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最后一天早晨,李譯恒一如既往起得很晚,他打開手機(jī),點(diǎn)開聊天頁面,置頂?shù)娜?。。好像都沒有時間了。
林默依的手機(jī)在昨晚被收,有時差的偉杰現(xiàn)在應(yīng)該才睡不久,表弟和其他人應(yīng)該也都忙著開學(xué)了,一種抹之不去的寂寞感浮現(xiàn)在李譯恒心頭,手機(jī)里那些游戲他一點(diǎn)點(diǎn)開的欲望都沒有,還是找點(diǎn)其他事情做吧,他想。
李譯恒有些呆滯地收拾完去學(xué)校要帶的東西,隨后皺皺眉,那股寂寞感始終影響著他,怎么也甩不開,他晃晃頭:“過兩天就好了吧...”
“誒!你傻了?”林逸濤把手放在李譯恒眼前揮了一下,才把李譯恒離家出走的靈魂招回來:“???”林逸濤無語地道:“還啊,吃飯了!下課發(fā)呆,放學(xué)也發(fā)呆,發(fā)上癮了?”李譯恒悻悻地笑了笑:“有點(diǎn)困而已,走了走了?!?p> 說著,李譯恒就往外走去,林逸濤又叫住他:“你包不拿?”李譯恒停了一下,動作幅度有點(diǎn)大地轉(zhuǎn)身去拿了:“差點(diǎn)忘記,謝了。”
林逸濤被這迷惑行為弄得很疑惑,但李譯恒談戀愛以后,貌似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他也不想那么多,就跟上去了,李譯恒打開包,沒有直接拿飯卡,而是摸了一下隔層里一本被翻得有些亂的本子,眼神里帶著猶豫,林逸濤這時跟了上來,問道:“你包天天都癟癟的,什么都不裝,干嘛天天背?”
李譯恒把隔層合上,拿出飯卡:“只是裝得少,我可不想把重要的東西放在離自己大老遠(yuǎn)的地方?!绷忠轁财沧欤呀?jīng)知道了李譯恒放得什么,但還是開玩笑道:“你放銀行卡怕被偷?。繘]事,你偷偷告訴我,我肯定”“滾滾滾滾滾,放銀行卡還告訴你?!?p> 李譯恒好不猶豫地打斷他,然后稍微加快腳步,林逸濤跟上去,也不在意被打斷了:“干嘛,我真的不會說出去,你信我啊?!崩钭g恒切了一聲:“我怕你被我的千萬資產(chǎn)嚇到啊?!?p> “什么千萬資產(chǎn),千萬別發(fā)呆嗎?”
“你才千萬別發(fā)呆!”
“誒誒誒!玩不起啊你!”
說著笑著,李譯恒才算找回點(diǎn)狀態(tài),果然,總會好的。
“啊,對不起,我...”因發(fā)呆而不小心“撞”到別人的林默依趕忙道歉,但話語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打斷:“走開走開。”林默依被拉開到一邊,對方帶著幾個人徑直走過,那幾人鄙夷地看了一眼林默依,讓林默依不解的同時也有點(diǎn)不爽。
那幾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到林默依耳中。
“又在裝,現(xiàn)在哪有人走路發(fā)呆不看前面的。”
“人家這樣能合情合理地?fù)溥M(jìn)帥哥懷里,你懂什么?!?p> “真茶?!?p> 刺耳的話語傳來,林默依抿抿嘴,想起以前的校園生活,不禁感到一陣強(qiáng)烈的落差感,越是這樣,她越是沒辦法擺脫自己的掛念,總是走神,也就是因?yàn)橐淮巫呱竦臅r候肩膀撞到了一個男生,似乎是剛才那個女生的男朋友,然后莫名地好像被孤立了。
“媽~,就半個小時,我就打半個小時嘛?!绷帜廊鰦伤频目吭诹帜傅募缟希帜笇?shí)在是拗不過,只好拿出手機(jī):“就半個小時啊,下次要打電話也一樣?!绷帜澜舆^手機(jī),笑嘻嘻地道:“知道知道?!比缓缶突刈约悍块g了。
“哪位?”電話那頭傳來如同機(jī)械般客套的問話,林默依哼哼一笑:“哪位?”“嗯?”正躺在床上打算發(fā)呆度過一下午的李譯恒猛的坐起來:“默依?這電話是?”林默依帶著些許自豪地道:“是我媽的手機(jī)啊,怎么樣,驚不驚喜。”
原本不知飄到哪里去的魂又飄了回來,李譯恒當(dāng)然驚喜,林默依接著道:“剛才是不是在發(fā)呆啊,不會我走的這個禮拜你都在發(fā)呆吧?!毙∩倒险f這話一點(diǎn)也不心虛,李譯恒又怎么會虛呢:“我剛剛正好在想小說而已,再說,總要騰出時間想想小傻瓜不是。”
“你才是傻瓜,哼,我還以為都是靠你的好班長施法幫你還魂呢。”林默依一副盡在掌握的語氣。
李譯恒選擇性忽略了問題:“老班長,對了,周一我和他去食堂,我叫他別。。?!庇谑?,李譯恒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他和濤濤的事情,企圖蒙混過關(guān),最后實(shí)在混不過去,只能反客為主:“你呢,換了新環(huán)境,改成走讀,變化這么大,習(xí)慣嗎?”
林默依眼神低沉了一些,頓了一會,才說:“我啊,還不是很習(xí)慣,但也還好啦,慢慢來吧,不說我了,你小說新寫了什么內(nèi)容,說來我聽聽唄?!?p> 于是,李譯恒被簡單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繪聲繪色地講起了自己的小說,林默依則是適當(dāng)?shù)卦u價(jià)和提出條件,二人聊得正歡,林母的聲音穿過房門和無線電,傳到二人的耳朵:“半小時了小依?!?p> 通話時長,正好半小時,林默依無奈地應(yīng)道:“知道了,那這個禮拜就先這樣了,嗯,我買了個實(shí)用的小禮物,你記得去拿哦。”雖然有點(diǎn)疑惑,但也沒時間了,李譯恒只能答應(yīng)道:“好,我記得,那。。拜拜?”“拜拜啦?!?p> 掛斷電話,林默依把剛才登上的微信也切換回去,購物平臺和通話記錄都確保無誤后,正要?dú)w還手機(jī)時,又想到什么,猶豫了一下,朝門外道:“媽,能不能,再給我兩分鐘。”
“......我去做飯,一會手機(jī)拿過來給我?!?p> 得到許可,林默依又撥打了一個電話。
“嗯~哼!”李譯恒伸了個懶腰,橫掃了先前的心不在焉,看著那半個小時的通話記錄,仿佛有什么東西回來了,他好像又有了每個禮拜的期待,盡管只是這短短的一通電話,不,還有一個。。小禮物?
接下來一個星期,李譯恒腦子里開始了對這則通話的無限循環(huán),不過畢竟只有短短三十分鐘,而林默依說的話又占少數(shù),李譯恒反復(fù)想了幾遍,幾十遍?他還是察覺到林默依在刻意逃避她自己的新環(huán)境這個話題。
但是短短幾句話,李譯恒也只能察覺到這些,想知道原因,那就只能等下一次通話再問了。
“你就非要中午拿嗎?”被太陽曬得渾身難受的林逸濤非常無語地看著李譯恒,李譯恒嘿嘿一笑:“都到了就拿一下嘛,很快的,快遞站肯定沒什么人啊。”
“這么熱,當(dāng)然沒。。。”走過轉(zhuǎn)角,眼前的景象讓林逸濤把最后一個字的語調(diào)改了:“沒。。人?”
李譯恒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要不你先回宿舍?”林逸濤無奈地道:“走都走來了,我找個沒什么太陽的地方等吧,趕緊去趕緊去!”
“嘿嘿,好嘞?!崩钭g恒像是一點(diǎn)也不覺得熱,興沖沖地去排隊(duì)了,林逸濤找個偏僻的角落,看上去不那么情愿地等著。
隊(duì)伍慢慢縮短,期待滿滿的少年總算是拿到了實(shí)用的小禮物,他沒有馬上拆開,也沒有看是什么東西,等得滿頭大汗的黑皮帥哥好奇地問道:“這什么東西?”李譯恒穩(wěn)穩(wěn)地拿著,搖搖頭:“不知道,回宿舍再拆咯?!?p> “直接看一下嘛?!?p> “不要,回宿舍再說。”
“切,弄得這么神秘。”
仍然滿懷期待地回到宿舍,李譯恒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裹,映入眼簾的是鮮艷的紅色,邊緣的綠色點(diǎn)綴,以及四個白色的大字--《新華字典》。
他拿起快遞外包裝又確認(rèn)了一下,收件人是壞蛋譯恒啊,手機(jī)號也是自己的,不可能錯啊。
宿舍門被推開,林逸濤問道:“拆了嗎拆了嗎,是什么東西?”李譯恒拿起那本新華字典:“就這個啊。”
。。。
“???字典?我看看。”林逸濤不禁笑了,李譯恒把字典護(hù)?。骸安灰?!”林逸濤雖然自己不在意那些誰送的東西就有了特殊意義這類的事情,但是他能理解:“行吧行吧,小氣,一本字典而已,我又不會弄壞?!?p> 簡單幾句之后,林逸濤便回去午睡了,李譯恒則是翻著字典,實(shí)用?在學(xué)校沒有手機(jī),寫小說要寫到什么字忘記的話,確實(shí)很實(shí)用,不過沒什么需要的時候,字典就沒什么好看的了,他把字典小心地放在書包里,也躺下午睡了。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到了吧?林默依收拾好桌面,趴下來打算休息一會,新環(huán)境她一時半會是適應(yīng)不了,但還是能感受到新學(xué)校的學(xué)習(xí)資源的確會有區(qū)別,這幾天她也只能拋開社交,全身心地學(xué)習(xí),雖然仍無法避免那些針對。
趴下沒多久,原本安靜的教室慢慢變得嘈雜,她合上眼睛,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反應(yīng),這樣的情況在自己原本學(xué)校都得不到什么管制,現(xiàn)在就更不用想了。
“她沒反應(yīng)?。俊?p> “睡得真死,像豬一樣?!?p> 隨便說了些林默依聽得都膩了的話,見林默依還是沒反應(yīng),噪聲也還是平息下來,但是幾人看向林默依的眼神,卻更多幾分憤怒。
盡管沒有什么別人看見,但是林默依一點(diǎn)反應(yīng)沒有,她們所做的事情就像個跳梁小丑一樣。林默依只當(dāng)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小丑們卻籌劃著林默依從未經(jīng)歷過的事情。
“媽,我不喜歡這里的環(huán)境?!敝苣┗氐郊?,林默依稍稍猶豫后還是說道,林母問道:“怎么了?”
“就是...”林默依一想到學(xué)校的生活,就感覺很難受:“就是被這里的同學(xué)孤立了嘛,連話都說不上幾句?!?p> 林母很不理解:“為什么會被孤立?”
“我也不知道啊。?!绷帜烙悬c(diǎn)委屈,她又沒做錯什么:“我什么都沒做錯,就都疏遠(yuǎn)我?!?p> “那就算了,沒人打擾也安靜。”林母好像不覺得有什么,淡淡地說道,林默依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母:“媽!”
“好了!讓你轉(zhuǎn)學(xué)過來就是學(xué)習(xí)的,周末讓你打電話給你那些朋友已經(jīng)是破例了,你再在這邊胡說八道以后連電話也沒得打?!绷帜敢桓辫F打不動的樣子,林默依看著她,感到陌生和失望,委屈在她的心里打轉(zhuǎn)。
半響,她伸手,林母把手機(jī)放在她手上,簡短地道:“半個小時?!绷帜罌]有回話,回到自己的房間。
林默依沒有馬上打電話,而是默默調(diào)整著自己的情緒,深呼吸一下,才打出電話。
“喂,實(shí)用的小禮物收到了嘛?”她的語調(diào)仍然輕松,沒有讓李譯恒察覺到任何不對:“收到啦,和開盲盒一樣,還真驚喜誒,我也買了東西寄過去,嗯。。東西比較小,不容易被注意到。”
二人簡單地聊了一會日常生活,李譯恒想起來自己察覺到的事情,便問道:“小傻瓜,你那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我,沒有啊,為什么這么說?”林默依抿抿嘴,還是沒有直接說,李譯恒卻沒那么容易蒙混過去:“你還是不太會說謊啊,到底什么事情?起碼說出來讓我知道我也能...”
“說出來有什么用...”林默依低沉地道,李譯恒愣了一下:“什么?”林默依嘴唇抽動著:“沒什么,一些小事而已,還不至于要讓你擔(dān)心啦。我可以自己解決。”她堅(jiān)定地說道,讓李譯恒一時間也沒法勸說,只能妥協(xié):“那行吧。。呼,也別著急一時,過幾天你日期差不多到了,別忘記休息?!?p> 稍微平靜下來,二人又聊了一會,本周短暫的半個小時就結(jié)束了,林默依確認(rèn)完收尾工作就歸還手機(jī)了,也沒再打電話。
李譯恒打開QQ,在一個群聊里發(fā)出消息:琪姐,有時間嗎?有正事。
大概過去一個小時,劉雅琪才回消息:“現(xiàn)在有?!崩钭g恒在打字和電話間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電話,劉雅琪皺皺眉,但還是接了。
李譯恒直接說道:“你之前說在默依學(xué)校有朋友,幫我問一下默依最近在學(xué)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眲⒀喷髀犕?,眉頭微蹙:“遇到事情?她和你聯(lián)系了?”也不等李譯恒回答,她又說:“我知道了,我會問的,具體情況大概下周能告訴你?!崩钭g恒也沒法急,只能應(yīng)道:“行,謝了。”
“我是幫。。算了,掛了?!?p> 二人也沒什么別的好說,就這么掛斷了電話,二人都皺著眉,林默依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嗒-嗒-嗒”新的一個禮拜的第一天傍晚,放學(xué),林默依照常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神卻帶上一絲警惕,一種少有的感覺伴隨著她---被跟蹤了?
走了一會兒,她幾乎確定有人在跟著她,她不由心頭一緊,眼睛四處觀察著,想著該如何擺脫跟蹤者,望了一圈,她鎖定了一個巷子,在x門這種大城市里,四通八達(dá)的巷子很少,她也只能是賭了。
到了巷口,她瞄了一眼,巷子是通的!沒有任何猶豫,她加快腳步轉(zhuǎn)進(jìn)去,然后跑了起來,出了巷口,她沒多想,就往一個店鋪里鉆,隔著貨架看向外面,不一會,三個穿著和她一樣校服的男生和兩個女生從巷子追出,四處看了幾圈,才作罷走回去。
林默依又等了幾分鐘,確認(rèn)幾人走了,才走出店鋪,加快腳步往家里趕。
“咔,砰”合上家門,林默依喘著氣,面色漲紅,走到衛(wèi)生間想洗一把臉,身體卻傳來不太好的感覺,只能打開衛(wèi)生間柜子,拿出那個東西。
不一會,她臉色很難看地走出衛(wèi)生間,直直走向廚房:“我要請假。”林母頭也不抬起來:“哪里不舒服?”
“來月經(jīng)了,不請我就曠課,你自己看吧?!绷帜缼е鴼庹f,說完也不管什么了,就走回房間關(guān)上門,躺床上休息了。
失望?害怕?還是委屈呢?林默依只感覺格外的難受,躺在床上許久也睡不著。
第二天早晨
睡不著,完全睡不著啊!李譯恒站在教室,不那么情愿地拿著書假裝早讀。
一到晚上他就忍不住想林默依到底是怎么了,雖然沒有手表手機(jī)看時間,但睡著的時間恐怕不到三個小時,即使如此,他現(xiàn)在也沒有困意,接過同桌幫忙帶的兩包早餐,簡單吃掉一包以后又陷入思考。
李譯恒知道林默依的本意是不想讓自己擔(dān)心,況且現(xiàn)在異地的情況,她真有什么事,以他們一個禮拜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放假時間,自己也...沒法做什么吧。
想來想去,貌似還是繞回異地的問題,他搖搖頭,想甩掉那些煩躁,這時,一個身影站到他桌旁,他下意識要找篇文章裝裝樣子,抬眼看到對方又放下了課本,那是一個矮了他將近一個頭的女生。
女生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另一包早餐,然后看向他:“這個你還吃嗎?”李譯恒猶豫了一下,但想到自己還沒動過那包,現(xiàn)在也沒有胃口吃,就應(yīng)道:“你拿吧,不吃了。”
于是,女生說了句謝謝拿起早餐跑回座位了。李譯恒無所謂地歪歪頭,和對方的事情早就結(jié)束了,也沒什么好多想的,他轉(zhuǎn)頭看向走廊,依舊是看上去忙碌的“執(zhí)勤人員”在走來走去,也沒什么改變。
等他的目光回到書上,一個身影從他們班級路過,步伐放得慢下來,眼睛先看向李譯恒,又看看那個女生。
周六,放學(xué)回到家,李譯恒急切的在群里問道:“事情問到了嗎?”劉雅琪也等待著電話,回道:“還沒?!?p> “嘟--”手機(jī)響起,接起電話。
“這么慢?”
“姐我剛下課,那個,你閨蜜的情況...”
劉雅琪攥緊拳頭,語氣冰冷地道:“說?!?p> “姐我說出來你別怪我啊,我也沒辦法的...”那頭的聲音有些害怕,劉雅琪不耐煩地道:“說!”
“嘟--”手機(jī)響起,接起電話。
“你騙我。”曾經(jīng)開朗活潑的聲音現(xiàn)在變得低沉,李譯恒聽到這個語氣一時間感覺好像無法呼吸:“默依,你,怎么了?”
林默依沒有回答他,而是語氣有些顫抖地說:“那個以前你表白過的女生...你專門給她帶早餐,為什么?”李譯恒充滿疑惑:“什么?我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都被人看到了,那你說說是怎么回事啊!”林默依的聲音仍然在顫抖,李譯恒聽出了失望,委屈,可是,他現(xiàn)在也有一點(diǎn)委屈,自己做什么了?
這時,他才想起來幾天前早上的事,更加不解:“我的早餐都是托人帶的,正常是兩包嘛,然后,我那天沒什么胃口就吃了一包,她又問我,我就給了...”正說著,他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日期。
“那天早上太困了,也沒想什么,你別生氣了?!彼Z調(diào)一轉(zhuǎn),溫柔的說,林默依沉靜了一會:“你騙我...”
李譯恒強(qiáng)忍下不解和直接詢問她學(xué)校近況的想法,也藏下自己不值一提的委屈,耐心溫和地安撫著林默依的情緒。他也能感覺到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前來姨媽,就算真的突然生氣,也是胡言亂語地說很多,這次林默依大多是反復(fù)地說著“你騙我”。
“.......”不知安撫是否能起作用,李譯恒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些抽泣的聲音,很心疼,但也深深地感到無力,不知是林默依真的說了,還是他自己腦子里浮出了一句:“你明明說過,你一直在的?!?p> 許久,沒有任何聲音,電話掛斷了。
房間里沒有開燈,拉上窗簾,顯得有些昏暗,林默依蜷坐在床上,她的手臂和小腿上能看到一些比較明顯的淤青和傷痕。
房間門外,林母站在那里,催促的聲音沒有說出口,仿佛陷入了思考。
明晃晃的燈光有些刺眼,李譯恒的心里卻塞了很多事,光也沒法透進(jìn)去,他沒有去整理,一時間,也理不清。
手機(jī)又一次響起,李譯恒接起后說道:“等會,讓我再緩緩?!?p> “。。?!卑察o一直持續(xù)著,直到房間外傳來家人回家的聲音,李譯恒才戴上耳機(jī):“說吧?!?p> “默依到學(xué)校以后經(jīng)常發(fā)呆,因?yàn)橐淮巫呗返臅r候發(fā)呆然后撞到了一個男生,剛好被那個男生的女朋友看到了,嘖,然后那個女生和男生在學(xué)校屬于比較橫的那一類,那個男生人多,女的基本是狐假虎威,一開始就是那些女的惡語相向,排擠孤立?!?p> “直到這周一,默依在回家路上被那些人跟蹤了,參與的不只有那個女生的人,還有男生的,那一次默依跑了之后請假了四天,周五才又回去上課,今天下午放學(xué),默依被那些人堵了,打起來了,我朋友當(dāng)時嚇到了,反應(yīng)過來要報(bào)警的時候,默依自己突圍跑了。”
劉雅琪一口氣說完,頓了一會,李譯恒腦子里混亂的線索一下串連起來,只覺得很憤怒,也很心疼,那種離他很是遙遠(yuǎn)的事情居然發(fā)生在他喜歡的人身上,霸凌?
“什么打算。”劉雅琪的聲音適時地傳來,李譯恒捏捏鼻梁:“不管什么打算,女生我可沒辦法處理,打不來,這種人也說不動。”劉雅琪冷哼一聲:“掛了。”
事情明了了,李譯恒也當(dāng)即有了想法,打了幾通電話做準(zhǔn)備,等忙完這些,也幾乎到了深夜,他也沒心思玩游戲什么的了,洗漱整理一下便準(zhǔn)備睡覺了。
但是,一切安靜下來后,李譯恒腦海里反復(fù)回想著林默依的質(zhì)疑,或許那只是林默依想宣泄自己的委屈和害怕,但也讓李譯恒思索起那個在自己學(xué)校的“線人”,到底是那個人添油加醋的說了什么,還是林默依太緊張害怕所多想了,如果是后者,那等現(xiàn)在的插曲解決后,問題應(yīng)該就解決不少了,如果是前者,李譯恒攥緊拳頭,看來,接下來幾周,閑不下來了。
回到學(xué)校的時間反而成了休息的時間,為了周末可能要做的事情養(yǎng)精蓄銳。
手機(jī)上一條條消息彈出,李譯恒迅速看了一遍,然后就躺下想著什么:“機(jī)會難找啊。。。呼,算了,就當(dāng)多休息一段時間吧。”他自言自語著,沒一會,每周幾乎定時的林默依的電話打來了。
林默依的情緒又變回了正常是樣子,上周的低沉也用月經(jīng)搪塞過去,李譯恒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沒有再去問她,只是正常地聊著天。
“為了防止我不在的時候你做事不過腦子,唔。。。也防止我再擔(dān)心,我這周給你買了個主權(quán)證明,雖然我還沒戴過,但是你先戴著吧。”時間臨近結(jié)束,林默依說完,通話也就到這里了。
于是,新的一個禮拜,又有一個不情愿的黑皮帥哥被拉去快遞站,之后,李譯恒的左手手腕上,多了一條淡藍(lán)色的,別著一朵黃白色塑料花的皮筋,看著多有幾分違和,但李譯恒樂在其中。
唯有每周末回家看消息時會緊張和無奈,剩下的時間,李譯恒幾乎進(jìn)入了正常的生活狀態(tài),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
正常地回到家,李譯恒收拾好衣服書包,打開手機(jī),簡單的兩條消息呈現(xiàn)在眼前:這周日他要約會,會一個人走。
中午,xx區(qū)xx路xx小區(qū)
李譯恒拿著手機(jī)的手一時間有些顫抖,總算!他發(fā)消息拜托對方買了車票,沒一會,林默依的電話打來。
也許是還有些忐忑,李譯恒的語氣始終不太對勁,只能用各種理由蒙混過去,接著過了一遍每周小禮物叮囑,通話,也就結(jié)束了。
通話也沒有一開始那樣打滿半個小時,而是只有十幾分鐘,還有的時間則是留給林默依和劉雅琪的。
“喂,琪姐?”
“。。。?!?p> “你那邊聲音好大,是有什么事嗎?”
手機(jī)的另一頭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過了一分鐘才安靜下來:“啊,默依,沒事,剛才人太多了。”劉雅琪的聲音一傳來,林默依就放心不少,如果說李譯恒有一點(diǎn)不對她就能察覺到,那劉雅琪就算把我有事瞞著你寫在臉上林默依也不會察覺,似乎和李譯恒不同,對劉雅琪她有一種更加盲目的信任。
打完半個小時的電話,林默依也清空這個禮拜在學(xué)校積攢的負(fù)面情緒,從她被人堵被打傷后,林母選擇的是上報(bào)學(xué)校,得到的只不過是對那些人不痛不癢的處分,以及更深的仇恨。
好在學(xué)校提出重點(diǎn)觀察幾人,最近這段時間才沒發(fā)生跟蹤和圍堵的情況,不知道能持續(xù)多久,也不知道那些人再動手會是什么程度,林默依每天都不安,而和林母的溝通只讓她感覺更加疲憊,只能希望這段時間能消磨那些仇恨,而不是加重了。
平常,但有些蠢蠢欲動的一夜過去,太陽漸漸升到了天空的中央,李譯恒走下出租車,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拿下左手的皮筋放在口袋里,然后,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等待。
不一會,一個青年從對面的小區(qū)走出,李譯恒眼神微凝,站起身來。
“最近學(xué)??吹镁o,不然真想扇那個臭綠茶的臉,估計(jì)還得過兩個禮拜,小琪,你到時候記得帶上你上次買的那把刀,我知道不鋒利,就要斷斷續(xù)續(xù)的口子才有意思啊?!痹粋€精致丸子頭的女生走在巷道里,嘴里說著狠毒的話語,似乎還對所說的情景,感到十分期待。
“這還是我第一次對名字里的琪有些反感啊?!睅椎郎碛俺霈F(xiàn)在丸子頭女生前面,為首的人轉(zhuǎn)頭問道:“是她?”身影后傳來回答:“是,是她,姐?!?p> 丸子頭女生張口正要說什么,就被對方的視線鎖定,她似乎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濃濃的不屑,對方就那么一步步朝她走來,嘴上還說著:“還以為怎么樣呢,除了口嗨和使喚人什么也不會,檔次真低啊?!蓖枳宇^女生轉(zhuǎn)頭想走,卻看到已經(jīng)有幾個人圍在后面了,如幽靈般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第一時間居然想的是跑,真讓人失望吶。”
眼前的人有些嫌棄地擦掉手上的血,躺在地上的青年掙扎著想爬起來,又害怕對方再一拳放倒自己,無論如何,等對方走了再說吧,口罩遮擋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不屑地俯視著他:“看著沒什么腦子啊,做的垃圾事還不少?!?p> 譏諷地話語傳進(jìn)青年的耳朵,但在對方看著就比自己壯實(shí)不知道多少的體型,和他身體上的劇痛,他的怒火只能被恐懼壓在心底,那人繼續(xù)道:“算了,我打累了,不過你要是再助紂為虐的話...”說著,那人又揚(yáng)起手,青年趕緊用手護(hù)著自己,眼睛都不敢睜。
輕蔑的笑聲伴隨著漸遠(yuǎn)的腳步傳來:“下次來的,就不只是我一個咯?!蹦侨穗x開了小巷,但青年的恐懼已無法散去...疼痛..暫時也是。
城市仍舊很平靜,不過是來了一些人,又走了一些。
?。繘]有來嗎?林默依才注意到那個女生沒有來,其他幾個好像也躲著自己,雖然還是沒有人來搭話,但也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想靜下心來做些什么也不會被打擾了。
傍晚回家路上也沒有意外發(fā)生,如此安穩(wěn)地度過了一天,來到這個城市以后還是第一次,也讓林默依的心情狀態(tài)稍微好了一些。
只是...發(fā)生什么了呢?林默依捏捏掛在筆袋上的小玩偶,自言自語著:“大壞蛋,你知道嗎?”
“阿嚏!”
“阿恒你感冒了?”阿炫疑惑地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李譯恒,李譯恒摩挲著手背:“有點(diǎn),問題不大?!?p> “噢。?!?p> “阿炫。”“???”李譯恒突然道:“打架。。打人要是被抓會不會坐牢???”阿炫聽完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畫畫:“我怎么知道......你去干架了?!”阿炫不可置信地看著“憨厚老實(shí)”的李譯恒,李譯恒趕緊悻悻地?cái)[手道:“沒,沒有,也不算吧?!?p> 在阿炫的軟磨硬泡下,李譯恒簡單地說了情況,阿炫憤憤不平地道:“這你不叫上我???我過去下手才。?!崩钭g恒無奈地道:“不用咯,這事只能我自己來,畢竟被欺負(fù)的人是林默依啊?!卑㈧诺故邱R上理解了:“那實(shí)在不行。。我去幫你撐撐場子啊?!?p> 李譯恒無辜地?fù)u搖頭:“什么場子啊,我又不是什么社會人,只是個遵紀(jì)守法的好學(xué)生而已?!卑㈧女?dāng)即不信地笑了笑:“你放屁!”
“你型沒打好。”李譯恒淡淡地道,阿炫嘴巴抽搐了一下:“你別轉(zhuǎn)移話題?!?p> “明暗生硬地像用刀切的一樣,灰面過渡,過渡!”李譯恒繼續(xù)道,阿炫只能作罷:“行!我改!這要不是畫畫課我看你怎么”
“頭發(fā)畫得跟漿糊一樣,會不會畫線條啊。”
“。。。滾!”
雖然被說的有點(diǎn)煩,但阿炫也看得出,李譯恒現(xiàn)在不像之前那樣低沉,臉色難看估計(jì)是哪里的傷口在痛,嘶。。哪里呢,被這個龐然大物壓著打還能反擊傷到他?想來是李譯恒沒做過這種事所以下手也輕吧,人渣沒必要同情,阿炫是這么覺得的,只是他不知道...李譯恒下手時....不不不,李譯恒可是好學(xué)生哦。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林默依沒什么底氣地道,李譯恒裝傻道:“知道什么?”林默依這時候卻不想和他開玩笑:“那肯定是你干的啊,那個女生和她男朋友都住院了?!?p> 聽著林默依有些著急的口吻,李譯恒柔聲道:“他們做的壞事多了,得罪的人也不會只有我,你啊,什么都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
“可是,可是他們都住院了,你沒事吧?”林默依急迫地問道,李譯恒頓時覺得身上那點(diǎn)疼不算什么了:“我沒事,你放心,他們做過的事比這次惡劣多的都有,他們不敢報(bào)警的。”李譯恒自己也很忐忑,但現(xiàn)在只能先讓林默依放心下來,林默依一時半會腦子轉(zhuǎn)不過來,還是有些擔(dān)心:“就算這樣,你也太沖動了。。?!?p> “咔噠...嘟......”話音未落,那頭傳來什么聲音,電話掛斷了,李譯恒有些疑惑地看著手機(jī),不知為何,一種不太好的感覺突然出現(xiàn)在他心中。
沒過多久,電話再次打來,但李譯恒沒有因此放心,反而把心懸到了頂點(diǎn)。
“......”接通的電話卻沒有任何聲音,這讓李譯恒更加確信出事了:“哪位?!?p> “裝什么裝,你是小依的什么人???”成熟帶著憤怒的女聲傳來,李譯恒捏捏鼻梁,壞了。。。
不過他也沒有自爆:“朋友。”
“哼,朋友?一個把小依同學(xué)打到住院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朋友吧?!绷帜咐淅涞氐?,這熟悉的語氣讓李譯恒內(nèi)心莫名升起一團(tuán)火:“是,不是你們大人所謂的好朋友,只是個男朋友而已?!?p> “果然就是你,真不知道你怎么把小依蠱惑的,小依那么聽話,成績那么好,現(xiàn)在都變得會早戀了。”林母有些意外,但更多的也是憤怒。
“你倒是說話啊,小依到這里每個禮拜要打電話也是因?yàn)槟惆?,還有被同學(xué)排擠也是想回去找你想的借口吧?!绷帜冈较朐綒?,說話聲和速度也越來越快。
電話另一頭,李譯恒緊握的拳頭有些顫抖:“呵呵,要我說話?您女兒說話您都聽不進(jìn)去,我說話您會聽嗎?”
“她那是被戀愛的新鮮感迷昏頭了?!?p> “哼!”李譯恒不屑地冷哼一聲:“聽到您不中意的話就是她被蠱惑了,說白了您就是只聽您想聽的嘛!”
“我!”
“你這樣聽不進(jìn)去話的大人怎么這么多??!”李譯恒怒聲道:“你們永遠(yuǎn)在小孩子身上抓錯誤,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現(xiàn)在高中還是一樣!好像任何失敗都是小孩的錯誤,但是我們已經(jīng)不小了,你什么時候能意識到,我們已經(jīng)能自己判斷對和錯了,我們已經(jīng)不是你面對失敗時的擋箭牌了!”
林母臉色微微抽動:“還輪不到你個打人的小混混來說教我!”
“我打人?!我打人就是錯的,你就死抓著不放,那些人打人,打你的女兒!你做什么了嗎?你會想不到一個敢打人的小混混不害怕學(xué)校處分?還是你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你女兒身上???”李譯恒的怒火漸漸升騰,對林母的話絲毫不讓。
“你的意思是我不在乎我女兒?我連工作都辭了還不是為了陪她來這里讀書,她要考上海大學(xué)是她自己說的目標(biāo),這學(xué)校也是她一開始要來的,我只是幫她及時挽回成績!”林母同樣占著自己的理,她做的一切,是沒錯的。
李譯恒拳頭握的都有些發(fā)白:“是,您做出了犧牲,您辭了工作,您陪小依一起去了x門市,但您在那里關(guān)注過她嗎?您只會看成績,您看過她努力的過程嗎?”
不等林母有所回答,李譯恒繼續(xù)說:“別說學(xué)校的時間是她自己的時間,也別說是給她自己的空間......那些都被你奪走了,是你沒收的,那為什么在她需要的時候你還是視若無睹呢?”
“。。?!崩钭g恒全身都在抖,深呼吸一下微微平復(fù)自己的情緒:“默依被校園霸凌,她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有和我說過,我想她一定是告訴您了,告訴她還可以依靠,信任的人,如果您把事情解決了,她就不會失望不會委屈,我也不會察覺,不會知道這件事,不會把自己逼得去做危險(xiǎn)的事。”
李譯恒說著,怒火也平復(fù)了許多:“她那么單純的女孩子,不打游戲,也沒地方鬼混,周末在家連父母也見不到幾面,也難怪她對戀愛有所了解后,會那么急切地想體驗(yàn),難怪和朋友分別的時候,她會那么不舍?!?p> 林母沒有再說什么,也沒有掛斷電話,就靜靜地聽著,李譯恒無奈地看向自己的拳頭:“阿姨,您做的事情,并不都是對的,而。。。我做得事情,也未必都是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