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伴隨著細微的咔喇咔喇踩細沙的聲音,在寂靜的牢房里聽得十分清楚。
知府大人頓時放慢了腳步,“你們誰把犯人放出來?”
“沒有啊,全都在牢里?!?p> “那怎么會有腳步聲?”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
獄卒們經(jīng)歷昨夜的事后全都變得膽小,各個躲在后頭。
知府大人厲聲訓斥,“胡說,這世上哪有鬼?一定是犯人逃出來了,快去抓人?!?p> 說完,他一把將身后的獄卒推到前面。
獄卒心驚膽戰(zhàn)地走前,一看,那里并沒有人。
知府大人也偷瞄了一眼,見沒人方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下一秒就有人兩腿發(fā)軟,“那……那是什么?”
獄卒指向地上的腳印,踩了混水朱砂的腳印,在昏暗的燈光下就像血印。
緊接著混朱砂的水慢慢地朝他們這個方向流動。
知府大人頓時傻眼,臉色霎白,手里的火把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獄卒全都瑟瑟發(fā)抖,下一秒全都破了音。
“鬼啊——”
知府大人最先開跑,慘叫聲回蕩整個牢房,睡夢中的囚犯全都被嚇醒。
一醒來就看見一攤“血水”從他們面前流過,慘叫聲此起彼伏,回蕩不息。
獄卒扔下的火把點燃了稻草,牢房里很快燃起熊熊大火。
囚犯們呼天搶地,獄卒們已經(jīng)跑遠,誰都沒敢再回來。
煙霧彌漫進溫容羽的牢房,他出去一看,見火已燃起,立即用水撲滅,但是其他牢房的稻草很快被引燃。
囚犯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溫容羽弄開鎖鏈,避開耳目,調(diào)動了牢房外面井里的水。
一大團從水彎彎扭扭地扭進牢房,路過的人,見一個嚇暈一個。
大火大肆蔓延之前,水及時趕到,將其撲滅。
這么一鬧,謠言已經(jīng)變得無比真實。
自此之后,官府鬧鬼成了永恒的傳說。
兩日后,官府升堂。
百姓一大清早就擠在官府門口,城主府的人陸續(xù)趕到。
知府大人那天晚上嚇得不輕,這幾日都渾渾噩噩,連升堂都沒什么精神。
升堂之后,溫容羽被帶了上來。
他如往常那般溫雅,潔白的衣袍不沾半點污漬,沒有其他囚犯那種憔悴模樣。
柳來程依然最為積極,“大伯,這玉缽可是官差從姓溫的家中搜出來的,這下證據(jù)確鑿,你可相信了吧?!?p> 城主查看了玉缽,發(fā)現(xiàn)確實是他們家丟失的那個,不過想起柳英策的交代,他并沒有過于著急。
“溫公子,請問這玉缽從何而來?”城主心平氣和地詢問,以為溫容羽已經(jīng)收到了竹筒會跟他配合,不忘打了個眼色。
溫容羽走上前,平靜地接話,“城主大人,實不相瞞,其實我家也有一只玉缽,這并不是城主府中的玉缽,這是我在城外撿來的?!?p> 城主愣了一下,這可跟他約好的說辭了不太一樣。
“你胡說!”柳來程頓時急了,音量拔得極高,“這就是城主府的玉缽,你休想狡辯,還想撿玉缽,做夢!”
城主被柳來程吵得耳朵疼,嚴肅訓了一句,“你少說幾句?!?p> 所有人都以為是溫容羽偷了玉缽,可他另有說辭,這下官府也不知該怎么判,只好交給城主去處理。
“溫公子,這玉缽當真是你撿來的?”
城主原本已經(jīng)想好了向官府解釋的說辭,沒想到突然殺出個撿來的玉缽,一時間也亂了分寸。
“當真,前些日子我去百令城,路過黑花山,我在黑花山山腳下?lián)斓揭粋€玉缽,附近的村民可以作證?!?p> 溫容羽詳細地說起自己撿到玉缽的經(jīng)過,官府立即派人去城外找村民。
最終找來了十幾個村民,這些村民都住在黑花山附近,他們被帶來后,全都說見過溫容羽。
“我見過這個玉缽,那天我去砍柴,溫公子還問我是不是丟了玉缽。”
“對對,我也見過溫公子,他以為是我們村里的人丟的,還特地來問過?!?p> “……”
村民們都統(tǒng)一說辭,都為溫容羽撿到玉缽一事作證。
每個人的證詞都十分詳細,聽得在場的人一愣一愣,就連城主都開始懷疑手里的玉缽不是他的。
在場的人就只有柳來程不相信,剛安靜沒多久,又開始嚷嚷,“不可能!這就是我們城主府的玉缽,絕不可能是你撿的,你肯定是買通了這些村民。”
“柳少爺,我可一直在官府牢房,如何出去收買村民?”
“你府里還有人,肯定是他們?nèi)ナ召I,那日就只有你去了老城主的房間,之后玉缽就不見,除了你還能是誰偷的?”
柳來程無視城主的眼色,咄咄逼人,非要溫容羽被判罪才肯罷休。
溫容羽淡然一笑,回道:“那日去老城主房間的好像不止我一人吧,不是柳少爺帶我去的嗎?怎么把你自己給漏了?”
柳來程一聽這話,急忙找理由,“我我我……我那是帶你去等城主,誰知道你會打玉缽的主意?!?p> “既然玉缽如此重要,城主府那么多房間可等,為何你要帶我去老城主的房間?”
“那那那……那是因為那個房間最近,誰知道你是那樣的人?!?p> “既然你我都去過老城主的房間,那你不也有嫌疑?公平起見也得搜查你的住處,萬一老城主的玉缽在你房間呢?”
溫容羽揚起書生氣的溫和笑意,眼睛卻毫無溫度。
緊接著他向城主說了當天的情況,建議讓官差也去搜查。
柳來程頓時氣急敗壞,“你這是什么意思?懷疑我偷的不成?”
“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是不是你偷的也很難說?!?p> “你胡說!本少爺才沒有偷玉缽?!?p> “既然沒偷,想必你也不會介意官府去搜?!?p> “好!搜就搜,就算搜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搜出玉缽?!?p> 柳來程自信眼前的玉缽就是城主府的那個,絲毫不擔心官差去搜。
片刻之后,官差前往城主府。
等搜查結(jié)果出來之前,柳來程一直沒閑著,一一盤問村民,試圖從他們的證詞里找出漏洞,但問了大半天都找不到可懷疑的地方,城主嫌他煩人,朝他瞪了一眼,方才識趣地走開。
公堂之上,如死水般寂靜,連呼吸的聲音都能聽見。
一炷香后,官差全都回來。
人還沒進來,柳來程倒先得意,“我就說了白去一趟。”
話音剛落,官差走了進來,呈上一只玉缽稟報,“啟稟,大人,我們在柳來程公子房中搜到一只玉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