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位于神州大地南部,是天下九州中最神秘的一州。越州自古分百越與南疆,地勢平坦的東北為百越人民世代所居之地,而西南層巒疊嶂的群山里,則是南疆各族生活的家園。百越與南疆交界處人口相對集中,越州門派不多,有接近一半都在此處。這里大點的城鎮(zhèn)不多,大多都是些與中土風格迥異的異族村寨。
盛夏時節(jié),越州地區(qū)整日陰雨綿綿,天地一片迷蒙。
一艘畫舫徜徉于一條大河上,周圍奇峰聳立,朦朧細雨中山川互映,看起來美不勝收。
一對俊男美女正在船上品著杯中美酒,欣賞著這如畫山河。
“一蓑煙雨,半江煙波,更有這美酒佳景。若仙門各派各自安心修煉,不起異心,那該多好。”靈漪從船窗里伸出玉手,幾滴雨水便落入她的掌中,有些涼意傳至身上。
“是啊,十年前有個人也是這般,厭倦江湖紛爭,寄情山水,我與他曾一起賞景論道,他的道心早已脫離這紛擾的江湖,唯有與天道相爭??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便有爭斗仇殺。”文昱看著船后越來越遠的兩岸青山出神道。
靈漪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奇道:“這人是哪位得道高人?”
文昱飲下杯中酒,平靜道:“他叫原五絕,后來武破虛空,飛升成仙,但也力盡殞身,卻把一身功法打入了我的神識?!?p> “原來是絕神!”靈漪驚道,“那可與傳說中的他大不相同?!?p> “是啊,絕神是有意統(tǒng)御天下,重制修道秩序,但我認識的原五絕卻不是。名利虛妄,世人紛擾。我原本以為修道中人一心求仙,遠離塵囂。但仍有人為了一己之私,妄起殺戮,人心才是最可怕難測的。世上少了一個絕神,卻還會出現(xiàn)第二個絕神。”文昱看著眼前的如煙細雨,仿佛看到了被雨霧遮住的人心。
“是啊,熊義如此奔波忙碌,步步為營,想必最后也會是一場空。”靈漪此刻也有與文昱相同的感慨。
船行駛了半日,到了一處人煙相對較多的地方。兩人走進一處建筑風格與中土有些相似,卻又帶著濃濃百越風土氣息的村寨,這里的門派更像是部落,他們沒有掌門,大長老即是最高掌權(quán)者。根據(jù)線索,這個部落即是越州地區(qū)最大的門派——閩越。
待夜幕降臨,兩人收斂氣息,悄悄現(xiàn)身寨內(nèi)一所最大的圓形土木建筑門口。這建筑像是一座巨大的鳥巢,共有四層,足可容納數(shù)百人,估計是閩越平時在此舉行重大活動的地方。
二樓有間最大的屋子此刻燈火通明,像是有很多人在此聚集。兩人飛身上了二樓窗口,從窗戶縫隙中悄悄往里看去。
屋內(nèi)大約站立著二三十位黑衣年輕人,上首蒲團上坐著一位黑發(fā)披散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文昱沒有刻意感應(yīng)他,但能感覺此人絕對有半仙境的修為,甚至接近人仙境,如此道行估計應(yīng)是閩越的大長老了。只見這位老者說著話突然停了下來,眼神往他們藏身的窗邊掃了下,兩人忙屏息靜氣。過了一會,老者似乎沒有感應(yīng)到什么,又繼續(xù)講了下去。
“……準備好了的話,十天之后,就看各位的了,三十年一次的河神大典,此次消失幾百年的河神鐮都出現(xiàn)了,我們必須拿到!”老者低聲道。
窗外的文昱與靈漪挨得極近,兩人的頭幾乎貼在一起,靈漪如蘭般的呼氣吹在文昱的臉上,讓他一陣不自在,忙錯開一點距離。
“什么人?”只見老者話未說完已閃身沖出,卻見窗邊空無一人。
“大長老,會是誰闖我們神殿?”眾人跟著沖出來問道。
“這個時候,也只有佤越的那群鼠輩會過來刺探,不用管他們,大家回去繼續(xù)準備十天后的河神大典吧!”大長老說完,眾人一一散去。
文昱兩人落在閩越部落外不遠的一座小山上,兩人對大長老的敏銳神識感到很是吃驚。
“剛才真是奇怪,為何突然會被發(fā)現(xiàn)?這人實力當真可怕。”靈漪是半仙初期境的修為,感應(yīng)不出大長老的實力,當然也不敢去感應(yīng),但以兩人的修為都能被他察覺,她猜測這老者至少是半仙中期或者后期的修為。
文昱頓時一陣尷尬,干咳了一聲,剛才若不是靈漪往他臉上吹氣,讓他動作太大,估計不會被感應(yīng)到。
“十日之后他們舉行的這個河神大典不知是什么,好像附近的許多部落都會參加。”文昱覺得這倒是個好機會,說不定到時越州的諸多門派都會來此,到時查探越州各部落與四方閣的牽扯關(guān)系也就更方便了。
此后幾日,閩越部落靠近一條大河的地方很快便搭建了一個巨大的平臺,人人忙碌不停。看來大長老口中的河神大典對他們而言很是重要。
到第九日,不時有大小船只駛來停于河邊,從各地而來的部落門派越來越多。站于遠處山上的文昱突然眼神一凝,發(fā)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白發(fā)短須的一位老者出現(xiàn)在高臺下,正在與閩越大長老交談。
“熊義果然出現(xiàn)了,看來此次百越南疆的河神大典,他定會有所行動。”靈漪也看到了那位看起來笑容可掬的老者。
“熊義修為高深,神識怕是比那位閩越的大長老更是敏銳,看來明日只有易容以后趁亂混進去,否則定會打草驚蛇。靈漪,要不明日你就別去了,我自己就可以了?!蔽年哦⒅h處的熊義,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清麗的身影。他倒是不懼怕,但熊義城府極深,而且慣用拿人做要挾的伎倆,靈漪的修為更遠遠不是其對手,他可不想讓靈漪遭了熊義毒手。
靈漪知曉文昱擔心的是什么,但還是開口道:“這么好玩的盛會我怎能缺席,放心我有本門密法,不會被熊義發(fā)現(xiàn)的。倒是你與他交手多次,估計被他發(fā)覺的風險更大,你還是要多加小心?!?p> 第十日,河神大典開始了。有近五十隊服飾各異的部落聚于高臺下,閩越的大長老站于高臺上,昂首大聲道:“河神護佑,我百越南疆民族眾多,但都為一家,今日大家聚在此處舉行這三十年一次的河神大典,是我閩越的榮幸,此次大典的彩頭是——河神鐮。誰若奪冠,這河神鐮便歸其所有,成為我們各部落的河神護法?!?p> 臺下頓時議論紛紛,每人的臉上都有狂熱之色,河神鐮據(jù)傳是由幾百年前統(tǒng)一百越南疆地區(qū)的一位無上強者鑄煉,乃是他們共同的至尊圣器,據(jù)說誰擁有了河神鐮,便能擁有通天的法力,更能號令百越南疆大小七十二邦。
“河神鐮畢竟是傳說中的圣器,是不是真的,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一位部落的帶頭人說道,臺下各派瞬間一片附和聲。
只見一個白發(fā)短須的老者現(xiàn)身高臺上,紅芒一閃,一柄似彎月般鐮刀狀法寶便出現(xiàn)在他手上,他揮舞幾下,便有無數(shù)紅色鐮刀殘影鋪天蓋地般的充斥高臺上,看起來神異非凡,威力奇大。
臺下頓時有聲音傳出:“神鐮輕舞,紅月凌空。好像與典籍中記載的一樣。”
“諸位道友,大家可曾聽聞過帕提這個人?”老者向臺下問道。
一位有些年長的長老像是憶起了什么,開口道:“那是幾百年前統(tǒng)一我們越州各地的那位強者,就是他鑄造了河神鐮,帕提前輩是我們的第一代河神護法?!?p> “這位道友說的沒錯,帕提前輩統(tǒng)一了百越與南疆各部落,而這把河神鐮便是他的法寶?!崩险呃事暤?。
臺下又是一陣議論紛紛,藏身于人群中的文昱與靈漪面面相覷,不知臺上的熊義在打的什么算盤,只能靜靜聽下去。
熊義接著說道:“帕提前輩統(tǒng)一了我們越州各部落后,又北上進入了中土。天下九州我們越州最是貧瘠偏僻,靈氣資源更是不足,而中土不光靈氣充沛,門派更是多如繁星,仙門藏龍臥虎,以帕提前輩之能,在中土仍遇到了不可戰(zhàn)勝的對手,后來他連敗于幾人手下,心灰意冷之下便留在了中土,并改了名字,后來又創(chuàng)立了一個門派——四方閣?!?p> 臺下的文昱與靈漪震驚地無以復(fù)加,原來四方閣果真是百越南疆一帶高手所創(chuàng)。那熊義此次帶著河神鐮而來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他定是想借機控制百越南疆各族各部落為己所用。
“老夫是四方閣的現(xiàn)任閣主熊義,所以我同大家一樣同是帕提的子弟,這把河神鐮應(yīng)屬于百越南疆各族,而不應(yīng)埋沒于中土。”
熊義話音剛落,臺下已是呼聲震天,此地的風土人情簡單直率,熊義的話已經(jīng)深得人心。
閩越的大長老接過熊義的話道:“河神大典,正式開始!請各部落參賽弟子依次登臺!”
很快臺上法寶相擊聲聲轟鳴,各種異術(shù)光芒四射。原來他們的河神大典類似于中土的比武大會,是要在各派年輕弟子中決出法力修為最強者。
文昱小聲對靈漪道:“你是回師門稟報還是繼續(xù)待在此處?”
靈漪思索了一陣,眼神中頑皮之色一閃而過,小聲道:“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我們等河神大典結(jié)束后,看這河神鐮會歸于誰手,我們奪了它,你看怎樣?”
文昱盯著靈漪,眼里滿是不可思議,沒過一會他點了點頭,道:“好主意,這樣我看熊義拿什么收買人心,百越南疆拿什么擰成一股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