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姒沅這一舉動讓季竇愣了一瞬,過后他便忽然覺得興致全無。
明明之前還是只張牙舞爪的小刺猬,這會子就開始在他面前裝小白兔,真真是一個人幾副面孔。
季竇不悅的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還是低眉順眼的恭敬樣,索性不再同她說話,沉默的在前頭帶路。
這一走便是一刻鐘,直到一個身著麻布衣裳的中年男子小跑過來一行人才停住了腳步。
“小的參見世子殿下,殿下萬安?!?p> 季竇隨意的抬了抬手讓人起身,旋即便開口介紹:“這是莊子上的管事姓齊,日后你住在此處有什么事找他就是,小爺身上還有差事,現(xiàn)在就不陪你閑逛了。”
說著他抬腿就走。
然而,不等他邁出一步就感覺到袖子一緊,一回頭就瞧見一只白嫩的小手緊緊的拽著,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嘲笑道:“這又不害怕了?”
程姒沅自是聽出他話里的揶揄,手里的力道不自覺的加大了幾分,本就白皙的手背青筋越發(fā)的明顯。
季竇見狀擰了擰眉頭,下意識想要去掰開她的手,可不等他伸出手就聽見某人如蚊吶般的聲音響起:“不知世子殿下何時歸?”
“嗯?”
季竇一時沒反應過來,聽著這話還以為她是舍不得自己,懵了一下正要高興就再次聽到她的聲音響起。
“世子殿下莫不是忘了答應臣女的事?”
頓時間,季竇就感覺有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愣愣的看著程姒沅恨不得將人看出一個洞來,下一秒?yún)s見她倏地收回了手,垂下眸,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究竟在想什么。
季竇壓了壓心底的火氣,想著這丫頭到底是被嚇著了,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同她一般見識。
“辦完差事就會回來?!奔靖]硬著聲音說道,“你放心,小爺答應的事絕不會食言,不過也請程三姑娘記住你我之間的交易?!?p> 撂下這句季竇便不再看她,大步流星的直接離開。
程姒沅僵硬在原地,回想起之前季竇言語中的種種,抿了抿薄唇,斂下眸子,轉(zhuǎn)過身便帶著司綺走到齊管家跟前。
“接下來就勞煩齊管家了。”
“姑娘說的什么話,折煞小的了。”
齊管家?guī)е替︺渲髌投撕唵蔚墓淞艘幌虑f子之后就將二人安排在除主院外最好的閬苑。
一個二進二出的小院子,自帶小花園里面栽種了各色奇珍異草,還有一棵枝繁葉茂的金桂,遠遠的就能聞到濃郁的香味,還有滿墻的藤蔓上長滿了正紅的芍藥,更有葡萄架在底下立著,上面還弄了一個秋千架。
不得不說光看著一院子就讓人賞心悅目,程姒沅的情緒也從低落漸漸好轉(zhuǎn),同齊管家道過謝之后,她便領著司綺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更是坐在秋千架上蕩了蕩。
只不過到底是起的太早,以至于瞌睡來的毫無征兆。
程姒沅慵懶的打了個呵欠,同司綺說了一句便進了里頭小憩去了。
誰曾想這一睡竟是睡了好幾個時辰,再醒來的時候窗外的日頭都已經(jīng)開始西斜,泛著淡淡的橘色,遠遠看去就像是老天喝了熱烈的酒水,泛起的紅暈將天邊的云彩染上了醉意,火紅的一片,煞是好看。
“景色真美?!?p> “是啊,真美。”
驟然響起的聲音嚇得程姒沅一怔,回過頭便瞧見季竇竟倚著門笑似非笑的看著他,日暮下的光亮恰好打在他身上,仿佛在他身上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衣,一時她竟不知是遠處的風景好看,還是眼前人更好看。
“怎么又發(fā)愣?”
季竇已經(jīng)走到她跟前,見她眼神又開始渙散,止不住擰眉。
程姒沅后知后覺的回過神,這才發(fā)現(xiàn)某人已經(jīng)來到跟前,不過倒是還保持著距離,所以她倒是沒有像之前那般反應過大。
“世子殿下怎地就進來了?”
按理來說男女授受不親,雖說這皇莊是他的地盤,可如今是借給她住下,那這閬苑也該是屬于她。
季竇這般不讓人通報就進來大抵有些不知分寸了。
不過她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希望他日后能夠注意。
季竇沒有從她語氣里聽出不悅,自然就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所以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勾了勾唇角說道:“據(jù)底下的探子來報說是今夜太子會再去那個地方,你可要去瞧瞧?”
果不其然,一聽到這個消息程姒沅的眼睛都亮了幾分,一臉激動的看著他:“世子殿下所言可是真的?”
“難不成還有假?”季竇失笑的反問道。
程姒沅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看著他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殿下當真要帶著我去?”
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的帶上她相當于帶上了一個累贅,而唐文岐那邊肯定是有很多人看守,到時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莫說是逃離,估摸著還會連累季竇。
若說之前是因為他的提議而蠢蠢欲動,這會子冷靜下來卻讓她有些為難了。
季竇聽到她這話反倒是欣慰的笑了笑,直言道:“看來阿沅也不是沒有心嘛?!?p> “世子殿下……”
程姒沅不悅的喊了一聲,美眸瞪了他一下。
“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p> 季竇輕哼一聲收起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届o的看著她說道:“小爺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會做到,至于其他的你大可不必理會?!?p> “可是……”
“阿沅這是要打退堂鼓了?”季竇再次打斷她的話挑眉問道。
程姒沅瞬間噤聲,到底沒有再說讓人喪氣的話。
畢竟如今她能夠找到幫自己的也只有季竇了,更別提這人也已經(jīng)答應自己了。
之前的詢問雖是真的有所擔心,但更多的也不過是假客氣一下,不然他真的撂挑子不干,自己怎么能夠和唐文岐對著干又能如何把他再次拉入地獄?
程姒沅心下偷偷松了一口氣,無意識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人卻猛然一震。
卻原來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季竇竟一直笑似非笑的看著自己,而他那雙明明含著笑意的桃花眼竟在一瞬間變得犀利非常,讓她莫名覺得自己在他跟前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