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被火撕裂

　　影割沒有發(fā)火，也沒有急著采取強硬手段。

　　面前的小伙只有十五六歲，自己畢竟也是從他這個年紀走過來的，都經(jīng)歷過大人無法理解也無法排解的難言之隱。

　　更關(guān)鍵的是，為了讓中間人知道跟自己合作的可靠性，他更要力求完美地完成這單任務。

　　而且，影割清楚察覺到少年話里有話，遂刨根問底道：“你說的‘家人全完了’，是什么意思？”

　　少年沒有立刻回答影割的問題，而是緊張不安地左顧右盼了一陣，然后轉(zhuǎn)向影割：“你、你把他們都殺了？”

　　“嗯哼。”影割表現(xiàn)得很輕松。“一個沒剩，除了你。”

　　少年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我在廣播里聽見的那個……單槍匹馬搗毀六街幫窩點的蒙面人，就是你？”

　　“是我?！?p>　　少年緩了緩神，然后突然很是委屈地啜泣了起來。

　　“草。”影割在心里暗罵了一句——他平生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哭，更受不了女人和小孩的哭，因為他從來不會安慰勸解別人，哭聲只會讓他煩躁，一點點消磨耐心。

　　這次要解救的這個少年，恰巧又處在變聲但沒完全變的年紀，哭聲像tm鬼哭狼嚎似的，而且感覺隨時都要咽過氣一般。

　　“哭夠了沒？”

　　影割坐在床墊上，沒好氣地踢開一個易拉罐，不耐煩地問。

　　被影割這么一兇，少年還真止住了哭啼。

　　他最后嗚咽了幾聲，然后開始回答影割的問題：“六街幫……他們，他們每星期都要來我家收保護費……我家的農(nóng)場本來就破產(chǎn)了十幾年……”

　　少年基本說一段話就得哽咽一次，影割只能無可奈何地聽他慢慢說。

　　“如果到我家找不到現(xiàn)金，他們就會搬東西，搶家具，就連一只貓也不放過……”

　　“你不能報警嗎？”影割問。

　　聽見“報警”兩個字，淚光盈盈的少年用看外鄉(xiāng)人的眼神看了影割兩眼：“NCPD什么時候管過我們的事了？”

　　被少年這么一反問，影割似乎也忘記了自己的委托任務，竟然心平氣和地跟少年攀談了起來。

　　“六街幫是只找你們一家的麻煩嗎？還是？”

　　少年委屈地搖搖頭：“不是的，一條街的居民都是他們的欺壓對象，甚至連汽車旅館都不放過?！?p>　　聽少年這么說，影割心里反倒舒暢，看來自己之前殺了那么多六街幫，都不冤枉。

　　“你們那條街的人，沒試過合起伙來反抗嗎？為什么不能一拳打回去？”

　　少年沉默了。

　　他知道每個人都怕死，所以都在六街幫的槍火和人數(shù)面前選擇了逆來順受。

　　而親口說出“認慫”這種話，似乎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后面的事不用想也知道了，為了不再讓自己的家庭受到侵害，少年一意孤行地加入了六街幫。

　　可他不知道的是，為了不讓他過上刀尖舔血的日子，他的家人寧愿忍辱負重，也情愿花費一千五百歐元——這筆錢很可能是借貸，來雇傭影割把少年帶回去。

　　反觀這少年本身，他固執(zhí)、偏激、自以為是，但同時又帶著一種幻想的浪漫主義。

　　很契合多數(shù)這個歲數(shù)的年輕人的形象。

　　“那你喜歡六街幫的生活嗎？”影割突然抬起下巴，問道。

　　少年懊悔地搖了搖頭。

　　“那就跟我回去?！?p>　　“我不能！”少年不甘地攥緊了拳頭，“我沒有和您一般的強大實力！如果我回到家去，六街幫肯定會因為今天的損失，變本加厲地侵擾我們的！”

　　“那就tmd打回去！”影割突然震聲，頓時嚇愣了少年。

　　待到回音消散，影割才繼續(xù)道：“你叫什么名字。”

　　“陶德?斯賓塞?！本戆l(fā)少年有一對明亮的藍色眼睛。

　　“陶德。你會用槍嗎？”

　　“會……六街幫的人教過我?！?p>　　影割上前一步，猛地一把拽住陶德的手，將陶德拉了起來。

　　當他站起來的時候，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賬戶中突然多出了五千歐元，面露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影割。

　　“這……這太多了，先生。為什么……”陶德?lián)u頭。

　　不等他說完，影割打斷道：“帶上這筆錢，去把你的家人，你所在的街道，武裝起來！去反抗六街幫，誰也別想動你們的資產(chǎn)！”

　　影割的話語極具煽動性，讓陶德聽得入神，眼睛直愣愣地望著不知道什么地方。

　　誠然，影割提出的解決問題的方案非常理想化，也未必是最優(yōu)解——暴力注定伴隨著流血犧牲，可能會有人失去家人和朋友；

　　但在夜之城這個大染缸里，對抗被黑暗吞噬唯一的辦法就是以自身為柴薪，用點燃的明火對抗黑暗；

　　雖然燃燒自我只能暫時地驅(qū)散黑暗，黑暗注定會卷土重來，但至少能讓自己在亮光中赴死。

　　年輕人，永遠是最易受到煽動的人群。

　　陶德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煥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毅然。仿佛在無邊的濃霧之中，突然看到的生活的希望，和明確的目標。

　　影割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為了快些完成委托而隨口說出的一個解決方案，會被一位少年奉為圭臬，并在日后的生活中切實地產(chǎn)生了影響。

　　放眼當下，少年陶德已經(jīng)堅信了影割所描繪出的那副美好繪卷，并決定回到農(nóng)場的家中，即刻開始謀定反抗六街幫的事宜。

　　尤其是昨晚事發(fā)，在電視和廣播中得知了影割一人屠殺一個據(jù)點的六街幫之后，六街幫在陶德心中的形象遠遠沒有以前那么唬人了。

　　陶德相信，在已經(jīng)擁有了軍火資金的前提下，只要再加以游說，街坊鄰居們定會揭竿而起，共興反抗六街幫的事業(yè)，讓這群幫派分子再也不敢侵犯他們的家園。

　　塵埃落定，影割便帶著陶德離開了這個已經(jīng)被清空的據(jù)點，并坐著德拉曼專車，護送他成功回到了農(nóng)場的家里。

　　看著陶德跟迎接他的家人擁抱、團聚，這時候老船長也再次打來了電話。

　　“單子結(jié)了，干凈利落，辦的好啊影割！果然沒讓我失望！”老船長極盡溢美之詞，能看出來他被影割出眾的辦事效率深深折服了。

　　“那我的報酬呢？”影割問。

　　老船長嘆了口氣：“整個圣多明戈都挨家挨戶地查過了，名字叫露西的女孩一共47人，但沒一個符合照片上的外貌的?！?p>　　這個結(jié)果影割并不感到意外，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在夜之城的第一個區(qū)就找到了露西，那自己的運氣未免太好了。

　　“可惜……”

　　“但是，”老船長話鋒一轉(zhuǎn)，“出于職業(yè)道德，我不能讓你空手而歸不是？既然你不缺錢，那我就給你推薦個地方，在那兒啊，你準能很快找到你想找的人！”

　　“什么地方？”影割對這意外之喜，瞬間來了興趣。

　　“來生酒吧，在沃森區(qū)的小唐人街，那兒可是夜之城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