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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

第三章

下落 不是云呀 3832 2022-09-19 22:53:42

  “你還好嗎,我聽說你請假已經請了一周了,問你你也一直沒回我,是哪里不舒服嗎?”

  “我沒事……但還得一段時間能回去,我得治療?!?p>  “這樣嗎?還是沒好嗎?不過你不要有壓力,安心治療,我等你?!蔽逸p聲安慰郭迒,生怕語調高一點會驚到她,她便會風一樣溜走,“你的功課到時我?guī)湍?,你放心好啦,我會等你回來的,你回來可一定要和我說呀!我們的未來還長!”

  可誰知道這一等等了一個多月也沒有消息,信息不回話,向她們班打聽,說已經退學了,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便跑到QQ上問,好多天才得到答復,說已經到別的城市治療了,得幾個月回來,在后面就杳無音訊了。

  而我的每天的生活也都是一樣的,上課睡覺,下課看著他們瘋鬧,徐秋明一遍一遍地詆毀我,回去的車上聽著無聊的話語,回到家洗漱完打游戲,打到十二點半就睡覺,就這樣日復一日過了兩個多月,終于迎來了爆發(fā)。

  我看著桌子上的卷子,兩個小時過去卻一筆沒動,只是盯著那張空白的卷子。

  大腦一遍又一遍重復“明天不會再來了,以后不會再來了,我不會出現在這里了,不會有明天了……”一遍又一遍,似著了魔,“走吧,走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卻并沒有任何感覺了,只是麻木地看著分針一圈又一圈?!岸!薄芭逗?!”大家沸騰地沖出教室,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到家里,我向他們哭著坦白:“我不會去了,我想走了。”

  他們不理解的罵著我,我只是心痛地點著頭。

  次日,家里請了假,我如常所愿的歇了兩天,我只是突然一下就累了,就累得再也起不來了。

  第三天的晚上母親打電話勸我去上學,一遍又一遍說著我早已聽過聽過的話,我有些煩躁,提了音量“煩不煩啊!”

  伴隨“咚——”的一聲,臥室門被一腳踹開,門打在墻上反彈回來,打在父親壯實的身體上,晃了兩下,才“吱呀吱呀”不服地停了下來。

  我抬起眸子,看見父親臉上皺成了一團,怒目圓睜地瞪著我,“你平時就是這么和你媽說話的?”

  我感覺到了他要把這幾天的怒氣一起撒出來了,但我還是捕捉到了關鍵詞,平時?我媽?

  “我只有今天這樣,我累了,我平日里也不會此般和我媽講話。”

  “你給你媽道歉!”

  突然鬧這么一出,強硬的讓我道歉,心里還是會有點不爽,但為了避免更大的爭端,道歉就道歉唄,“對不起?!?p>  可父親依舊不依不饒,一把把我從床上拽了下來,摔在地上,指著我大罵,我盯著他,聽他粗魯地說著我的罪責,眼里滿是不解與厭惡。

  隨著他越來越近,手在我面前大幅搖擺著,在一次向我的擺動中,我下意識伸出手腳企圖擋下暴行,但卻出乎意料打在了父親身上。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我,我也愣在了原地……我沒有使勁,我只是做一個抵擋,甚至沒覺得打到了他,我認為我只是打到了衣服。

  可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頭皮傳來劇烈疼痛,我被扯到床上,一巴掌狠狠抽在我的臉上,我瞬間感到整個左臉火辣辣的疼,一瞬間的火燒感過后是無數根銀針刺向面部,左臉已經麻木,除了刺痛感和滾燙什么也感覺不到,大腦一片漿糊。

  我試圖掙扎出來,可第一下的觸感與痛覺還沒過,下一掌就已經來了,一掌接著一掌,都是一樣火燒般的抽疼,卻一下比一下更痛,一下比一下范圍更廣。

  “我沒打你,我沒打到你呀!”

  “你還說你沒打?你TM的,你敢打老子?啊????我TM白養(yǎng)你了是吧?你翅膀硬了?我讓你打,我讓你打!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粗糙而寬大的隨著話語一下又一下蓄力打在我臉上,聽著他的謾罵,我想解釋我真的沒想打他,可他的手掌迅速而猛烈地向我襲來,向眼睛、耳朵和嘴蔓延,我被打得睜不開眼睛,也無法說話。

  左半邊臉已經挨了近二十下了,我清晰地感覺到它腫了很多,在十幾下的麻木后,左臉開始劇烈疼痛,我想向旁邊躲,可是躲不了,他左手攥著我的頭發(fā)按在床上,而我卻已經感覺不到頭皮拉扯的疼,耳朵里除了嗡鳴聲就是抽打的聲音,模糊中看到他的嘴似乎在罵著什么,但我什么也聽不清。

  我已經神志不清了,可還是存留最后一絲清醒感受到擊打的速度并沒有減緩或停下的意思,我告訴自己再這么下去會死的,手腳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無章法地向他打去,卻依舊無法讓他停下來。

  不可以,不可以,真的會死的,不可以,“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哭著哀求,我聽著我的哭腔,感覺到眼淚在眼中流淌,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哭的,但我顧不了那么多,更顧不得疼痛,我必須先活下去!

  在我說完后他又打了兩下才勉強停下手,卻依舊指著我說著粗鄙不堪的話語。

  我坐起身長呼一口氣,讓自己情緒穩(wěn)定下來,卻不敢觸摸自己的傷口,生怕會進一步激怒他。

  “你這些衣服,你缺什么呀?你媽舍得買幾件衣服呀?老子累死累活,你翅膀硬了,???”

  我隨著目光看過去,衣柜里的兩摞衣服基本上都是小時候的衣服,已經穿不下了,母親說小的衣服可以送給別人,可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家,便只得堆在我的衣柜里,而我所有合身的衣褲、外套加起來不超過十件,每次穿的外套也只有校服,甚至在深秋,也沒有一件羊毛羔外套。我央求母親為我買一件,母親只是回答沒有錢,冷就穿棉襖。

  “可是,現在才十月份,棉襖太早了,同學會笑我傻的~”我可憐巴巴的望著母親。

  “那我也沒辦法了”

  最后只得穿著薄外套熬到了終于能穿棉襖的時節(jié),為此還落得了感冒。

  我想向他解釋些什么,最后還是咽了回去,不去看他。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罵我,你以為我在外地就不知道了是吧????”

  “罵你?我什么時候有罵過你?我從小到大什么時候罵過人?還罵你了?”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但他卻依舊兇狠地盯著我,顯然并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知道他現在什么也聽不進去了,便試圖越過堵在門口的他。

  “你去哪呀????”

  “我走?!?p>  還沒出門口就被一把扯了回去,“走?那你就把我給你的東西都留下!”

  我看了看手里的手機,“好!我不要了,還給你?!表樖秩拥脚赃叺拇采?。

  “還有!”

  “還有?”

  “你身上的衣服哪個不是我買的?要走把衣服都脫了走!”

  我瞬間感覺有被羞辱到,臉漲得通紅,咬著嘴唇怒視著他,“這算我借你的,之后我會還給你的?!?p>  “不行,不借。”

  我抬頭看著他戲謔的目光,低下了頭,氣得渾身發(fā)抖。

  “怎么回事呀?”大門被拉開了,傳來母親的聲音。

  接著只見母親一臉擔憂的從屋外走了進來,看看父親又看看我的傷情,便拉著父親去了客廳。

  隔著廚房還能聽到父親向母親大罵我有多“不孝”以及母親的安慰聲。

  我知道機會來了,一邊聽著他們的距離,一邊偷偷拿起手機,找到郭迒的QQ。

  “打電話給我奶,讓她來接我,快一點,拜托了!”

  “怎么了?”

  “來不及說了,打電話給我奶,?!?p>  現在求助是最好的時機,不然以他的性格,今天我不可能活著出去,唯一的希望只有步程到這十分鐘的爺爺奶奶,電話的話,即便聲音壓得在小,也還是很容易被發(fā)現,只能讓別人幫我打這個電話了,可我卻遲遲沒收到她打完電話的回復。

  “怎么樣了,你打電話了嗎?”

  在等了十多分鐘后依舊沒有等到人時,忍不住向郭迒確認,卻沒有答復。

  我開始慌了,難道她沒找到我奶電話?不對,她存了呀,即便沒有那她可以向我要呀。

  或者我奶看到生號沒接?不過多打兩遍我奶肯定知道有急事,會接的呀。可如今一點消息沒有,我奶究竟知不知道我被困了?我要不要謀求別的辦法?我的心中七上八下,難以平復。

  “咚咚咚”敲窗戶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她來了!她來救我了!我確認好客廳和廚房沒人,他們都在臥室,便急忙輕聲走過去,輕輕推開一條窗縫,看著那熟悉而親切的面容心中不勝感激。小聲的貼近窗戶對窗外不明所以的奶奶闡明原因:“我和我爸吵起來了,我出去肯定會被抓住的,你們接應我一下吧。”

  “怎么搞的?你爸那個樣子,我也不能露面,不然又是個事?!?p>  “啊?您別不管我,我真不能待下去了?!蔽壹拥馁N緊窗戶。

  “你爺就在前面那胡同,我去那邊瞅瞅,讓他在那邊接應你。”指了指大概方向就轉身回去了。

  等等,我還沒確定好他們怎么接我,我怎么找他們,找到他們又怎么跑,想叫住奶奶,但怕聲音引起懷疑。只好先簡單收好手機、充電線這些基礎用品不停深呼吸給自己信心。

  回頭看向窗外,沒有路燈和家燈,微弱的月光灑在小路上,卻不能照亮什么,只是為沉睡中的岑寂的矮屋罩上一絲清冷的薄紗。

  在一切準備就緒后,躡手躡腳來到門邊規(guī)劃逃跑路線,模擬怎樣以最快速度開完兩道鎖。

  一切準備就緒后,握緊了手中的手機進行最后一次深呼吸,“這些就先借我吧。”跑?。?!

  我飛速擰開門鎖以最快速度沖了出去,后面?zhèn)鱽砟赣H尖銳的聲音,“孩子跑了!快追??!”

  夜色太黑,我太害怕被抓住,沖出門時被鄰居家的石井狠狠拌了一踉蹌,但幸運的是沒摔倒,便繼續(xù)直起身子,恢復好速度向爺爺在的胡同沖過去。

  “這!”轉頭看到爺爺在陰影處向我招手,我一個急剎車,見到救星般飛奔過去,拉住爺爺的手,飛速的跑著,那一刻,沒有時間,只有清涼的風吹過我的面頰,讓溫度冷靜下來,雙腳也離開了地面,我輕的像小鳥一樣飛過胡同。

  “跟我回去!”回頭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追上來的母親緊緊抓著我的手腕,發(fā)型在風中已經凌亂了。

  “滾!好好的孩子被你們折騰成啥樣了!”爺爺怒吼著喊道,便繼續(xù)拉著我跑。

  母親被嚇到了,不自覺的松開了抓著的手。

  終于和爺爺跑到了田地,見到了奶奶,其實這中間并不是很遠,只是兜了一圈再跑個100米就到了,但還是看到希望了。

  爺爺拉著我經過了奶奶繼續(xù)往家跑,回頭看到父親站在路口,而我沒有絲毫想回去的念頭,只有跑。

  “狄然!”

  “還追呀?差不多行了?!蹦棠虊旱土寺曇簟?p>  看著父親不甘心的目光卻停在原地的腳,我才勉強放下懸著的心,起碼今天不會有什么事發(fā)生了。

  路上的莊稼也似被鬧劇吵醒了一般,搖晃著身體發(fā)出“沙——沙——”的討論聲,月亮也提起了精神,將月光盡情灑在我們仨回家的路上。而我看的清路上的每一塊磚,更看得清房屋的每一塊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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