉及自己的妻子,他此時的表態(tài)變得有些硬氣。
“確實有些疑惑?!焙渭野仓匦碌鹌鹆藷?,但仍不點燃,“我想你的妻子在當年參與神秘結社的事情上對你有所保留。”
李佳鴻皺緊眉頭,沒有反駁,似乎他對此也是有感覺到的。
“關于曾經(jīng)流傳出去的禍古召喚儀式,恰好我本人也略懂?!焙渭野惨е鵁煹?,緩緩說道,“所謂召喚儀式,其實就是和禍古達成一種交換契約,向禍古許愿,禍古達成召喚者的心愿,然后禍古拿走他以后出生的孩子。”
“李先生,我相信其實你自己應該也很好奇你的夫人當年究竟許下了什么樣的愿望吧?”何家安說道。
李佳鴻沉默下來,他當然好奇,只是他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或者說,其實他本人已經(jīng)有了一個明晰的答案,但他不想對此深究,因為那將可能打破現(xiàn)在所有的和諧。
何家安也似乎讀懂了李佳鴻的內(nèi)心,他笑了一下,說:“是嘛,看來你本人已經(jīng)猜到了某個答案?!?p> 隨后,他改變了問題:“對昨晚那只怪鳥你有什么看法?”
面對何家安這句問話,李瑩琪和郁憐云都有些意外的看向何家安這不明擺的答案嗎?
可李佳鴻卻偏偏給出了兩人意料之外的答案:“我覺得她并不是邪惡的。”
“她昨天可是想殺了你?!庇魬z云強調。
李佳鴻無聲,久久才答道:“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出于直覺?!?p> ……
李佳鴻覺得很意外,因為玄密組的人僅僅只是問了他幾個問題便放他回去了,雖然他人一向很坦誠,但他也不覺得玄密組會完全相信自己。
或許玄密組的人另有打算,李佳鴻猜測到。
回到妻子身邊,妻子已經(jīng)醒了過來,氣色紅潤的她突然誠懇表示:“我想出院了。”
“可你的身體沒完全好。”李佳鴻第一時間就想拒絕。
但妻子的主治醫(yī)生隨后進入病房,將妻子健康的身體報告交到了他手中,醫(yī)生還忍不住驚嘆的說了一句:“這真是個奇跡。”
確實是奇跡,李佳鴻這些日子也看多了奇跡,以至于在此刻他冷靜下來以后,他從其中感受到了一絲詭異與不安的氣息。
最終,李佳鴻還是架不住妻子的哀求,他同意辦理了出院。
帶著妻子離開醫(yī)院的時候,途中,李佳鴻還遠遠的看見了站在醫(yī)院一角的何家安他們,他們也似乎看到了他和妻子,遠遠的向他們揮手告別,一點也沒有想阻止他們離開的意思。
李佳鴻帶著妻子回到了父母的家里,這些年花在尋子和治療的費用已經(jīng)耗盡了他年輕時積累的財富,其中包括了他、妻子和孩子共同溫暖的家,他不忍讓妻子和他一起擠進他那不足十平米的陰冷出租屋,只能厚著臉皮請求父母接納。
好在他的父母都是善解人意,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甚至在他們搬來之前,早早就為他們收拾好了屋子,還為他們準備了一餐豐盛的午飯,說是為了給他們兩人接風洗塵。
那一餐吃得無比滿足,也吃得讓人懷念。
午飯過后,李佳鴻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特別給薛函蕾打一個電話,不只是因為對方昨天才和自己見過面,還因為她與自己一樣都在調查禍古的事情,他相信只要玄密組的人一路追查,難保不會找上薛函蕾。
印象中,薛函蕾還是一個比較脆弱的女性,出于一種莫名的戰(zhàn)友情,李佳鴻想給予對方一個提醒。
很快電話打通了,但電話那頭的聲音卻讓李佳鴻覺得意外。
“喂,你好啊,請問你找誰呀?”一個可愛稚嫩的女童聲從手機的傳聲孔發(fā)出。
李佳鴻剛想回答,他很快就聽見手機那頭傳來了薛函蕾的聲音,言辭中薛函蕾對接通手機的女孩頗為寵愛。
“寧寧,是誰的電話呀?”
“不知道,來電名字是……李佳……李佳鳥!”
“……那個字念鴻,來,把手機給媽媽。”
“好噠!”
李佳鴻忍俊不禁,聽著一陣赤腳跑步的聲音,隨后接電人變?yōu)榱搜?,“喂,佳鴻哥嗎??p> “是我?!崩罴养櫺Φ?,他很快又聽見電話那頭的背景音。
“哇,媽媽買了好多蠟燭啊,誒,還有好多顏料欸,居然還有漂亮的石頭!”
“別動那些東西,小心弄得臟臟!”薛函蕾此時情緒似乎有些緊張,低聲斥責著那女孩,隨即女孩發(fā)出了一聲低落順從的“哦”。
“抱歉,讓你見笑了,我再婚對象的女兒,后天才滿四歲?!毖僬f道。
“沒有,挺可愛的孩子。”李佳鴻笑著說,他其實還覺得有些意外,因為他還從不知道薛函蕾竟然已經(jīng)再婚了。
“你是有什么事嗎?”
李佳鴻隨即將玄密組可能會找她的事情說了出來,然而,李佳鴻卻沒有想到對面聽到消息后的反應居然這么大。
只聽一聲咣噹響,竟是手機衰落的聲音。
隨后手機對面?zhèn)鱽砹搜儆行┗艁y的聲音:“我……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說著,薛函蕾匆忙的掛斷了電話。
李佳鴻詫異的看著手機顯示的掛斷界面,但他也沒有太在意,或許人家那邊確實在忙吧。
蠟燭,顏料……是要給家翻新刷墻嗎?李佳鴻心想,但他的腦海里卻莫名浮現(xiàn)出了昨天薛函蕾說過的一句話。
“很快是多快?”
有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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