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東部衍州。
東蒙山依舊如往常一樣巍峨高聳,氣勢磅礴。東極峰大殿內(nèi),李婉兒一身白衣如天仙臨塵,她容顏傾城,風(fēng)華絕代。此刻正在與掌門和三大掌宗,還有四宗十二堂的各堂主商議飛升一事。
神州這些年最矚目的仙門天驕非李婉兒莫屬,自文昱隕落已經(jīng)過去了二百五十多年,本以為天下不會再出現(xiàn)像他那樣的驚才絕艷之人,但天助東蒙仙宗,文昱之后又出現(xiàn)了一位修道天才,短短二百多年,便修至地仙后期。而如今,她更是不日就要力破虛空,飛升成仙。
四百年前,仙門有傳聞?wù)f魔門之主絕神臨死前逆天一搏,飛升成功,但消息是否真實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如今天下都在傳李婉兒才會是千年來神州第一個飛升者。
東蒙仙宗現(xiàn)在的宗主是上任掌門北一真人的大弟子普和真人,北一真人與西一真人的修為都達到了人仙中期便難以進步,早已在一百年前相繼坐化。
“掌門師伯,各位師叔師兄,天劫會毀壞東蒙仙宗的護宗大陣,所以我選在東蒙山以東百里的九仙山,至于是否讓仙門各派知曉,全憑宗門做主,婉兒沒有異議?!?p> 只有李婉兒知道,一百五十年前文昱歸來時,在東蒙山布下了一座威力恐怖的守護大陣,以她如今地仙后期的修為想要破除,都有些難度,她不想讓自己的天劫毀了文昱的一番心血。
普和真人與其他幾位掌宗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微笑道:“那我們便邀請其他仙門同道,來觀摩師侄的飛升盛事,此舉必會使我們東蒙仙宗威震千古?!?p> 九仙山高不足千丈,山頂似一朵九瓣蓮花,與不遠處的五蓮山像是云海中的兩朵巨大的綻放神蓮,望之令人稱奇。
天空陰沉昏暗,似有大雨要降臨。李婉兒獨立山頂,渾身散發(fā)圣潔的金色光輝,她雙目神光一閃,頓時強大的氣息釋放而出,一掌向上拍出,陰云頓時散去。高天之上,一個噴薄狂暴能量的百丈彩色云朵慢慢凝聚出來,電光閃爍間,雷聲隆隆。
九仙山下,來此觀看李婉兒渡劫飛升的仙門中人不下千人,他們無論修為高低,感受著這股讓人發(fā)顫的天地之力,有種直擊靈魂的恐懼。
人群中,雪瑤仙子望著山頂慢慢升起的李婉兒,眼神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黯然。
她是這個世界僅有的兩個地仙境的強者之一,更是仙門幾百年來的領(lǐng)袖,但她的境界這近二百年來卻一直停留在地仙初期,難以寸進。
雪瑤仙子自問天賦當(dāng)世數(shù)一數(shù)二,但不知是這個世界靈氣不足還是有其他未知的原因,修為越高往前越是艱難,即便能破境地仙,再往前也猶如走進了一條模糊的陌路,看不清方向。
“真的如絕神所說,是因為功法嗎?還是缺少一顆敢與天爭的道心?那李婉兒為何沒有遇到修煉瓶頸,能一路精進至此?!毖┈幭勺铀季w浮沉間,天上的劫雷已經(jīng)轟然落下。
只見李婉兒身懸半空,纖手捏訣,金色真氣如長河般洶涌灌入仙劍,她向上一劍揮出,紅到近乎發(fā)黑的雷電與她劍氣相撞,發(fā)出一聲噼啪巨響,九仙山甚至遠處的五蓮山都狠狠震動了一下,她的身影也被這超然之力打落回地面。
“這便是飛升之劫嗎?果然恐怖!幸虧壓制住了神魂的修為,否則后果難測。”李婉兒神魂天生強大敏銳,文昱當(dāng)時傳給了她一部專修神魂的功法。如今她的神魂已經(jīng)達到地仙巔峰,比肉體修為還要高一個小境。
下一波雷劫醞釀完成,再次轟然落下,李婉兒嬌叱一聲,用出大衍無極訣與自己所創(chuàng)的功法分別打散雷劫并向上擊出,高空中的云彩中心似乎被打出了一圈漣漪,她身影快速接近那個圓圈,不斷揮手向上轟擊,很快漣漪潰散,一個浩瀚奇妙的世界若隱若現(xiàn)的從通道內(nèi)顯現(xiàn)出來。
九仙山下人群中發(fā)出了一陣巨大的喝彩聲,這種白日飛升的神跡簡直如天方夜譚,沒有人見過,甚至修真史上記載的都不多,讓人難以相信,今日得見才知成仙大道原來近在眼前,真的存在。
李婉兒望著上方越來越近的通道,向下看了眼激動的人群,白色身影進入了通道里面。
“昆侖界,文師叔,婉兒來了?!彼丝虄?nèi)心也很激動,一別近兩百年,只有自己知道,瘋狂修行的動力是什么。
在空間通道內(nèi)穿行了一刻鐘的功夫,光芒散去,李婉兒站在了一片懸浮的陸地上,她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像是懸浮,因為這里的云氣都在腳下飄動,靈氣更是濃郁的快要化為液態(tài),輕吸一口,便使人覺得遍體舒泰,神清氣爽。
“這里便是昆侖界嗎?果然如同仙境?!崩钔駜后@嘆道。
“師父,神隱平原有飛升者出現(xiàn)?!币粋€年輕修士對霧氣中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道。
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是個只有地仙境的女修,修為這么低竟能飛升仙界,看來此女天賦絕佳。走吧,過去瞧瞧,說不定你會多個師妹?!?p> 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出現(xiàn)在李婉兒面前,那老者微笑問道:“這位小友是從何處飛升而來?”
李婉兒忙施禮道:“晚輩是從神州而來,請問前輩這里可是昆侖界,可認識一個叫文昱的修士?”
老者一愣,呵呵笑道:“這里是仙界?!?p> 李婉兒大驚失色,一下子像是沒了力氣,喃喃道:“我怎么會來了仙界?我要去昆侖界?!?p> “前輩,請問怎樣才能去昆侖界?”
老者與其弟子面露古怪神色,疑惑道:“仙界可比昆侖界等級高不少,在這里近乎能夠永生,這難道不是你修道所要追求的嗎?”
“他不在這里,我追求長生做什么?!崩钔駜盒牟辉谘傻馈?p> 老者尷尬一笑,道:“小友先隨老夫去宗門如何,你如今雖能飛升仙界,但從仙界逆向下界,以你地仙境的修為,恐承受不住仙界的跨界法則之力。”
“那得需要什么修為?”
“至少得到天仙后期!你還得再修煉一千年才能達到此境!”
李婉兒并不知道天仙后期到底比她現(xiàn)在的境界高多少,但她知道一千年太久了,久到那時文昱可能都忘記了她。
“小友,昆侖界的修士如果達到天仙后期,如果想飛升的話,也是可以來仙界的。”
李婉兒心中略微一松,仿佛看到了點希望,心想以文昱的天資,說不定如今都快到天仙后期了,豈不是在仙界也會很快就能再見面。如今自己剛剛飛升仙界,對這里一無所知,不如加入他們的宗門學(xué)習(xí)仙法,快速提升修為,謀得一番造化。
“晚輩李婉兒,愿意拜入貴宗?!?p> 三人談話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座建在高山之巔上的古樸建筑群中,李婉兒抬頭看去,青瓦紅墻,一磚一石都散發(fā)著久遠的氣息。
“洛神宗弟子雖不多,但開派已有數(shù)萬年,在這風(fēng)神大陸屬于中等偏上實力。老夫是本宗的四長老穹霄,以后就是你的師父了?!崩险哒f完對身邊那個年輕人道:“余玄,這幾日你便帶她先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吧?!?p> 名為穹霄的老者說完便離開了,那年輕人帶著李婉兒往宗門后的一片高低有序的房屋走去?!皫熋?,我叫凈余玄,也是數(shù)百年前才飛升上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去休息,從明日開始我便帶你好好熟悉熟悉洛神宗?!?p> 李婉兒走進了一間還算雅致的房屋,她打量著室內(nèi)淡雅簡單的一切,慢慢走到窗前。天上寒星幾點,院中不知名的鮮花暗送幽香。她嘆了口氣,心中一時復(fù)雜起來。
這里是仙界,是每個修士終其一生都想來的地方,但她卻沒有感覺到快樂,并不是因為巨大的陌生感,而是她的心中有比成仙長生,比攀登大道更清晰的方向,那是去追尋一個人的方向,那也是她這二百多年來修道的動力。
昆侖界。
距離上次爭仙大會過去了已有六十多年,前幾年剛剛又結(jié)束了一輪新的爭仙大會。這次大會的結(jié)果有預(yù)料之中,更有出人意料之處。
上次大會最閃亮的新星文昱已經(jīng)破境至天仙境,成為昆侖二千年來踏入天仙境最年輕的修士,四百多歲達到天仙初期,是昆侖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修道妖孽,其實力在仙榜由第九名升至第三名,而第十名莫川則升至第四名。
這六十多年,文昱幾乎沒有去過玉虛峰,更沒有見過靈漪,即使?fàn)幭纱髸矝]有遇到,兩個人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陌路人。
靈清子也曾再找兩人談到感情之事,但兩人都是顧左右而言他,讓他感到詫異,他更是有幾次看到靈漪與莫川言語親密,走在一起。靈清子只能嘆息一聲,不再過問。
太虛峰上,男弟子眾多,傍晚時分,大家從各處回來,這里顯得尤其熱鬧。
文昱的房間在很偏僻的一個角落,而莫川也性喜安靜,兩人的房間離的并不算遠,平時兩人見面也會打招呼問候。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早已辟谷,但還是有很多弟子,尤其是低境界的弟子,還是會在這個時分,三五成群的聚在住所中間的膳廳內(nèi)喝酒閑聊。
“怎么好幾天沒見到莫川師兄了?”有個年輕弟子問道。
“莫川師兄恐怕以后都不會再回太虛峰了,他跟凌煙水榭的靈漪師妹結(jié)成了雙修道侶,去玉鼎峰了?!绷硪粋€弟子道,話語中透著羨慕。
其他帶著嫉妒,祝?;蛘咭蓡柕穆曇纛D時而起……
突然,還有晚霞的天色詭異的迅速暗了下來,越來越黑,像是天空壓落到了地面上。
正在喝酒吃飯的弟子們一陣驚慌,他們都感覺到了那種難言的壓抑,就像被一頭黑暗中的洪荒猛獸盯住了,手腳不受控制的瑟瑟發(fā)抖,那些不到地仙境的弟子更是有的趴在了地上,大口嘔吐。
有個地仙后期的弟子剛想傳訊出去求救,卻震驚的發(fā)現(xiàn),神念竟然控制不了道法,他像是被禁錮住了。
正在自己屋內(nèi)凝神吐納的一個中年道士此刻身形一閃,便出現(xiàn)在膳廳內(nèi),他剛才感應(yīng)到了那股氣息,這黑暗只籠罩了膳廳這一片區(qū)域,像是某種邪氣。此刻他手指不斷對空揮舞,一個道家鎮(zhèn)字神符很快勾勒出來,打了出去,但像是泥牛入海,竟沒有點滴反應(yīng)。
“這不是邪氣,更像是某種獨特的功法?!敝心甑朗啃膬?nèi)一驚,大喝道:“何方高人,請現(xiàn)身一見!”
膳廳內(nèi)的眾人見是歸遙真人到了,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這歸遙真人乃是靈微子的大徒弟,昆侖仙榜第一人,天仙后期的高手。
歸遙真人見無人回應(yīng),頓時大怒,喚出仙劍,向前一劍斬了出去。
此刻正在自己屋內(nèi)閉目打坐的文昱吐出一口鮮血,睜開了雙眼。而那籠罩膳廳的黑暗,也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