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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澗

第二百一十話 救兵

無妄澗 花癡梨 4620 2023-03-31 08:00:00

  “風露庭那件也是同樣,借刀殺人,一石二鳥,咱們這位帝君真是好手段!”

  面對逸一難以抑制的激動,蒼清崖卻不愿相信他方才所說,

  “冷靜些。帝君何時何地想要密詔臣下并無約束,至于究竟對南洋神君說了什么,沒有詔令更是無從查起??v然有你說的這種可能,畢竟只是揣測,不足為憑?!?p>  “不是揣測!”逸一怒瞪雙目,抓住蒼清崖的手臂急迫道,“凡間有種技能叫做讀唇!”

  逸一的手指仿若要摳進肉里,手臂疼痛的同時蒼清崖心中最后的屏障碎落一地。

  “既是如此你又能怎樣?這些成不了證據(jù),也拿不上臺面!”

  蒼清崖知道自己這句話毫無意義,他只是不自禁地宣泄著情緒。

  逸一卻不一樣,此刻,他目如刀鋒,心如石堅,“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總之,我不會讓司劍有事!”

  蒼清崖不禁一愣,他知道逸一與司劍十分交好,卻未料他們之間的情義竟深厚至此。誰知,逸一緊接著又說道:

  “你和我們現(xiàn)在同一條船上,無論如何你都脫不了干系的?!?p>  這充滿威脅的眼神和語氣與俊逸雅致的醫(yī)仙實在不搭,眼前的逸一仿佛換了個人。

  幸好是蒼清崖,驚愕從他眼神中轉(zhuǎn)瞬即逝,然后鎮(zhèn)定地回了句:“你想讓我做什么?”

  逸一眼神狠厲,斬釘截鐵兩個字:“矯詔!”

  蒼清崖并不含糊,以他如今出入帝宮的便捷以及與文史天官日漸深厚的“友誼”,只要策略得當便極有可能糊弄過文史天官,達到目的。只不過,如此一來,他便當真走到了天帝的對立面,一旦之前的判斷有誤那便是萬劫不復……

  蒼清崖回頭看了眼文昌閣,重新收拾心情,快步朝帝宮奔去。宮門前,他看到止淵的身影,本已擦肩而過,但本著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則他還是折返回來。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北焰少君竟還能沉得住氣?”

  “帝君有令,無敢不從?!敝箿Y說話時眼神閃躲,顯然并無底氣。

  蒼清崖趁機勸說道:“那是帝君關心你,不愿你涉險。我不信你就當真不為父兄擔心?”

  “擔心有什么用?我也做不了什么。再說,帝君已有安排,我應該相信他,相信父兄?!?p>  “話雖如此,可是血脈親情面前有誰能無動于衷?還是,用理智做擋箭牌就可以掩蓋自己的膽怯和懦弱了?”

  “誰膽怯了?”

  “北焰少君血氣方剛,重情重義,自然不是我口中的懦夫?!?p>  蒼清崖說罷,沖著止淵充滿挑逗地勾了下嘴角,然后轉(zhuǎn)身而去。他知道止淵的個性最吃激將這套,這下他定會溜下界,雖然不知能否有用,但以止淵和司劍的關系大概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接著,蒼清崖成功騙過文史天官接觸到了詔令,卻臨陣改變了計劃。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需要偽造詔令,那份號令天下討伐北滄的文書已經(jīng)擬好,說北滄殘害仙門,挾持天君,大逆不道,天下皆可討伐,誅殺北滄者不以誅仙論罪反而論功行賞。

  這份草詔從側(cè)面佐證了天帝的預謀,蒼清崖卻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悲哀。既然詔令是現(xiàn)成的,那只需要提前發(fā)布,天下便盡可作司劍的救兵。

  雖然逸一想出了這個辦法,但畢竟變數(shù)太多,他不能只依賴這一條出路,他不敢賭更不敢浪費時間,于是便和蒼清崖分頭行動。

  下界以后,逸一直奔令所有仙神卻步的陰司,此前他最多也只是踏足過陰陽界,再往里是哪怕神尊也不敢造次的地方。

  但逸一不管,白術在手只身闖地府,一屆醫(yī)仙愣是打出了戰(zhàn)神的氣勢,直至見到寒諾。

  陰司是仙界中唯一地處下界的仙衙,也是唯一編制中除掌事以外沒有仙籍官差的地方,它是仙門中既不被抬舉又無人敢小覷的矛盾存在,是所有仙神不敢踏足也不愿踏足的地界。身為六司之一,陰司號稱擁有陰兵十萬,他們無情無欲,不生不死,是一只可怕的軍隊。

  “閣下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醫(yī)仙來和我們搶人頭呢!”寒諾本來還想打趣一二,可聽了逸一的來意就完全沒了開玩笑的心情。

  “你要借兵?”

  “不是借。我們素來交好,我于你又有救命的恩情,你對我本就少有防范。我方趁你不備偷走兵符,全是我一己所為。最多追究你的失察之責,但陰司要地責任重大,天帝是不會當真難為你的?!?p>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這里的兵符就好偷呢?”

  “你曾說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p>  “可我記得這個人情我已經(jīng)還過了?!?p>  昔日百事通那件事的確是逸一向寒諾開的口,所以此刻他無法反駁,唯有質(zhì)問道:

  “所以,你是要看著司劍去送死?”

  寒諾深沉地看著他,眼眸中早已不見昔日少年模樣,

  “在其位,謀其政,我怎可因你一面之詞就擅離職守?我所能做的,就是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這里不是逗留之所,您請回吧?!?p>  平靜的語調(diào),冷酷的拒絕,逸一心中猛然一涼。他知糾纏無用,于是最后說道:

  “此事是我有求與你,我也的確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任何事。可知,曾經(jīng)有過那么一瞬,我還為司劍當初拒絕你感到過些許惋惜。畢竟,因為喜歡的人一句戲言便敢以身犯險的少年實不多見。

  但今日看到你,卻很是釋然。今日之仙尊,熱血不再,情義不復,紫冠黑袍下是一顆如這陰司一般陰郁冰冷的心。那種不顧一切,奮不顧身的感覺,你應該永遠也不會體會了?!?p>  說罷,逸一轉(zhuǎn)身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漆黑陰冷的地宮。

  逸一走后,寒諾的內(nèi)心難以平靜,并非被逸一的話刺激,畢竟,在他心底也有一處難以觸碰到的隱秘角落。

  逸一,我佩服你孤身敢闖地府的勇氣,也欣賞你重情重義的豪氣,可是,你怎知我不知奮不顧身的感覺,只有真正經(jīng)歷才會體會是如何的痛徹心扉。所以,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

  此時的海上已經(jīng)升起一道屏障。

  對于司劍的到來,北滄早有準備。他充滿敵意,指揮大軍頻頻發(fā)動攻勢。南海軍隊則從一開始就站在司劍身后,擺出一副同仇敵愾,共同抗敵的架勢,無疑更加深了北滄的誤會,進而根本不給司劍分辨的機會,集中兵力繼續(xù)強勢進攻。

  偏在此時,身后的南海大軍突然退兵,速度之快,秩序之井然,明顯早就安排妥當。而負責斷后的南海軍士們則合力立起一道屏障,恰將司劍阻隔在外,陷入孤軍作戰(zhàn)的境地。

  這一幕恰被趕回的止淵目睹,他還沒來及做什么便被兄長眼疾手快擄了回去。

  止淵憤怒地質(zhì)問父兄為何如此,但父兄只說這是戰(zhàn)術,他不懂。止淵不信,堅持問一個究竟,還要親自領兵去解救司劍。

  南洋神君太了解這個兒子的脾氣,把他留在天庭就是怕他意氣用事,沒想這家伙竟還是跑來了,未免誤事,只好將他關了起來。

  越是如此止淵越覺得此戰(zhàn)有貓膩,他不能坐視司劍身處險境毫不理會,于是設法越獄。就在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幫手出現(xiàn)了。

  止淵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嘗到自家海牢的滋味。牢房堅固,外有看守,兄長還把鑰匙帶走了。依此牢房的構(gòu)造,止淵就算拼盡靈力也無法從里面突破出去,南海長公子這才安心把這不省心的弟弟暫時“安置”于此。

  就在止淵越獄無門正在憤懣之際,突然一個身影閃現(xiàn),無聲無息便放倒守衛(wèi),徑直來到他面前,

  “這牢房如何打開?”

  止淵看著來人,隱約覺得似曾見過,卻又想不起。不過,他也管不了許多,這個時候有人來幫忙還不趕緊抓住。于是,在止淵的指導下,他們兩個一個從內(nèi)“推”,一個從外“拉”。

  外面這位顯然修為不俗,至少比止淵高出一個段位,他們合力果真破了牢房的術法。

  重獲自由的止淵仔細打量著這位“恩公”,依然想不起這張臉在哪里見過,但是當他看清那身黑袍上的暗紋樣式,再往腰間袖腕的配飾上一瞄,立刻意識到來者身份。

  “府——”那個“君”字還沒出口,對面的寒諾已經(jīng)冷冷地催促道:

  “還不快走!”

  止淵忙跳出牢房,肩膀卻被寒諾一把按住。就見對方扯起他身后的影子往牢房里一甩,瞬間出現(xiàn)另一個止淵老老實實地坐在里面。

  止淵低頭一看,自己身后果然沒了影子,不禁大呼驚奇。

  “這是什么術法?”

  “不過影替而已?!?p>  “那我以后還有影子嗎?”

  “等他被發(fā)現(xiàn),你的影子就回來了。”

  “這個可以教我嗎?”

  寒諾沒想到逃跑時刻這個止淵還能這么聒噪,不禁回過頭冷冷回道:

  “凡人學此術是為了騙過鬼差,你學這個又是怎樣?”

  “那你剛才還不是想騙我——”止淵話說一半,見寒諾沒有繼續(xù)理會他的意思,便也識趣地閉了嘴。

  待他們離開海底來到安全處,止淵才忍不住又開口問了起來,“你這陰司掌事怎么對我們南海的路徑這么熟悉?你來過???”

  寒諾也是佩服這位少爺,都什么時候了還如此話癆,也著實不想搭理他,卻在心里回了句:

  “老子當年尋找蛟王的時候來來回回把你們南??旆藗€遍,不熟才怪!”

  同時他也禁不住感慨,當年來南海和這次又來竟都是因為同一個人,難道這就是宿命羈絆?

  雖然看寒諾一副冷峻模樣也不愛搭理自己,但止淵還是笑臉相迎,“不管怎樣,今天謝謝你啦!”

  此時,寒諾才回應道:“你想救司劍,對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若不是見你極力抗爭,我也不會管你。簡而言之,你能調(diào)動多少兵力?”

  “我——”這下止淵無言了,別看他咋呼得厲害,實打?qū)嵉氖且槐蛔湟矝]有,可看著眼前的寒諾又突然靈機一動,反問道:

  “你可是陰司掌事,十萬陰兵還不夠用?”

  寒諾本就對這些仙門紈绔嗤之以鼻,心里話:“十萬陰兵你說得輕松,就算天規(guī)仙律可視若罔聞,集齊兵將也不是我一句話一時半刻就能做到的?!?p>  但他實在懶得同止淵解釋這些,于是回道:“我已點好一支陰軍,只是海上作戰(zhàn)不是我們的強項,至少我需要適合的坐騎。”

  “這個——”止淵絞盡腦汁想了想,突然一拍胸脯,“好說!”

  “好說?”

  寒諾著實有點不敢信他,可止淵卻信心滿滿的樣子。

  原來,止淵本著“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的原則,打算仿造一枚兵符。記憶中他曾見過父兄手上的兵符,印象最深樣式也最簡單的那塊他覺得自己能夠仿成。

  問題是,巧婦難為無米炊,這鑄靈也不能憑空來啊,眼下哪里能找靈石仙器呢?止淵劃拉一圈最后將目光停留在寒諾腰間。

  寒諾的腰封上有極地玄鐵也有熔巖靈石,正好可以拿來鑄靈。雖然心中不悅,但寒諾還是二話不說解下腰封丟給止淵。

  止淵的鑄靈術是被司劍嫌棄過的,不過后來他們成了朋友,司劍確也耐心指點過,這一回他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

  司劍以鑄靈見長在仙界人盡皆知,寒諾因而也在此方面下過苦功,他與止淵合力終于將兵符造出,看那精細程度倒也像那么回事。

  此時的逸一正在萬妖谷中勸說青羽。他從地府歸來滿心惆悵,天庭那邊毫無動靜,說好的詔令根本沒有見到,這讓他更加無望,只能去妖族碰碰運氣了。

  ……

  青羽眉頭緊皺,直言道:“我妖族幾經(jīng)苦難,破碎支離,如今不過躲于谷中茍活而已,實在無力參與外界紛爭。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此處,還是在仙門內(nèi)想想辦法更為實際?!?p>  逸一知道此話并非推脫之詞,實際情況也確實如青羽所說,可是,如果還有別的辦法自己也不會來此。

  想來,自己于青羽有救命之恩,養(yǎng)育之情,又屢次相助,彼此間的情分不能說不深。而他與司劍之間的羈絆更是三言兩語難以說清。這些,青羽不會不懂,他也絕不是那種坐視朋友有難當真無動于衷的冷血之人。

  可是,所有的情分能夠打動名叫青羽的妖,卻無法說服身為妖王的青羽。逸一深知這一點,于是回道:

  “三界之中,妖族一直地位卑下,連能力不足的凡人都比不過,更是令仙界嫌棄,被拒之于仙門以外,你可知是為什么?”

  逸一說著臉上不經(jīng)意間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他看著青羽放大的瞳孔接續(xù)道:

  “那是因為,在世人眼中妖族向來沒有出息,就連作惡也不過是偶爾為禍一下凡間做些小惡,連大事都做不來。雖然妖族修習仙道,但仙家看妖卻是貪婪更貪生,野心盡毀在沒有擔當,實在難成氣候。所以,仙家看不起妖類,更加不會像忌憚魔族那般對妖族多一絲絲關注。

  可奇怪的是,仙門立世之初,除了大戰(zhàn)魔族奪得世間統(tǒng)治權之外,還設立鎮(zhèn)妖司,建成鎖妖塔,以震懾妖族。說明,原本仙家對妖族還是花過心思的。怎么偏就妖王一統(tǒng)之后反而日漸沒落?”

  “你不要說了!”青羽低沉道。

  逸一卻輕挑嘴角,繼續(xù)道:“好,不說這些。今日來,我不想用什么往日情分綁架你,我只說一點,如果司劍出事,就沒人能再護得了化羽。”

  逸一了解青羽,所以知道如何直擊要害。就在他說出化羽名字的那刻,突然外面的侍衛(wèi)稟告說抓到了一個擅闖的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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