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逃不脫的赴宴
趙祁雙手托著韻妃的臉替她擦去眼淚,卻異常堅定的說道:“韻妃娘娘莫哭了,兒臣敬韻妃娘娘,此番沖動行徑確有不妥,自覺慚愧,當罰《君道》十篇,然娘娘莫再喚母妃,兒臣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母妃。”
韻妃眼底閃過一絲憂傷與尷尬,回道:“祁兒安全便好?!?p> 趙祁牽著韻妃到蘇以念跟前,說道:“娘娘,是這位姑姑帶兒臣回來的。”
蘇以念作揖,恭敬道:“以念見過韻妃娘娘安好?!?p> 韻妃打量了一下蘇以念,猶豫了好久才開口:“你是…德柔公主?”
趙祁聽聞蘇以念是公主,眼睛里都是閃閃的,“姑姑竟然是公主?是哪家妃嬪的?為什么祁兒未曾見過?”又停了停皺眉思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確定,嘟了嘟嘴,“應當是沒見過的,祁兒若是見過,必當是記得的?!?p> 那模樣幾分有趣,幾分可愛。
蘇以念看自己這身素裳,也沒個公主模樣,賠了個笑臉,“韻妃娘娘竟然認得以念,受寵若驚,今兒空閑出來溜達了一圈,巧遇太子殿下,便送了回來。”
趙祁退后兩步,行禮:“當謝過姐姐?!?p> 她趕緊回禮:“以念不敢受殿下如此大禮?!?p> 兩人低著頭神色交接,相視一笑。
韻妃端莊一笑,誠然說道:“公主尋回祁兒,需要什么賞賜盡管與本宮說來。”
蘇以念連忙擺擺手,雅然回道:“不過舉手之勞,娘娘莫談賞賜。”
趙祁提氣挺胸,令道:“德柔公主將本宮送回殿內,護本宮安全,賜以綾羅,翡翠,珍珠,首飾若干。”
蘇以念知推脫不過,作揖道:“謝過太子殿下賞賜?!?p> 又側身朝韻妃行了個禮,“娘娘,太子殿下既已送到,以念便放心了,時辰不早,以念也須得回去了。”
韻妃點點頭,示意她可離去。
蘇以念慢慢退后,走出不遠,聽身后趙祁喊道:“姐姐記得與本殿下的約定。”
蘇以念總覺得今兒她似乎又給自己尋了件麻煩事,不過接下來有件事兒將她拉回了現(xiàn)世,她可以肯定,有另外一件麻煩事兒等著她。
這宣明殿回蕓水苑的路......
在她艱難的尋到了蕓水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三日有余,宣明殿那邊還是風平浪靜的,蘇以念早就把約定這事兒扔在了一邊。
彼時,她正把玩端視著手頭的茶具,感受著這數(shù)月來難得的清閑,人世美好,莫過如此吧。
還未感嘆完,瑩兒一張?zhí)颖恪奥洹痹谒^上,連帶著“哐當”一聲。
蘇以念倒退了一大步,摸了摸腦袋與幾根掉落的頭發(fā),思索著是不是應該換個貼身女侍了。
瑩兒也沒琢磨主子在想什么,急急道:“主子,主子,明兒太子殿下的生辰,宣明殿特遞了請?zhí)埬^去赴宴呢?!?p> 蘇以念才想起答應趙祁去他生辰宴的約定來。
她拿起請?zhí)瑢χ巴庹者M來的光看了許久,見上面正文很是工整,但尾處有小小的四個字卻不似同筆,書:“務必到場?!焙竺嬗之嬃藗€小小的人,她好奇地問道:“這字樣不似史官筆跡,是誰寫的?!?p> 瑩兒好生激動的說:“我方才也問了送帖子的小吏,正要與你說這事,那廝說這是太子殿下親添的御筆?!彪S后又疑惑的問道:“話說主子你什么時候認識太子殿下的?”
蘇以念干咳兩聲,嚴肅道:“莫要隨意打聽主子的事兒?!?p> 瑩兒嘟了嘟嘴,不屑道:“不說算了。”
蘇以念忽地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拉過她來,握著瑩兒的手,異常正經(jīng)地盯著她,說道:“瑩兒,本公主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需得你來出個主意,否則恐有殺身之禍。”
瑩兒難得見主子這般,有些緊張,也顧不得生悶氣了,趕忙問道:“什么事?”
蘇以念朝瑩兒勾了勾手指,瑩兒聽話的靠近到她面前。
“我......貌似沒有衣服。”
“……”
“要不,就身上這身吧,也將就湊合。”
“......”
瑩兒上下看了看蘇以念,丟給她一個越發(fā)嫌棄的眼神。
宣明殿是除了承乾宮外最大的主殿,此時殿前正掛著照明和點綴的燈籠,竟也能見著天上偶爾閃爍的星星,拿著各種禮品的大臣在宮殿前互相寒噓著。
一個秀麗靈氣的女子正在殿門前躊躇不前,她一身淡粉色霓裳曳地,梳了個落馬髻,墜著些許小巧玲瓏的珍珠,微施粉黛,本就靈氣的臉上染著剛跑動的紅暈,倒也不失靈動。
而女子此時提了提衣裳,覺著一不小心會把自己絆一跤,總不是很放心。
蘇以念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瑩兒,輕聲道:“怎么都是老頭兒,沒個看的順眼的?!?p> 瑩兒無奈的看了蘇以念一眼,回道:“能入宣明殿內參與太子殿下慶生宴的,大多是當朝元老級的人物了,自然年紀長些,三品以下的臣親只能在開宴前進殿送個禮,在殿外的露天席座上遠遠看上一眼,來得當晚些?!?p> 蘇以念點點頭,若有所悟道:“原來是這樣。”又探出頭去研究了一下四下的坐席,悄兮兮道:“你說我們坐在哪里?”
瑩兒望了幾眼,點了殿外偏僻的一角,誠實的回道:“主子就是個便宜公主,大概是那里罷?!?p> 蘇以念又點了點頭,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她又將衣裙提了提,正欲過去,聽見身后傳來幾位大臣的討論聲。
一說:“聽聞西南水患近幾月緩和許多,水利漸成,實是大秦之福啊?!?p> 又一說:“聽聞是圣人新冊封的一位公主提出的案牘,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蘇以念心底有些微微的驕傲,挺了挺胸膛。
又又一說:“雖說這位公主才德無雙,卻聽說長的極其丑陋,圣人本有意讓她和親,卻因那梁國皇子宇文護見其一面,拼死不娶,而和親在即,皇上無奈之下尋了個原由方才換了心愛的越公主,怕也是心疼萬分的?!?p> “......”
“不是說是公主重病不可前去么?”
“你是蠢驢么?怎得就如此湊巧得了急癥?”
“......”
“確有幾分道理。”
緊隨著的是幾聲重重的嘆息。
蘇以念愣了半響,方才反應過來,這幾廝嘴里那個丑陋萬分,被強制退親的公主似乎正是自己。
“幾位大人......”
聞聲,幾位大臣轉過頭來,見蘇以念是公主的扮相,趕緊閉了嘴,作揖:“公主安好。”
蘇以念低眉,回道:“見過幾位大人?!?p>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不知蘇以念是哪宮的公主,其中一位膽子大些的詢問道:“不知公主是哪宮的?!?p> 蘇以念實在是不好意思當場拆了他們的臺,含糊回道:“我只是偏宮小妃下的公主,倒也自慚,且不用說這名諱了。”
幾位大臣笑笑,表示明了,又作了個揖,往外殿位置去了。
蘇以念抱著衣裙往殿門走去,守著宮門的侍監(jiān)接過她的拜帖,臉色微變,畢恭畢敬地將她往里引了去。
這內殿也都裝飾一新,沿路擺著好些燈籠和蠟燭,頗有些暖意,宮殿兩旁還擺著晚些會燃放的煙花。
琉璃食盤,青玉酒商,樂師們在簾后奏著宮商角徵羽,殿內四下里掛了許多鎏金的鈴鐺,透著淡淡的光澤,秋風吹過,輕輕搖曳起來,配著音樂好聽得緊,似渾然天成的樂器一般。
主宴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始,三品以上的大臣們卻已經(jīng)熱熱乎乎開始進場了。
趙祁已經(jīng)乖乖的坐在了主桌旁,今日里他著的一身紅彤彤的小衫,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座旁的側位上,如同殿前那個大紅燈籠般喜慶,身邊是韻妃。
被悶了許久的他遠遠見著蘇以念的時候,小小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喜悅,整個人都蠢蠢欲動起來,卻礙于太子的身份和身旁的韻妃,只得在位置上扭捏著,好不自在。
蘇以念上前,畢恭畢敬的對韻妃和趙祁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