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今天結束，明天會更好
十點，深夜。
「街角咖啡廳」里避難的人，已經全部離開。
一臉沮喪回到家的，捂著頭或者肩膀被醫(yī)院接走的，有的獨自一人打傘離開不知道干什么去的。
都走了。
佐藤久司攤在椅子上，深深地呼一口氣，疲憊的身軀已經快跟不上腦袋的指令了。
神代茜在一旁捧著被黑咖啡，黑咖啡冒著熱氣，苦澀的味道飄散。
佐藤久司看了一眼，把咖啡奪過來，自己飲一口。
“哈——，小孩子喝咖啡不好，我替你解決?！?p> “……”
他起身，揉揉女孩氣鼓鼓的腦袋，走向咖啡廳另一邊的那群人。
四位少女坐在那里。
兩位坐在椅子上，兩位站在椅背后，給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揉肩。
揉肩需要用力。
但是她們垂著頭，力盡的模樣，實在是看不出來有多少力氣。
身為咖啡廳的「婦女之友」，佐藤久司認為，自己有必要照顧一下后輩。
他走過去，打招呼，“西野同學，店里這是又招新人了嗎？”
聽到聲音，西野舞回過頭，歡快地招手——她是坐在椅子上的那個。
根據(jù)島國的傳統(tǒng)，這樣做也沒錯。
資歷老的前輩，接受后輩的奉承，與之相對的，前輩需要幫助后輩適應工作環(huán)境。
一種另類的公平。
“你好，西野同學。等等……你的頭？”佐藤久司看到她頭上的繃帶。
“被砸了?！蔽饕拔栉嬷^，可憐巴巴。
“冰雹？”
“嗯?！?p> “對不起?！弊籼倬盟鞠仁堑狼?，隨后疑惑地問道：“你沒帶雨傘嗎？”
冰雹不大，只有小拇指那么大。
如果撐著雨傘，甚至都不會受傷，而西野舞腦袋鼓起的大包，看起來不像是和外面的冰雹不是同一類。
“帶了?！蔽饕拔璋炎雷酉乱粋€破洞的雨傘拿出來，“喏，帶了。被家里的雨傘給咬破了，出門的時候沒注意，結果走在路上被大風一吹，直接就爛了?！?p> “那你的大包？”
“……”
西野舞抬起頭，瞪著一雙天真的雙眸，“雨傘破了，嚇了一跳，沒注意腳下，踩到了冰雹，然后摔在了地上。”
“……注意安全?！?p> 佐藤久司和西野舞聊完，又和旁邊的陌生少女打招呼。
“你們好，我是佐藤久司?！?p> “佐藤前輩好——”三位少女，整齊地應道。
“我是山田代美，是櫻美私塾的學生，在這里打工，還請多多關照。”
穿著廚師服，少女猛地鞠了一躬。
櫻美高中？
這不是附近的貴族女高嗎？
看起來家里應該很富裕，但是為什么在這里打工。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山田代美俏生生地答道：“大姨媽讓我放學來這里幫忙?！?p> “你的大姨媽是？”佐藤久司問。
少女左顧右盼，仿佛是偷燈油的小老鼠。
在注意到沒有出四位少女、一位少年，一位女孩，沒有其他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佐倉牧子?！?p> “……祝你好運?！?p> 佐藤久司果斷結束聊天，看向另一位栗色頭發(fā)的少女。
“前輩您好，我叫青山四海，讀一個普通的公立高中，平時在這里打零工，賺錢買新出的化妝品?！?p> “很貴吧?！?p> “嗯。但是我會努力攢錢，攢到能買到的那一天！”
“加油?！弊籼倬盟竞币姷毓膭?。
他對少女抱有一絲好感，不是因為喜歡，只是單純欣賞努力的人而已，因為能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
剩下一個，叫高橋小水，只是放學沒事，所以打工消磨時間而已。
“好好工作，咱們佐倉店長來頭可不小?！弊籼倬盟菊局鄙眢w，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欸，佐倉姐姐這么厲害嗎？”西野舞第一次知道。
“小姨連這都告訴前輩了，果然關系不簡單?！鄙教锎酪荒槹素?，看起來打工的目的或許不純。
青山四海黑溜溜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像一只不懷好意的小狐貍。
‘佐倉牧子或許又能找到樂子了?！?p> 佐藤久司看她這副磨樣，在心里暗自感嘆。
高橋小水臉色淡然，并沒有過多的反應。
她只關心這個月的工資會發(fā)多少。
“然后，作為前輩，我說一些面對客人的小技巧，大家想聽嗎？”佐藤久司說。
“想！”
眾人應答，聲音響亮，連神代茜也忍不住過來湊熱鬧。
……
十一點半，已經是深夜，稀稀落落的霓虹燈亮起來。
如果是以前，或許會人聲鼎沸，人與人摩肩接踵，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但是，大雨一下，街上的小攤販沒辦法營業(yè)，租著店鋪營業(yè)的小型餐廳，也只能早早關門。
畢竟，在惡劣天氣，還出來游玩的人，還是在少數(shù)。
有這一段空出來的時間，睡一覺，緩解白天的疲憊，是大多數(shù)人的選擇。
佐藤久司撐著雨傘，把{街角咖啡廳}的店門鎖上——佐倉牧子見他在這里，為了偷懶，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大家，路上小心！到家給我發(fā)個line?！?p> “是！佐藤前輩再見！”
明明有四把雨傘，但是四位少女卻手挽著手，親密得貼在一起，躲在一把雨傘下面，親密地有說有笑。
自己才離開咖啡廳沒幾天吧。
女生之間的感情，都進展這么快嗎？
“大哥哥，公交車來了?！鄙翊绯端囊滦?，提醒道。
即使下雨，但是公交系統(tǒng)沒有癱瘓，像是蛋黃的公交車，橫行在本就車輛眾多的街道。
佐藤久司刷了兩次卡，登上了車。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太晚的原因，還是其他的什么，公交車空出的座位很多，顯得有些蕭索。
“走，上車吧。茜，困不困？”
“不困?！?p> “真的？小孩子不要逞強，困了就睡，公交車到家，需要的時間可能不短?！?p> “我……哈欠——，不困?！鄙翊缫贿呑煊?，一邊打著哈欠。
佐藤久司笑笑，沒有說話。
找到一對靠后的位置。
讓神代茜坐在里面靠窗的我位置，佐藤久司坐在臨近過道的座位。
車輛緩緩開動，車內有些搖晃。
溫柔的音樂，從公交車駕駛座傳來，似乎要安慰疲憊一天的旅人。
神代茜感覺眼皮逐漸沉重，閉上了眼。
不一會，舒緩、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從她鼻尖傳出來。
佐藤久司嘴角上揚，看向窗外的烏云。
雨還在下，云有些變薄，隱約能看見散發(fā)微光的一輪圓月。
今天不太愉快，但明天一定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