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回家
狂暴的病熵，自山笑額頭涌入森川中指……
女孩眼底深邃的黑暗瞬間褪去，吐出的“黑洞”亦消失在她喉頭。
籠罩這片區(qū)域的引力，瞬間煙消云散。
“嗝兒……吃不下了……“
閉著眼打了個飽嗝的山笑，和生死不知的森川，相擁著自空中墜落而下……
“不好……那種高度……”
黑洞突然消失、森川二人墜向海面，懸崖邊緣雙頰淚痕未干的彌生雪見，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即便來得及反應(yīng)，目前的狀態(tài)，也無力接下高空墜落的二人。
“那是……”
下一秒，一道血色身影，如同子彈一般在她視線中掠過。
“呀啦，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
“御中……大人……”
一身性感背心加皮夾克外套的十三朧月，撲扇著巨大的血色羽翼，落在彌生雪見身后。
“搞得我這個關(guān)東御守，像是連續(xù)劇里善后的條子一樣，很尷尬啊?！?p> 她左右手中，分別提著人事不省的山笑和森川。
“說得輕松，真正負(fù)責(zé)善后的人可是我……快把他們放下來……立刻實施戰(zhàn)地手術(shù)！”
嬌小的砂糖葵，背著超過體型數(shù)倍的醫(yī)療箱，自十三朧月背上跳了下來。
“這孩子體征平穩(wěn)，熵值波動近乎于0……等等，在打鼾……只是睡著了？”
用鐵箱內(nèi)的儀器檢查完山笑的狀況，她來到氣若游絲的森川面前：“那個，這一坨是什么……森君？這是從壓路機下面拖出來的嗎？”
“好可憐，內(nèi)臟爛成一灘，骨頭也全碎了，還有出血性腦休克……還好，心臟還有微弱搏動……”
帶上口罩、眼罩、拿出手術(shù)刀，砂糖葵目光興奮地操作了起來。
“哎呀，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壓成了一團，根本沒辦法修復(fù)……不管了，半個人都切掉，全部換新的吧……“
鮮血噴濺、血肉分離，她身后的箱子里，一只只籠中白鼠，蜷縮著閉上了眼。
“朧月，我?guī)У暮⒆觽儾粔颉ヅ赃呑c魚來吧……只要有一口氣，都醫(yī)好給你們看！”
“哈？來遲一步已經(jīng)夠火大了，為什么我還要干這種事……”
……
市原市，玉前綠地公園。
身穿黑色夾克，表情冷漠的英俊男子，正趴在臨海公園的礁石群中。
海風(fēng)揚起，露出他外套下方，完全由青色金屬打造的機械身軀。
狹長的狙擊槍口和碩大的電子瞄準(zhǔn)鏡，自衣袖中延伸而出，指向?qū)掗煹暮Ｆ矫妗?p> “高宮石人，已確認(rèn)被基金會清除?！?p> 幽綠的電子瞄準(zhǔn)鏡屏幕中顯示著的，是隔著大半個東京灣、相距足足10公里的夢之島。
此刻，正方形的人工島中央，空缺出了一塊半圓形空洞，海水正不斷自缺口涌入，帶起一道渾圓的旋渦。
“關(guān)聯(lián)者是，‘醫(yī)生’砂糖葵，以及數(shù)據(jù)庫內(nèi)未登錄的兩名疫者……外觀特征速寫……檔案建立中……”
鏡頭中央的十字瞄準(zhǔn)線，從揮舞手術(shù)刀的女孩、軟爛成一團的人形馬賽克不明物、以及斷臂女高中生身上逐個掠過……
“……確認(rèn)到目標(biāo)‘暴食’?！?p> 最后定格在了酣睡草地的山笑身上。
“常規(guī)接應(yīng)計劃失效，嘗試制定武力奪取方案……”
瀑布般的數(shù)據(jù)，自他那微光閃爍的機械義眼中淌過……
“狙擊重創(chuàng)兩名疫者，借此拖住砂糖葵，然后帶走目標(biāo)……成功率84%，可以實行……”
忽然，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自旋轉(zhuǎn)的海面躍出，闖入了鏡頭內(nèi)……
她雙手中，赫然還拽著幾條活蹦亂跳的錘頭鯊。
“確……確認(rèn)到十三朧月……”
看清這濕透的吊帶背心緊縛下，盡顯勁爆曲線的女子，男子機械冰冷的聲音，竟然磕巴了一下。
與此同時，鏡頭內(nèi)的十三朧月，將手中鯊魚朝砂糖葵一丟，若有所感地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這種距離，絕無可能?！?p> 那袖中狙擊槍猛地收縮變形，化作一只金屬手臂……
“武力奪取成功率降至0%，任務(wù)終止，執(zhí)行撤退指令……”
接著，男子毫不猶豫地躍入海面，消失無蹤。
……
一日后，東京都，江東區(qū)，神田寺。
從昨日起便未曾停過的小雨，輕輕敲打在一塊塊高聳的墓碑上，奏出哀傷的鼓點。
“這種全是石頭，又陰又冷的地方……山笑一定不喜歡?！?p> 穿著粉色貓耳兜帽運動服的山笑，雙眼無神地站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
“別擔(dān)心，她不會寂寞的?！?p> 在她身旁，是擊掌合十、深深鞠躬的森川。
“一直思念著山笑的媽媽在這里，這里就是她的家……”
“即使變成了‘病人’，她也從沒忘記過對女兒的愛。”
看著墓碑上刻著的“坂井千晴”、“坂井山笑”兩個名字，他緊緊咬住下唇。
“山笑……真的，回家了嗎……那樣的話，就太好了……”
飽滿的淚珠，自山笑晶瑩大眼中滑落，混雜著雨水墜入地面。
“果然在這里?！?p> 一把巨大的黑傘，悄然出現(xiàn)在二人頭頂，擋住了冰冷的雨滴。
“雖然砂糖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有保證，但你重傷初愈，獨自帶著昨天才‘失魂’的疫者到處跑，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不知何時到來的彌生雪見，將手中一朵白菊，輕輕放在墓碑前。
“啊，抱歉……但今天是下葬的日子，沒個親友來送怎么行。”
看見彌生雪見那微蹙的眉頭，森川連忙借著合十的雙手，朝她拜了拜：“墓地的事，謝謝?！?p> 昨日，案山子帶隊在龍眼寺大肆搜查，發(fā)現(xiàn)了曾經(jīng)關(guān)押山笑的地下室，以及數(shù)十具被供作“法界髏”的無名尸骨。
這其中，就有失蹤多年，數(shù)日前自殺的“坂井山笑”。
森川醒來得知此事后，請求彌生雪見幫忙向基金會申請，將坂井山笑的骨灰，和坂井千晴殘留的一灘血水，合葬在了此處。
“消耗點積分就能解決的事，不值一提。”
彌生雪見搖了搖頭，拿出手帕，替山笑擦拭著哭花的小臉：“這次若不是山笑逃出來，不知還要多久，基金會才會注意到，眼皮底下竟然有疫鬼潛伏了近十年，還建立了如此龐大的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