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將信將疑。
王綰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眉清目秀,手捧著法家竹簡正在誦讀的王平。
王平今年十六歲,天資聰慧,詩詞經(jīng)略可以倒背如流。
對于這個兒子,王綰也是十分喜愛的。
雖然并不是嫡子,不能繼承王家產(chǎn)業(yè),可他也是早早在給王平鋪著未來的道路。
已經(jīng)給王平定下了和蒙恬之女的婚姻。
蒙恬為秦國上將,在外統(tǒng)兵,為秦皇征戰(zhàn)六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并且深得秦始皇的信任。
在秦國,蒙家勢力樹大根深,
有著這樣的親家,未來平兒在官場亦或者在軍方,都可以如魚得水,平步青云。
所以說王綰對身為庶子的王平,也是從來未曾虧待過。
而身為嫡子的躍兒,比平兒還年長兩歲都未曾定下婚姻。
當然,這也是虞氏都過寵愛嫡子,不想嫡子早早離開自己身邊,去創(chuàng)建新的家庭。
可是王綰真不希望平兒和妾室姚清,做出什么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要知道,躍兒從小就未曾習過武藝。
還被虞氏當成寶一般的寵著。
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若真是她將躍兒騙去了戰(zhàn)場,那等于是想要躍兒的命!
因此想到這點,王綰本來看到王平時柔和下來的目光,再次陰沉起來。
而這個時候,屋中的姚清也是迎了上來,先是盈盈施了一禮道:“老爺,您來啦,平兒這些天正按您的吩咐,通讀著法家學說,目前已經(jīng)通讀了二十多卷了?!?p> 姚清是個美人。
年紀剛剛?cè)鲱^,縱使為王綰生了兩個孩子,
身材依然很是苗條眉梢眼角也扔有著年輕時的秀美。
聲音溫柔,笑容也讓人感覺心神舒適。
可現(xiàn)在王綰卻沒心情欣賞,他緊緊皺著眉頭,先是淡淡對著王平說道:“平兒,你先出去,我和你母親有話要說。”
王平應了一聲后,就很乖巧走出了房間。
在王平出去后,他眼中的陰沉和憤怒才完全展露了出來道:“姚氏!我想問問你,入我王家以來,我王綰可曾虧待過你?”
姚清滿臉愕然,
她神情很不解,且有些委屈道:“老爺何出此言?老爺待我自然很好呀,如同夫妻,雖地位不及虞姐姐,可作為妾室我很滿足了?!?p> “哦?你很滿足?那我問躍兒的失蹤是怎么回事?”
王綰一雙老辣的眼睛死死盯著姚清,他要從姚清臉上看出些什么。
畢竟這消息可是李斯給自己的。
李斯深得王上信任,耳目眾多,
空穴不來風,他絕對不會是和自己泛泛而談。
“躍兒?老爺,躍兒失蹤我也很擔心啊,您也知道,從小到大我對躍兒有多好?平日里又可曾虧待過躍兒半分?
平日里的玩偶吃食,縱使沒有平兒的,我也會給躍兒準備,
虞姐姐每次訓斥了躍兒,躍兒跑我這里來哭鬧,我都是百般寵著他,順著他,只是為了王家和和睦睦,所以我也真是將躍兒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要知道躍兒失蹤真相,我能不告訴老爺嗎?還是老爺在懷疑我什么?”
姚清在聽到王綰的質(zhì)問后,
本來俏麗清秀的臉上,委屈之色頓時浮現(xiàn),
并且一邊說著,一邊都忍不住落下了淚珠。
縱使識人無數(shù),有著一雙老辣眼睛的王綰,也是沒有發(fā)現(xiàn)姚清有什么偽裝的痕跡。
不可能!
若不是姚清將躍兒哄騙到軍中,誰還做這等事?
他生平與人為善,且躍兒資質(zhì)平庸,誰又會對躍兒下手呢?
王綰直接冷哼道:“哼!你不要裝了!我還不知道你心中有著什么想法嗎?不就是想要讓平兒不僅封侯拜相,還想要平兒繼承王家嗎?
可你想想躍兒資質(zhì)平庸,他若不繼承王家,將來如何生存?虧得他還一聲聲的姨娘喊著你!”
可姚清聽到王綰這般說,也就不再辯解,
只是默默流著淚,神色頗為凄慘道:“老爺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可老爺您也得想想您究竟從哪里聽到的消息,這消息究竟又不是為了挑動您和我的感情呢?老爺,您不要被壞人利用啊。”
姚清凄慘的神情,配合著一張俏麗清秀的臉龐,能引起很多人的同情。
而作為相伴這么多年的王綰,看著這一幕,也是緊緊攥了攥拳頭,不知道再該說些什么好。
并且心底也有了一絲動搖。
難道姚清真沒對躍兒做什么?
一直在處理著整個大秦軍國大事的王綰,
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家事,比所謂的政務還要讓人感覺頭疼。
并且他手頭又沒什么證據(jù),只憑李斯的一面之詞,
就真的要對跟隨自己十幾年,為自己生兒育女的人苦苦相逼嗎?
此時的王綰胸膛中郁氣積攢良多,又無處發(fā)泄。
最終他的眼睛盯在姚氏臉上看了良久,才一言不發(fā)的緩緩離開。
心中對姚清說的話,也是有些了將信將疑。
但不管如何,首先找到躍兒才是正道。
目前整個咸陽和周邊郡縣都派人找過了,想來也就只有軍中這一條了。
希望躍兒在戰(zhàn)場上,平安無事。
王綰從姚氏房間離開后,就火速派人向大秦軍方的聯(lián)絡處去,順便也親自寫了一卷竹簡送呈前線的王翦老將軍。
希望王翦老將軍能看在他的面上,能幫忙找尋一下自己的那不成器的逆子。
而右丞相府偏房中的姚清。
在王綰離開后,臉上凄慘的神情頓時消失了,眼淚也是隨意抹了把擦掉了。
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臟也不爭氣的快速跳動著。
“幸好有兄長提前通知,也不知道那老家伙心中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姚清伸手拍著胸脯,緩解著自己的緊張。
確實,這一切就是她做的。
她也是想要為自己兒子爭一番出頭之日。
從當初兩個孩子起名字時,她就已經(jīng)對王綰的不公有了深深的恨意。
自己已經(jīng)是妾室,已經(jīng)很委屈求全的伺候著王綰了。
她可以自己不爭,可以自己什么都不要。
但憑什么虞氏的孩子,出生就能起名字叫王躍。
躍,魚躍龍門!
多好的寓意。
而自己的兒子,出生只能叫王平,還一生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