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認(rèn)不清床
才在晚上不知覺的情況下，熱得將外褲都脫了。
祁無郁接過她沏的茶，微微抿了一口，“陛下昨個見了你，晚間就對外宣稱偶感風(fēng)寒，倒也是趕巧?！?p> “陛下得了風(fēng)寒？奴婢聽說，今個是唐家公子進(jìn)宮的日子來著呢?！彼槑е鴨柹弦蛔臁?p> 他眸光微頓，朝她狐疑地瞥了過去，“與你何干？”
莫蕊被他盯著心中發(fā)毛，脊背漸漸僵硬起來，“沒呢，便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他也未再多問，置下杯子，緩和了些神情，“陛下著了風(fēng)寒不宜練武，咱家將唐家公子進(jìn)宮的日子延后了一周?！?p> “哦哦?！蹦餅楦绺缢梢豢跉獾耐瑫r，覺得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但卻不知到底是哪里微妙。
又想起了今早的場景，仍是不由心驚，“督主大人昨晚沒回來吧？”
祁無郁揚(yáng)了一下手，外頭等候多時的江全一帶著好幾位太監(jiān)魚貫而入，開始擺列早膳。
“你很希望，咱家晚上回來？”他冷笑一聲，抬眸看她。
她下意識看著布菜的太監(jiān)們，他們皆身形一頓，隨后又似以往那般從容不迫。
莫蕊面上擠出笑容，怯生生地從旁為他布置碗筷，“奴婢自然想督主夜夜回來啦~”
布菜的太監(jiān)們身形一抖，慶幸著得虧自己手穩(wěn)，不然差點(diǎn)就要將碗筷抖到地上去了……
祁無郁面色淡淡的，倒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只是那修長的手輕捏在太監(jiān)遞上來的茶盞上，慢悠悠地轉(zhuǎn)著，始終沒喝。
莫蕊十分貼心地將那些涼菜交替到他的面前，輕拿起一雙銀箸，兩手交疊著遞到他面前，“奴婢侍奉督主大人用膳?！?p> 他將未飲的茶擱下，并未去接她手中的銀箸。
而是從袖口里拿出一個白瓷小瓶，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藥丸來。
她端著銀箸頓在那兒，太監(jiān)們眼力十足地一一退下，整個屋內(nèi)又僅剩下他們二人了。
“張口?！彼P眸無波地盯向她。
莫蕊怔了一下，還是十分乖巧地微啟檀口。
只要聽話，他便不會不開心。
他不會不開心，就不會殺了自己。
她想讓他知道，自己是乖巧的。
祁無郁用拇指捻著藥丸，毫不猶豫地塞進(jìn)了她的口中。
猝不及防，唇舌間剎那間便蔓延開了難以忍受的苦味，刺激得莫蕊下意識緊閉上了雙眼，面露苦狀。
她想嘔出來，卻被一計(jì)冷聲驚到，“若是吐了，就再喂十粒?！?p> 她雙唇緊緊抿住，端著銀箸的手還持在他面前，絲毫沒有動搖，但是表情是實(shí)打?qū)嵉目嗖豢把浴?p> 再睜眼的時候，莫蕊小鹿般水潤潤的眼睛已然被苦味熏得微紅，帶著軟軟的憐意。
“不吃這藥，晚上又認(rèn)不清床，咱家可保不齊今晚不殺你?！彼鋈惠p笑了一聲。
原來昨晚他回來過……
莫蕊小嘴抿得更緊，心中忐忑之感壓蓋住了侵襲味蕾的苦意，一瞬間好似覺得也沒有多苦了。
她頓住的小手還想著收回，他卻毫無征兆地伸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銀箸。
溫?zé)岬男∈峙c他冰涼的指尖觸碰，溫度相互傳遞間，莫蕊心尖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很冰涼，就和從前那般。
可每每觸碰，還是要心驚這樣的冰涼。
這般寒涼的一個人，她當(dāng)真能誘得么？
她緩和下神情，不想在他面前再出糗，重新掛起笑容，站在他身旁為他夾菜，“奴婢不會再糊涂了，還望大人恕罪。”
祁無郁壓著眸子，修長雋逸的手牽動著銀箸挑起幾片菜葉子，緩緩送入自己的口中，輕嚼慢咽，很是紳士爾雅。
她站在一旁，謹(jǐn)小慎微，以為這頓飯會這么過去。
卻不料，他又忽然開口問了一句，“堂堂慶帝，見你這么一眼便病了？咱家很是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他忽然擱置下筷子，轉(zhuǎn)過頭來，撞進(jìn)她盈盈微紅的水眸里，惹得她盈眸微顫。
莫蕊一怔，卻不敢移開目光，只好鎮(zhèn)定回答：“陛下對順?biāo)蓟寿F妃那般耿耿于懷，奴婢恰好長得像一些，應(yīng)是湊巧惹得陛下想起傷心事了？”
“你這張嘴要是還四處扯謊，還是縫上的好?！彼麤鰶隹粗?，唇角嵌著一絲笑。
怎會有這么簡單，他祁無郁不信，單是長得像。
不至于讓慶帝癲狂一般在那辛夷宮中呆了一夜，最后受寒病倒。
祁無郁清晨去瞧他時，他滿面冷汗，緊閉著雙眼，躺在榻上口中不停地含著嬌嬌的名字。
他好奇，到底那一日他瞧見了怎樣的莫蕊，竟令他真的以為是嬌嬌回來了。
莫蕊嚇得向后退了一步，面色微有些蒼白，“督主恕罪，奴婢不才，只能想到一個扮鬼嚇?biāo)姆ㄗ印?p> 這般陛下才不會因?yàn)榕镜拈L相徹查宮中宮女，奴婢為了萬無一失，才出此下策的，還望督主恕罪。”
她總不能真的告訴他，自己是因?yàn)榇┝思c當(dāng)初皇貴妃進(jìn)宮時一樣的衣裳吧？
自己那會還沒在皇宮里頭呢，連嬤嬤都不知道的事，自己又如何得知其中的細(xì)枝末節(jié)呢？
還是不要讓督主起疑心的好。
“扮鬼？”他劍眸向上輕挑，眼里露出幾分狐疑。
她點(diǎn)點(diǎn)頭，勇敢地抬眸直視他狐疑的眼。
不論他信不信，她都希望他不要再問下去了。
他舒了口氣，將剛才擱置一旁早已涼透的茶水飲盡，“咱家有事出去一趟，晚間再回來?！?p> 她笑臉盈盈地躬著身子，“奴婢一定在屋里好好恭候督主?！?p> 屋內(nèi)靜悄悄。
待莫蕊再抬眼時，寢屋內(nèi)大門微敞，兩側(cè)的紅木雕花薔薇紋將她視線周邊都包圍住，中間是屋外那被白雪裝束的銀光燦燦，而那道高挑的紅影在銀裝間點(diǎn)綴出唯一一異色，雪中的一點(diǎn)紅，足以淬出萬丈光華。
風(fēng)雪微卷起他織金蟒袍的尾擺，可那道身子卻始終不曾動搖，直挺挺地便沒入茫茫白雪中去，直到再也瞧不見時，她全身心才懈怠下來。
莫蕊應(yīng)該謝謝他才對。
除夕宴救唐家的人是他，今日拖延唐家進(jìn)宮的人也是他。
莫蕊總覺得此次哥哥進(jìn)宮事有蹊蹺，可她又說不上來。
一周，從中安排該如何保護(hù)進(jìn)宮的哥哥，應(yīng)該是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