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誤入狼窩
“安小姐,我家主人請你借一步說話?!?p> 她沒有理睬,繞開他繼續(xù)走。
易仲倫見余富辦事不力,乘著馬車親自來堵她。
“你想干什么?你可是丞相,當街欺侮個弱女子,成何體統(tǒng)?”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未嫁,我未婚,我為何不能追求你呢?”
前世她在安侯府花園里撞見易仲倫時,那家伙就是這副油滑的嘴臉。
那時,她剛經(jīng)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不慎被甜言蜜語迷了心智,做出了后悔一生的抉擇。
現(xiàn)在,這家伙竟然又對她用同樣下三濫的招數(shù)。
太不要臉了!
趁著易仲倫的臭臉靠過來,她抬手就狂扇了他幾個耳光,打的他蒙圈兒了。
若非是余富上來攔著,她還要再踹上幾腳。
“好你個小妮子,竟敢當街毆打丞相,不想活了嗎?”
“打你怎么了?我還要叫,還要喊呢?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堂堂大宣王朝的丞相,大晚上地微服逛勾欄,還當街調(diào)戲良家女子!”
于是,她扯著嗓子喊起來。
易仲倫怕了,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灰溜溜地上了馬車,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急吼吼地逃之夭夭。
總算是出了一口怨氣,她心里舒坦多了。
卻不知有幾雙眼睛,一直在背地里窺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不多時,司馬九娘追了過來,想讓她再回海棠館。
富貴險中求,九娘想借此造勢,把她捧成全京城最紅的花魁,給的報酬也十分豐厚。
她只需要盡本分,就能獲得三成的利潤。
倩茹有些心動。
若能大賺一筆,就能帶著志軒離開京城這個是非地,過上長久的殷實日子。
于是,她帶著志軒又回了海棠館。
但這回卻較從前不同,司馬九娘鄭重地寫了契約讓她簽。
司馬九娘對她有收留培養(yǎng)的大恩,她對她很信任,粗略晃了一眼就落了筆。
昨夜睡的太晚,以致于日上三竿了也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九娘和兒子司馬筠在爭執(zhí)。
司馬筠要離開海棠館,但九娘不準。
司馬筠氣急敗壞地掀了母親的老底兒。
原來九娘并非什么是仗義的奇女子,她之所以能把海棠館經(jīng)營的有聲有色,靠的全是智謀和手段。
而這些智謀和手段,少不了會害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子。
倩茹有些后怕,忙把昨夜同九娘簽的契約拿出來細看,發(fā)現(xiàn)其中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寫著,二品以上的朝廷大員要求陪侍不得拒絕,違約賠款一萬兩白銀。
她嚇的三魂不見了七魄,好一陣才回過神。
砰砰,司馬九娘來敲門了。
她緊張地攥住被子,腦子里飛快地想著對策。
突然,一剎靈光掠過。
她把契約疊好塞進鞋底,然后若無其事地揉著眼眶去開門。
司馬九娘端著一貫親切的笑容內(nèi)疚地向她道歉,“做我們這行的難免遭人誤解,昨夜上官將軍來鬧了一回,筠兒就把我這個娘誤會了,真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p> 她趕忙賠不是,為自己昨日的語塞和上官淵的沖動到道歉,并請司馬九娘進去小坐。
司馬九娘以為她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就算是發(fā)現(xiàn)了也是個好欺負的小妮子,放心地離去。
傍晚志軒下學(xué)回來,苦巴巴地告訴她,他被夫子退學(xué)了。
昨夜睡眠不足,他白天念書的時候不小心打了瞌睡,夫子一問得知他住在勾欄院,當即就把學(xué)費退給了他。
“姐姐,海棠館是勾欄嗎?”
倩茹既難過又慪火兒,暗暗發(fā)了狠心,一定要盡早擺脫困境。
下午,練舞的時候,趙仙兒假借伴舞把她叫去了后院僻靜的亭子里說話。
得知她和司馬九娘簽了契約,趙仙兒頓時變了臉色。
“她給你,你就簽了?”
她摸不準趙仙兒的脾性,不敢說真話,微微點了點頭,還說了許多對司馬九娘感激的話。
“傻妹妹,你的心真是太實,我?guī)状稳丶づ?,想你及時離開,沒想到你還是掉進了淤泥坑里。你當真以為天下有這么好出的名?有這么好掙的銀子?”
趙仙兒發(fā)現(xiàn)司馬九娘在附近窺視,轉(zhuǎn)而笑盈盈地唱起歌來,待其走后才道出自己的經(jīng)歷。
原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六年前,趙仙兒落難街頭,被司馬九娘看中,帶回海棠館調(diào)教培養(yǎng)成才,也是稀里糊涂簽了契約。
后來,悔之晚矣。
趙仙兒說的情真意切,但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教訓(xùn),倩茹不得不警醒自己更謹慎些,所以沒有對她袒露實情。
“姐姐現(xiàn)在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歌姬,日子難道不是既順遂又風(fēng)光嗎?”
“哼,很快你就會知道這些所謂的風(fēng)光是如何來的。今晚有貴客包場,你要好好準備,切勿臨陣亂了分寸?!?p> 她唯唯地應(yīng)著,心里卻有些不安。
海棠館是個上等的歌舞坊,雖然也是令人鄙夷的勾欄,但卻是京城名流貴族喜好出入的地方。
偶爾也會有朝廷官員前來,但多是一些卑微小官兒。
可是司馬九娘既然敢在契約那樣寫,必定是有所盤算的。
晚上,她在后臺上妝,聽聞今晚包場的貴客很不簡單,連堵門的官兵都被趕走了。
她手一抖,不小心把眉毛畫花了,趕忙強裝鎮(zhèn)定擦掉重新畫。
趙仙兒留意到她的異常,上前來為她抹口脂,寬慰她該來的早晚都回來。
她沒有回應(yīng),默默發(fā)了狠心,動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念頭。
登臺時,她發(fā)現(xiàn)包場的不是旁人,竟然正是昨夜被她得罪的桂王。
一支舞才開始,桂王就沖司馬九娘嚷著要她下來陪酒。
司馬九娘笑顏如花地逢迎著,喊了她幾回,見她不理不睬,竟然把小志軒叫來給桂王斟酒。
志軒被人絆了一下,不小心把酒潑到了桂王的衣服上。
一旁的護衛(wèi)頓時揪住了志軒的小耳朵,把他扔到了地上。
為了救弟弟,倩茹只好忍氣吞聲地給桂王敬酒。
這時,上官淵提著一桿長槍打了進來,奪過杯子,將酒潑在了桂王臉上。
“給本王剁了這對狗男女!”
周遭的護衛(wèi)立時拔刀朝她倆劈砍。
場面混亂極了,上官淵護著倩茹,倩茹護著志軒,眼看就要沖出海棠館,嗖嗖地涌進來了大批官兵,把他倆團團圍住。
桂王是個睚眥必報的,昨夜上官淵和倩茹鬧了他的宴會,當時的情形他不好過分發(fā)難,便設(shè)計了這么一出要狠狠地教訓(xùn)他倆。
雙拳難敵四手,上官淵不慎受了皮肉傷,護著倩茹姐弟退到了角落。
桂王見狀志滿意得地喊人住手,并把司馬九娘招到近前來問話。
“這小妮子可與你簽了賣身契?”
“身契倒沒有,只有這樣一張?!?p> 司馬九娘將昨夜與倩茹簽訂的契約呈給了桂王,并指了指上面一處約定的一萬兩賠償金。
“上官將軍,看在你死去的爹的份上,本王不過分為難你。只要你現(xiàn)在能拿出一萬兩來,本王就把這小妮子讓給你。”
桂王料到上官淵拿不出來,于是點名要安倩茹陪侍。
“慢著,什么一萬兩,什么陪侍?怎么我昨晚簽的時候沒看見有這樣的條款?”
“契約一式兩份,你要有疑問,大可把你那份取來比對?!?p> 倩茹等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她當前一步,激憤道:“我那么信任你,你卻設(shè)計害我,焉知我屋里的那份不曾被你做過手腳?我要先看你這份,然后再去取?!?p> 司馬九娘未料到她一直把契約藏在鞋底,毫無防備地就把自己這張給了她。
哪知她當場就將其撕的粉碎,一把一把往嘴里咽。
“笑話!你以為吃了就可以不認賬?這契約王爺可是看過的。”
“他看過我沒看過,誰知道你們串通一氣,意欲何為?”
上官淵揮舞著長槍,牢牢地將她護在身后,讓她有充足的時間銷毀證據(jù)。
但桂王和司馬九娘豈能甘心功虧一簣?
他們趕緊派人去搜另一張契約,卻什么也沒找到。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易仲倫帶著三千兵甲將海棠館重重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