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山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木桌上只有兩盤野菜,一碗肉粥,日子看著清貧,在山間卻已是富足人家。
“阿旺,有件事要告和你說,我阿父已讓周良兄弟做媒,向周材家小翠下聘,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過幾日就成親?!?p> 大口吃著的周旺頓時愣住,小翠雖然長得還不錯,可他不想成親呀,他想成為像許公子那樣的少年俠士浪跡江湖,不想這么早就成親。
目視著父親威嚴(yán)的臉,周旺幾次想要拒絕卻不敢說出口。桌上的飯食沒了味道,匆匆扒拉了幾口,道了聲:“阿父,我去找許公子了?!北愠隽碎T。
知子莫若父,周大山知道兒子的想法,哪個少年沒有仗劍走天涯的夢想,可他們周家沒有條件習(xí)武,就獵戶的幾個莊稼把式,怕是連縣城的青皮都打不過。
咚!咚!
“許公子,你在嗎?”周旺敲著門,他打算請許公子幫忙,教他武藝,他不想一生困頓在山寨里,他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房內(nèi)靜悄悄的,沒人回應(yīng)。
“難道還沒回來?”
早間,他見許公子飄然躍上房頂,瀟灑入了后山,那一幕深深刻在腦海,那才是他想成為的人。周旺想著,出了寨子,向著后山尋去。
正好趁著許公子在外面,避開父親問問他有沒有收徒的打算。
月色漸濃,山林里奏響了蟲鳴,微風(fēng)掃過落葉,草木彎下腰身,一聲聲奇聲怪叫,一處處姹紫嫣紅,在周旺眼中不過尋常,他看膩了,看倦了,他想要不一樣的風(fēng)景。
沙!沙!
草木中突然傳來幾聲細(xì)微的抖動,周旺立馬警覺,作為一個合格的獵人,他立馬察覺這是某個大型野獸在靠近他。
山中野獸一般都會避開人,一旦它決定靠近,那便是將你當(dāng)做了獵物,在沒有獵刀和弓箭的情況下,獨自面對野獸極為危險。
血氣翻涌上腦臉色泛紅,雙目圓瞪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手中攥著一顆尖銳的石頭,眨眼間少年化身為一只威猛的‘猛獸’,等待著獵物出現(xiàn)的剎那,給予致命一擊。
沙!
草從分開,周旺低伏著身,一步作三步,對著黑影就打了過去。
“呀!”
一聲驚慌的叫聲,如銀瓶乍破,清泉撞在了石壁上,發(fā)出泠泠之聲。周旺的石頭,距離聲音的主人只有一掌距離,他擰著手停了下來。
“別,別,別殺我?!?p> 周旺愣在原地,半天不知該做什么,那是個怎樣美麗的女子,一雙彎彎的眉,白皙的臉像是瓷瓶一般,帶著幾許點土,一雙含淚的眸子里滿是驚慌,我見猶憐。一身錦繡有多處被數(shù)枝刮破,身上帶著好幾處傷。
他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和她比起來,小翠就是田舍里的雉,豈能與鳳凰爭鳴。
女子靜靜的看著他,周旺臉上更紅了,只覺的心快要跳出胸膛,血氣逆流著讓他有些眩暈:“姑,姑娘,你這是?”
這周圍又沒有村子,一個姑娘家,為何半夜會出現(xiàn)在周家寨附近?這里距離最近的村子也有半天的路程,距離矩縣縣城更是有兩天的路。
見周旺收了手,女子這才從地上爬起,顫著身子,低泣著道:“小女子本是矩縣人士,姓蘇名曉,昨日與友人結(jié)伴入山游玩,不料在山中遇到賊匪,慌不擇路下和友人走散?!?p> “夜間,小女子見這里有光,大著膽子尋來此處,還望壯士能夠搭救,待我歸家,定向父母道明緣由,必有厚報?!?p> 周旺第一次見如此清麗脫俗,又有禮有節(jié)的女子,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還禮,這無措的一幕逗的那女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目有淚光,嘴角含笑,沒有讀過幾天書的周旺,只想到了一個詞‘美人如畫’。
許青山見天色已晚用出踏雪無痕,輕飄飄的一踩落葉,接著周而復(fù)始,直至躍上樹梢,在樹梢上一點,人如飛雪蕩向下一棵,身影在樹木間飛快移動向周家寨而去。
今日收獲頗豐,進階后的八荒六合劍,共有二十四招,分為兩系,八荒劍主攻,六合劍主防,結(jié)合起來攻防之間相輔相成,若是調(diào)動飛雪劍氣揉入其中,再遇到戈藍(lán)那樣的高手,即便不敵也未必會敗。
總之八荒六合劍是一門地階下品劍法,劍法中蘊含著太極之意,深諳‘茍’道之理,打人未必很疼,但別人也休想打過他。
周旋之間,無敗無勝。
他從房后躍至庭院中,只見另外兩間屋子里的油燈還亮著,周旺坐在他房門口,雙手托腮望著天發(fā)愣,癡癡呆呆的笑著,口水落在地上都沒察覺。
“咳!咳!”他輕咳了聲,周旺雙手一松差點腦袋著地,擦了擦口水猶猶豫豫的道:
“許公子,家中來了客人,今夜能否你我同???”
許青山臉色微變,這房子雖是周大山一家的可他掏了錢了,此刻反悔膽子不小,他可沒有和別人同塌而眠的喜好。
一聲冷哼:“不用了,本公子這就離開?!闭f著推門進去,也沒什么要拿的,跨上包裹,戴上斗笠在周旺煞白的臉色下,冷冷的刮了他一眼,跳上房頂幾下不見了人影。
“許……”
這一幕來的太快,周旺沒想到會是這樣,連出聲挽留都沒來得及。不過他想到借住他房中的那個美麗女子,什么許公子,瞬間拋之腦后。
許青山離了周家寨,便打算入矩縣縣城,去哪里修整幾日在趕往上林郡城,這時肩上的白嵐,拉住他的發(fā)絲道:“公子,剛才周家有妖氣?!?p> 聽到著,他立馬剎住身形,立在樹梢上。
“妖氣?什么妖氣?”雞冠山里的確有不少妖類,但都緊守人妖殊途的規(guī)矩,與人族山寨秋毫無犯,白嵐的意思是有妖怪進了山寨。
這可是犯忌諱的事,稍有不慎,這妖怪就會被魚龍衛(wèi)盯上,少不了抽筋剝皮,放血煉妖,送它去輪回。
“你確定?”他不會望氣之術(shù),感應(yīng)不到妖氣存在。
白嵐點著腦袋:
“不會有錯的,就是雞冠山大王,那只五彩錦雞,她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我們?”
偷了他的百年朱果,這五彩錦雞來報仇無可厚非,可白嵐擔(dān)心,這妖怪腦子發(fā)昏,肆意殘害人族,這么一來怕是要害死他。
“而且,我感覺他用來短暫化形的東西,似乎有某個厲鬼盤踞?!?p> 厲鬼?
許青山再次一頓,厲鬼唯有枉死之魂才會形成。
“你是說,錦雞已經(jīng)殺了人?”
山間精怪,一旦染了人類的血,便會被劃入邪魔之流,魚龍衛(wèi)追查下來,除非他能打退追兵逃往北域妖國,否則死路一條。
他在樹梢上停了一刻:“不行,此事因你我而起,冤有頭債有主,周家寨無辜,錦雞也不該入魔,我們得回去?!?p> 一碼事歸一碼,周家人背信棄義只是小節(jié),維持齊國境內(nèi)人妖平穩(wěn)是大義,齊國已然風(fēng)雨飄搖,若是再有妖魔為禍,不知又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