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趕稿地獄
“還請房東多多指教了！”小鳥游椿畢恭畢敬地對季肆說道。
黃金周開始，季肆就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來到小鳥游椿的房間兼工作室，以編輯的身份監(jiān)督和指導少女的漫畫。
原本季肆可能對于這份工作還會有些心虛，畢竟他的畫工也是來自小鳥游，兩者幾乎不分軒輊。
但在畫工升到了Lv8之后，這點擔心就徹底消失了。
巨匠級別的畫工早就讓他擺脫了畫風的桎梏，不管什么畫風他都能夠信手拈來，甚至優(yōu)化地比原作者更好了。
至于故事的創(chuàng)作，雖然沒辦法做出太過有效的指導，但看過其他世界線上小鳥游成為職業(yè)漫畫家后的作品，對于一部分有趣的捏他和段子，還是可以在適當的時候讓她提前使用一下的。
“新的題材想好了嗎？”季肆一邊準備著工具，一邊向她問道。
“嗯，姑且有點頭緒了?！迸Ⅻc了點頭——實際上，在黃金周開始之前，她就已經完成了不少草稿，只是進度稍微有點慢而已。
“那就好，每天的伙食我會負責幫你準備的，你只要盡管畫就行。”
季肆看了看手表：“早餐還沒吃吧？培根雞蛋可以嗎？”
“吃飽了感覺會變困，還是算了?！毙▲B游椿垂著腦袋看著漫畫稿紙，頭都不抬地說道：“我以前看漫畫家的紀錄片時，被采訪的漫畫家們都說趕稿的時候幾乎都不吃東西?！?p> “有資格被采訪的漫畫家都是那種有著自己的工作室，手下至少有兩三個助手的成功人士?！奔舅羷t否定道：“充足的人力讓他們趕稿一般只需要熬上一兩天就行，我們這次可是一個禮拜整整七天的長期作戰(zhàn)，不吃東西身體首先就會受不了?！?p> “我、我知道了，那就稍微來一點?！迸⒉[起眼睛，看著季肆走向流理臺的背影，忽然覺得就這么過上七天好像也不錯，有種莫名的溫馨感……
然而這份溫馨，大概在地獄式趕稿開始三天后，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
試音又失敗了。
有棲花千代有些沮喪地回到了鷺月寮。
少女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落選了，她在育成所里的成績很不錯，就算自夸一句優(yōu)等生也基本不會有人反駁。
可現在同期里已經有人陸續(xù)出道了，而她卻依舊還在坐著冷板凳，一次又一次地落選。
即便老師們都安慰過她，現在的聲優(yōu)行業(yè)就是這樣，每個季度的新番數量有限，需要配音的名額就那么多，即便是那些有名的聲優(yōu)都不一定每個季度都能接到工作。
事實上，這幾年已經算是還不錯了——華國那邊的二次元手游雄起，大量可以說是量產的紙片人角色養(yǎng)活了日本不少聲優(yōu)，讓很多事務所肚子里都多了些油水，不用像過去那樣接不到動畫的工作就只能老老實實餓肚子。
但即便如此，聲優(yōu)這一行依舊非常的內卷，所以現在不少事務所在招收新聲優(yōu)的時候，除開配音的功力外，還對外貌也有了一定的要求，為的就是讓聲優(yōu)嘗試走偶像路線，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品牌效應增加營收。
如果有棲花千代肯好好打扮一番，再順便展現一下自己傲人的部分，那換取一個事務所名額肯定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只是少女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再加上對于枕營業(yè)的抗拒，她最后還是以土妹子的形象出現在育成所，并老老實實一次又一次地參加試音會，可直到現在都沒有能夠正式出道。
“明明這次還挺有自信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每次的試音她都做好了落選的心理準備，可失敗的苦果一點一點的積累，最終還是讓少女的心靈有些不堪重負。
她甚至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決定，萌生了些許想要放棄的打算。
正當花千代要回自己房間時，201的房門打開，季肆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睏意，整個人就像是縱欲過度般腳步有些虛浮。
“前輩？”
有棲花千代見狀不由有些訝異：“你和椿姐該不會又通宵了吧？”
“怎么會，我還是有好好睡覺的?！奔舅量丝劢且驗楣范叱龅臏I水：“兩天大概睡了三十分鐘的樣子?！?p> “那和通宵已經沒什么區(qū)別了吧……倒不如說人類真的可以那么長時間不睡覺嗎……”
少女有些有些無語。
“第一夜只要高濃度的咖啡就行了，然后需要功能飲料，一開始是入門級的紅○，然后是富含?；撬岬哪А?，最后則是高度濃縮咖啡因的力○健……”
季肆喃喃自語：“等到那個都不行了，就得上呱呱大魔王（《New game！》里的迷之功能飲料）了……”
“總、總覺得漫畫家都很辛苦的樣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有棲花千代有些關切地問道。
“沒關系，呱呱大魔王很強的，喝了之后就算你想睡都睡不著……”季肆拿出一瓶綠色的，泛著詭異色彩的功能飲料，精神恍惚地說道：“而且代價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那代價是什么呢？”花千代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問。
“一切?！奔舅谅冻隹梢傻男θ荩骸鞍ㄋ幮ЫY束后堪比宿醉的頭痛惡心，渾身無力四肢虛浮，猶如靈魂出竅般的虛幻和不自然感，以及能夠爆睡上幾天的后遺癥?！?p> 有棲花千代：“……”
難怪昨天椿姐會哭喊著‘漫畫好可怕，我不要畫啦’連滾帶爬地從201室里跑出來想要逃跑，結果被一臉和善的季肆重新拖了回去……
一想到這里，少女不由對于那位同寮房客的生命安全產生了些許擔憂，她小聲問道：“那個，現在椿姐怎么樣了？”
“狀態(tài)非常好?！奔舅翑嗳换卮稹?p> “真的嗎？”有棲花千代不由有些狐疑。
“真的沒問題，雖然昨天還會哭，不過到了今天，除了畫漫畫之外，已經不會發(fā)出其他聲音了?！奔舅临澰S的點頭道。
“……”
不不不，這問題很大好嗎！
有棲花千代嘴角抽搐了幾下，開始猶豫要不要干脆破門而入把小鳥游椿給救出來了。
但沒等她有所行動，季肆就在打量了一下少女的表情后露出了一個淺笑：“人這一輩子，總歸要為一些事情拼上性命努力一下的。否則等到沒有了這份氣概的年紀，皺巴巴的皮囊里就只剩下了柴米油鹽和悔恨的心?！?p> “前輩……”有棲花千代愣了一下，本能地摸了摸面：難道自己落選之后的沮喪表現的那么明顯嗎？
“午餐不用做了，我去便利店買點吃的就行，你就自己好好享受一下剩下的假期吧。”
季肆朝她擺了擺手就打算離開，但卻被有棲花千代給叫住了。
“就算讓我享受假期，我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好，所以午餐還是我來做吧?！鄙倥事曊f道。
季肆注視了她半晌，確定她并沒有逞強之后，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的?！?p> 說完，他便重新走回了201室，似乎是打算開啟新一輪的催稿工作。
看著季肆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花千代也松了口氣，面對這個狀態(tài)的季肆，她的壓力也相當大。
不過少女心里多少還是因為他的話而有所觸動。
“拼上性命么……”
和最初認識的時候不同，對于現在的季肆，有棲花千代其實還是相當佩服的。
雖然一開始誤會過對方是變態(tài)，但實際上季肆平日里的行為相當紳士，并不會因為和女性同住在一個公寓里，就莫名其妙搞出一些幸運色狼的事來——小鳥游椿被吃豆腐大多數情況追根溯源一下都是她自己的問題。
在督促小鳥游椿畫畫的這幾天里，他不僅會幫助小鳥游椿做一些涂黑、補充背景、貼網點之類助手的工作，在工作之余甚至還在親手縫紉一件晚禮服。
那件晚禮服的素體是一條連衣裙，有棲花千代在看到那條眼熟的連衣裙時，還曾經懷疑季肆偷偷拿了她的衣服，但后來她就發(fā)現自己那條連衣裙還好端端的放在衣柜中，甚至看起來比原本更加嶄新了一些，這讓少女頗為愧疚，感覺自己只是因為先入為主誤會了季肆。
后來季肆更是一點一點地在她的見證下改進著那條連衣裙，最終令其變成了一條看起來頗為華麗奪目，在華麗之中又不失清純感，不論出席什么樣的宴會都不會失格的晚禮服。
哪怕是以花千代并不專業(yè)的眼光來看，都不得不承認那條晚禮服長裙相當的漂亮，電視中那些偶像明星們穿的價格上0多到會上文春雜志的奢侈禮服，大都還比不上季肆親手做出來的這條好看。
“前輩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啊……”
有棲花千代輕聲感慨了一句：“果然，我也不想就這樣放棄……繼續(xù)努力一下吧！”
☆
【有棲花千代的好感指數上升了1點，現在的好感指數為67】
季肆剛剛走進房間，就看到了來自系統(tǒng)的通知，不由有些納悶。
自己剛才和花千代說話的時候，這玩意毛反應都沒有，結果現在都說完好一會兒了，卻莫名其妙的漲了好感度，這是啥情況？對方難不成還會自我攻略的嗎？
不過距離好感度到80開啟新的獎池還早，季肆便也沒有過多在意，將這條系統(tǒng)信息拋到了腦后。
穿過短短的玄關，季肆的目光就落到趴在矮桌上的小鳥游椿身上，對方似乎是在作畫的途中到達了極限，腦中那根一直緊繃的弦一下子斷了，于是瞬間就睡了過去。
“勾線失敗了……集中線……網點……要貼薔薇……”
少女的睡臉實在算不上多么幸福，沒什么血色的臉上有著明顯的黑眼圈，即便是在夢中似乎都還在被漫畫的事所困擾，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起，略微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壓在桌上，看起來微妙的有些可愛。
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奇怪的神色，那是不安、煩躁又帶著點惶急的感覺：“笨蛋房東……那邊不可以……臟……”
原本還有些欣慰的季肆被少女的夢話嚇了一跳，這家伙到底夢到什么了？
難不成……
“笨蛋房東！都說那邊背景不可以用黑色涂了！看起來太臟了，給我直接上網格?。 ?p> 少女似乎被夢里笨手笨腳的季肆給激怒了，一下子坐了起來怒吼道，接著又再度趴了下去，呼呼大睡起來。
季肆：“……”
自己是不是把她逼得太急了一點？
季肆看向小鳥游椿趴著的矮桌，上面堆滿了稿紙。
他輕輕將稿紙從少女手臂下抽出，稍微翻閱了一下。
其實目前漫畫的草稿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故事已然變得完整起來，劇情上面季肆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來，剩下的就是漫長的勾線、細化背景、涂色和貼網點紙。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
他輕聲嘟噥了一句，然后拿起旁邊的畫筆，開始憑借著自己的體質等級2級的精密度與手速，開始迅速為少女的漫畫細化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鳥游椿被一陣敲門聲所驚醒。
她先是一邊擦著口水，一邊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發(fā)現自己正身處于自己家，隨后表情才逐漸變得生動和驚恐起來。
“糟了，漫畫稿子！”她趕忙垂下頭翻看起自己的稿件，結果發(fā)現睡前還只是草稿的那部分漫畫，居然也已經變得和成品八九不離十了。
而在稿子旁的一張白紙上，還寫著‘僅此一次’的字樣。
哪怕心思算不上細膩，但此時此刻小鳥游椿也能明白，只有誰都能做到這種事。
“房東——”她激動地看向一旁的季肆，卻發(fā)現對方不知什么時候也已經睡著了，于是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吵醒他。
正午的陽光穿過沒有完全拉攏的窗簾，化為黃金灑落在了季肆的身上，仿佛在這間狹小凌亂而又昏暗的房間里，營造出了一小片圣地，讓少女的心湖不由得蕩漾起片片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