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弟說的沒錯
明家外廳里,明家家主明榮捧起一杯香茶輕抿一口,借以掩飾自己難看的臉色。
以他如今的地位,璃月港內(nèi)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能讓他感到為難。便是七星親至,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面前的中年人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中年人身著一身流光月白色長衫,腰佩一塊白色美玉,烏黑長發(fā)用一根杉木簪扎住,面容儒雅,氣質(zhì)溫潤,令人望之便生好感。
如果他不叫文澤的話!
文澤放下茶杯笑道:“這君山銀針雖外表尋常,泡完后卻色澤翠綠,香氣濃郁,清冽爽口,實乃茶中極品,和明盛兄家的麒麟子十分相似??!”
下面的明盛有些疑惑:“文澤兄,我兒子今年才5歲,還是蹣跚學(xué)步的年紀(jì),如何能讓你如此稱贊?”
這……
文澤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要是新黨都是這種貨色的話,真不知道父親大人在擔(dān)憂什么。
明榮也是狠狠瞪了一眼弟弟,擺手道:“文澤兄過譽(yù)了,清兒雖然也有些許才名,但還年幼,實在不值得文澤兄如此大動干戈!”
文澤臉上的笑容不變,樂呵呵道:“賢弟豈不聞英雄出少年之言?兩年前學(xué)院組織外出游學(xué),不想竟碰到幾個蟊賊。教諭教習(xí)們?yōu)榱丝疾焖麄兲幚硗话l(fā)事件的能力,也就沒有阻止?!?p> 說到這里,文澤臉上有些苦澀,也有些驕傲。
“下院的那三十二名弟子里,有豪門世家子,有大商會富家子,有將門虎狼子,他們一個個在學(xué)院里都是人杰良才啊,然而敢站出來的竟然只有明清一人。”
“明清據(jù)理力爭,最終將賊人趕走,保全了學(xué)院的臉面。事后傳到家父耳里,對其名將良臣之風(fēng)范也是贊不絕口!”
聽到這里,明榮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道:“清兒不過一無知稚子,何德何能聞于浩然公之耳!”
浩然公是當(dāng)代天策府府主的號,哪怕明家的那位老太爺復(fù)生,見了浩然公,也得恭恭敬敬地行晚輩禮。
文澤卻臉色一變,悲憤道:“可就是這樣被學(xué)院寄予厚望的良才美玉,到了你們明家沒幾天,就又是風(fēng)寒又是走水的。明榮賢弟,愚兄無意插手明家家事,故而明清出身世家,在學(xué)院里三餐卻只有饅頭咸菜的事我都沒有過問。但我絕不能容忍這樣的人才因為某些小人詭計就夭折,他可是要為璃月做出大貢獻(xiàn)的??!”
聽到這里,明盛怎么可能不知道這狗屁教諭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他活了三十多年,自老太爺死后,何曾委屈過自己,當(dāng)即臉色大變,憤懣怨恨之色洶涌而出。
“文澤!!我如何對待那個孽障,何須你這個……”
“混賬,文澤也是你能喊的!”
明榮一巴掌打飛明盛,看著昏死過去的弟弟,冷聲道:“來人,帶二老爺回府。”
文澤看著被抬出去的明盛,有些遺憾。
要是他真的敢對自己動手,這個本無傷大雅的算計,就能成為吊死明家的絞繩,甚至可以擴(kuò)大到背后的新黨……
真是可惜?。?p> 差點就要被打了!
明榮欠身道:“讓文澤兄見笑了?!?p> “此事無妨,只是明榮兄還請給我一個交……”
“反了反了,明清這個孽畜竟然敢?guī)е馊似圬?fù)顯兒,小小年紀(jì)就這樣,長大后怕不是要……”
“呵呵,大嬸兒,您一把年紀(jì)就別在這里拱火了,本姑娘可沒有明清那么好說話,小心我把你扎成窟窿哦!”
“顯兒,我的好孫兒哦,哪里來的小賤人,還不趕快放開他!”
文澤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嚦臭[聲,似乎還與明清有關(guān)。眼睛頓時一亮,甩袖大步向外走去。
“明榮兄,若明清有個好歹,可別怪愚兄不客氣!”
“你……”
明榮心中十分惱火,但也只能跟上去。
寬闊的園林里,名花奇石錯落有致,石橋下的一汪清泉流響,邊上的紅柱飛檐亭子傲然矗立,見證著明家的富貴輝煌。
此地風(fēng)光秀麗,明母等人一有空便會在這里游玩賞樂,然而眾人此刻卻沒有任何觀風(fēng)的心思。
“找來了沒有!!”
明母對著身邊的丫鬟怒斥道,也沒有等回應(yīng),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孫子明顯,滿臉心疼。
明家的掌心寶明顯此刻臉上發(fā)青,頭發(fā)散亂,雙手死死捂住腹部,身體如大蝦般蜷縮在地。
視線往上看去,只見一個黑衣梅花瞳雙馬尾美少女正踩在他腰上,手握一把遠(yuǎn)遠(yuǎn)超過她身高的黑纓槍,長槍斜指著明顯,威風(fēng)凜凜!
哪怕此刻被一群舞刀弄劍的部曲門客包圍,少女依舊毫無懼色,甚至還挺了挺自己平坦的胸口,向眾人挑釁。
“來了來了!四少……明清來了!”
方墻圓孔的門外,被派出去的黑衣管家背著明清大汗淋漓的趕來!
“孽障,你干的好事!還不快讓那個小賤人放人!”
明母怒斥道,臉上全是暴雨將至的陰沉。
一旁的李氏沒有再添火,明家的心肝寶貝被這么欺負(fù),明母和宋氏此刻恐怕恨不得將這個孽畜撕成碎片。
過猶不及!
等過了今天,明家就再也沒有這個孽畜的立足之地,也就沒人可以和自己的恪兒爭奪西府的家產(chǎn)了。
不過,原本以為這明顯是個文武雙全的,可現(xiàn)在卻被一個小蹄子如此折辱,居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镴槍頭,那我是不是可以……
李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中越發(fā)火熱,面上卻是跟眾人一樣的怒容。
“咳……咳……咳……”
明清被放下來后,捂口劇烈咳嗽,上身也有些彎曲,腳步卻堅定不移的向胡桃走去。
庭院里,一個臉色蒼白恍若隨時會被微風(fēng)吹去的瘦削少年,向一個滿臉固執(zhí)看上去卻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走去,兩人周圍全是兇神惡煞、人高馬大的武士。
這一幕,別說那些包圍兩人的門客部曲,就連明母等人都是臉色奇異,有些不自然。
奴仆中有些受過明清恩惠的,更是不由得紅了眼,但又怕被人看見告狀,只能低下頭。
李氏往四周看了一眼,用哀求的語氣道:“清兒,娘知道你從小身子骨不好,但也不能嫉妒你大哥哥啊,更不能慫恿外人來欺負(fù)他,還偏偏是個女孩子?!?p> 是了是了,我的好顯兒如此優(yōu)秀,怎么會被一個小丫頭踩在腳下,分明是因為有人知道他憐香惜玉,故意找個女孩子來侮辱他。
明母和宋氏的異色頓時消失,有些猙獰地盯著明清。
一旁的門客們卻微微皺眉。
被人打趴下還能理解,畢竟強(qiáng)中自有強(qiáng)中手,璃月港的武道天才們就有不少被天策府的那位大小姐按在地板上摩擦過,沒什么好丟人的。
可身為一名世家繼承人,卻因為美色而丟臉,實在說不過去,多少有些不合格。
明清沒有管他們,呼吸了好久,才止住咳嗽,迎著胡桃擔(dān)憂的眼神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和大哥發(fā)生沖突了?”
胡桃的腳狠狠碾了一下,讓旁邊的女眷們一陣心疼,怒道:“我本來拿了食盒要回房間的,路上看見這里的風(fēng)景不錯,就多看了兩眼。誰知這人突然跑了出來,想要輕薄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刺死他了!”
明母大怒:“哪來的小蹄子,怎敢污我家顯兒的名譽(yù)!我家顯兒才貌雙全,怎會看上你這么個黃毛丫頭!”
李氏也是冷笑道:“我道怎么覺得這丫頭眼熟呢,原來是往生堂胡家的人。清兒的院子里秀麗院這么遠(yuǎn),你也能溜達(dá)到這里?呵,一個賣棺材的女兒,想攀高枝也是想瘋了,居然敢攀到我們明家的芝蘭玉樹身上來?”
說完又擔(dān)憂的看向明清:“清兒,我之前還聽丫鬟說這丫頭和你躺在同一張床上,你可別被人家當(dāng)了墊腳石!”
“你污蔑我??!”
胡桃恨恨的看向李氏,手中的長槍握緊。
這女人怎么會這么壞!
胡桃是有別的心思,也是故意跑到這院子來,但目的跟李氏說的完全無關(guān)。
可其他人卻不這么想,看胡桃的目光完全變了,連帶著對明清的印象都差了不少。
也是了,從小就沒娘養(yǎng)沒爹疼的野孩子,能交到什么好朋友!
看到周圍人眼里明顯的嘲諷譏笑,胡桃頓時火冒三丈,長槍緩緩抬起,在陽光下反射冷光!
氣氛變得沉重。
啪!
“唔……你干嘛?”
胡桃左手捂額問道,十分委屈,右手握著的槍尖卻始終指著明顯的脖子。
明清沒好氣的收回手指:“心若冰清,天塌不驚。教諭教習(xí)教了你這么多年,怎么連這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轉(zhuǎn)身對李氏說道:“李氏,你這話倒是說的不錯,被當(dāng)做墊腳石的人確實很丟臉?!?p> 李氏有些莫名,但還是裝作因為明清沒喊她娘而傷心道:“清兒你知道就……”
“所以你還是好好教訓(xùn)你弟弟吧。”明清捂住胡桃的耳朵,冷淡道:“你那個好弟弟為了讓明盛開心,好拿點好處,做起了龜公的生意,介紹了不少女人給他。哦,其中一個好像還是你的遠(yuǎn)房表妹來著?!?p> “小畜生你放屁,那是我親弟弟,他怎么可能……”
李氏臉氣得通紅。
她實在沒想到明清會污蔑她弟弟,李家只是一個三流家族,她全靠容貌出眾身段窈窕才能嫁入明家。
而在她的照拂下,原本應(yīng)該混吃等死的弟弟,也在八門里得到了一個油水十足的位置。
如此大恩,她那弟弟怎么可能會背叛她!
明清沒有爭辯,只是道:“吃虎巖甲辰路二十四號,你要去的話最好快點。我聽說你那表妹的孩子都快出生了明盛打算換個好點的宅子?!?p> 明清冷淡的瘦臉突然浮現(xiàn)一抹同情,古怪道:“據(jù)說那個宅子還是用你的嫁妝買的,為防止你發(fā)現(xiàn),還是你弟弟拿著戶籍去錢莊取錢,然后和錢莊人員勾結(jié),讓賬戶上的數(shù)字保持不變的?!?p> 我擦!
好大的瓜!
李氏到底是明家的主子,眾人不敢直接看,于是都微微轉(zhuǎn)頭用余光去瞥。
所有人同時做這個動作,場面有些滑稽。
四少爺說的要是真的,二老爺拿正妻的嫁妝去養(yǎng)外室,,外室還將近分娩,而且還是正妻的表妹……
嘶——二老爺真會玩兒!
胡桃看著眾人震驚的神情十分好奇,搖頭想要掙脫,但又怕弄傷明清,只能不甘心的猜測明清到底說了些什么。
“你,你,你……哇啊……”
李氏絕不承認(rèn)自己被弟弟背刺,可明清說的如此斬釘截鐵,只怕是事實。
她如此要強(qiáng),此刻臉皮被當(dāng)眾扒下狠狠踩在泥土里,還順便被吐了幾口唾沫。饒是心性再堅定,也忍不住大哭出聲!
明母很想說先把顯兒救出來行不行,可見那兩個小畜生沒有害人的意思,李氏又哭得如此悲切,只能先安慰她。
“好了好了,別難過了,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再說了,那個孽障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要是之后發(fā)現(xiàn)是胡謅的,你豈不是白哭一場?”
其他人也連忙安慰,被眾人如此重視,李氏內(nèi)心一暖,這才止住哭泣,眼睛通紅的看著親人們。
然而……
躺著的明顯抬起頭說道:“祖母放心,嬸嬸沒有白哭,清弟說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二叔跟一個和嬸嬸長得很像的女人摟摟抱抱?!?p> 想了下,補(bǔ)充道:“地址跟清弟說的沒錯。”
……
明母:我真是謝謝你??!
“啊——母親,你就讓我死吧,兒媳現(xiàn)在還有什么臉面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