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修為止步
看著安九笙難看的臉色，時歡心中不詳?shù)念A(yù)感越發(fā)強(qiáng)烈。
張真人平日里一身道袍仙風(fēng)道骨，在打斗后卻顯得凌亂不已。
她的視線往上，只見對方心口位置的道袍上，暈染了大片刺眼的紅色！
衣衫破碎出一個大洞來，中心位置有一個匕首扎出來的血口，此時仍舊有鮮血從中緩緩流出。
隨著血液流出，張真人的神情更萎靡?guī)追郑B帶著整張臉都透出一股枯朽的頹敗感。
張真人心口的血，她蘇醒過來，體內(nèi)渾厚的靈力……
這兩個東西聯(lián)系到一起，瞬間仿佛一道驚雷炸響在時歡的耳邊，令她震驚愕然地瞪大雙眼。
想到那個呼之欲出的可能，時歡清冷的臉上最后一絲冷靜也無，倏然紅了雙眼，“張師叔，你用了心頭血救我?！?p> 明明是疑問，可從她口中說出，卻更像是陳述句。
聞言，張真人蒼白虛弱的臉上露出一絲慈愛的笑，粗糙的大掌隨意地擺了擺，“人老了，沒用了，也就這點心頭血還有點用處了。”
張真人雖然靈力低微，可是對上羅昊欽時，每次都斗志滿滿。
與其斗法時也都稱得上老當(dāng)益壯，何時說過這種無力頹然的話？
時歡聽著，鼻頭猛然一酸，眼淚盈滿眼眶，幾乎要忍不住掉落，“心頭血可是玄門中人全身精華之物，師叔你怎么……”
她啞然失聲，說不下去，喉頭仿若千斤重。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心頭血對于玄門中人的重要性。
一如她所說，這是最重要的存在，是玄門中人全身精華之物，非生死關(guān)頭保命萬萬不可動用。
因為，一旦動用，便意味著失去了全身靈氣之本。
樹有根，靈有本，根本乃是一個玄門中人的根基和元神，沒了根本，便猶如一架失去了動力的馬車，再難前進(jìn)一步。
想到這里，時歡臉上的驚痛更重幾分，忍不住伸手去摸張真人脈門。
見狀，張真人卻避開了她的手，然而時歡卻固執(zhí)地伸手，倔強(qiáng)地望著他，那雙眼里分明還帶著一絲希冀。
張真人怎么會看不懂她摸脈門的意圖呢？
只是……
但見她如此執(zhí)著，他搖搖頭，重重嘆了口氣，伸手讓她查探。
一旁，安九笙早已知曉，又聽兩人對話，心中更是了然。
此時見時歡動作，冷峻的身形站得筆直，眸底同樣隱隱含著幾分復(fù)雜的光影，聚焦在時歡探查的手指上。
時歡深呼吸一口氣，將手覆上，張真人脈門呈現(xiàn)出虛浮的狀態(tài)。
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時歡的臉色還是難看了下來。
她繼續(xù)屏氣凝神，同時閉上眼睛，探出自己的一絲靈力循著脈門游走。
可靈力越游走，她臉上的神情越沉重幾分，最后，那張小臉完全變成了煞白模樣。
“咳咳咳……”
張真人虛弱地咳嗽一聲，抽回了手，“不用再探查了。”
時歡抿緊唇，緩緩睜開眼，兩串晶瑩的淚水從她眼中安靜花落，喃喃開口，“竟是此生可能再無進(jìn)步，修為止步于此了嗎？”
她這句話不知道在問誰，抑或只是自說自話。
安九笙聽完，饒是沉穩(wěn)如他，也忍不住驚詫地看向了張真人。
他猜過張真人用了心頭血必然后果十分嚴(yán)重，卻也沒想到，竟然會影響一輩子的修為。
這樣的結(jié)果，對于玄門中人來說，簡直像是被判了死刑。
他能想到這些，時歡和張真人又怎么會不清楚？
不同于時歡的沉痛，張真人卻是難得開起了玩笑，“師侄不也說是可能嗎？說不定你師叔我得上天眷顧呢?！?p> 到了這種地步，時歡又哪里聽不出，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是可能，但也只是相當(dāng)于委婉說法而已，那絲可能性猶如登天一般難。
都是因為她，張師叔才會動用心頭血救她。
這一切，怎能叫時歡不自責(zé)？
她心底猶如被千斤重石狠狠砸下，自責(zé)沉痛苦悶難當(dāng)，恨不得鑿開自己的心口，將自己的心頭血還給師叔！
安九笙默默站在她身旁，伸手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
“你別太自責(zé)，我想張真人如若受了傷，你也會傾盡全力救他的。”
將時歡的自責(zé)收入眼底，張真人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心口，神情卻有幾分輕松，十分看得開地道，“沒錯，師侄，師叔要是受傷，想必師侄也定會救我，師叔我只不過是做出了一個表率，給師侄上了同門互助的一課?！?p> 時歡紅著眼，顫聲道，“可是我害了師叔……”
此時此刻的她，身上冷然的氣勢全無，根本就是一個自責(zé)又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安九笙摟緊了她，伸手安撫地輕拍她的背。
張真人看著兩人，眼中露出一絲滿意，嘆道，“師侄無需自責(zé)，就權(quán)當(dāng)師叔還了你師父當(dāng)初的恩情吧，我這是報恩，是因果中的一環(huán)，冥冥之中，天意如此，我也欣然接受。”
“玄門中人，就算真的此生無法精進(jìn)修為又怎樣，我畢生所學(xué)早已到達(dá)我該到達(dá)的境界，往后便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更何況，我還能驅(qū)使部分靈寶，這也是一大助力，不愁不愁?！?p> 聽到“報恩”兩個字，時歡一時間心頭復(fù)雜，她師父對師叔的恩情，無論如何都不是她來受的。
更何況，她相信，師父定然從來也不希望師叔回報任何。
安九笙默然，眸底升起絲絲敬意，面前這位的德行，稱得上得道高人，意識境界早就突破了常人。
“師侄，靈寶的事必須加快進(jìn)度了?！?p> 話鋒一轉(zhuǎn)，張真人喘了口氣，面色凝重道，“必須半月內(nèi)拿到靈寶，否則，你體內(nèi)神魂將會產(chǎn)生巨大的損傷?！?p> 時歡還未反應(yīng)過來，安九笙卻猛地收緊了握著時歡的手指，眸底翻涌起冷芒，語氣僵硬冰冷，“這是什么意思？她的神魂還會有損傷？”
心頭血已經(jīng)喚醒時歡，為何她的神魂還會有損傷？
安九笙隱隱覺得，有什么東西，是他不知道的。
眼中快速劃過一絲驚慌，時歡強(qiáng)自壓下，語氣如常道，“師叔的心頭血雖然效力強(qiáng)大，可我的神魂方才還是有所影響，所以需要靈寶來進(jìn)行調(diào)理。”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張真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