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挑撥
謝長恭怔了下:“七日?”
青壹接著道:“此處離京城近百里,趕回京城最快兩日?!闭f著,他從懷里掏出干糧和水囊,“世子,委屈您將就些了。”
他和妹妹只忠于??悼ぶ?,萬事以主子為先,其他人的想法不在他考慮范圍內。
“即刻回京。”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手下出現內鬼,他誤飲加了迷藥的茶水,醒來卻出現在京城百里外的山中破屋,背后之人的目的不是他的性命,只是想將他調離京城。
謝長恭翻身上馬,忽然問道:“你如何找到這里來的?”離京城近百里,沒有線索不可能尋到。
青壹:“截獲李家的信件?!?p> 謝長恭拉韁繩的手頓住,李家的信件,他查探李家舊事引他們懷疑了嗎…
總之,先回京城再說。
“…”
“郡主,盧大人求見。”
李幼彤看向裴寶珠,輕聲道:“郡主,幼彤先回府了。”外客來訪,她留下不合適,與其被驅趕,不如自己識趣。
裴寶珠點頭,“彩月,送送幼彤姑娘。”
李幼彤隨著彩月走出不遠,對面突然出現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氣質凜然,李幼彤心猛地跳了幾下,紅著臉垂頭。
盧桀目不斜視,大跨步越過她們。
直到人走遠,李幼彤回頭往過去,心中小鹿亂撞,她猶豫片刻,不經意問彩月:“彩月姑娘,剛才那位是哪位盧大人?”
彩月微笑:“盧桀大人,在吏部任職?!?p> 李幼彤記下,準備回去打探。
彩月暗暗搖頭,少女懷春可以理解,但那位著實不是個好對象,主子不待見盧桀便是因王姑娘的遭遇。
“盧桀大人二十又六,年輕有為?!北R桀并非良配。
她刻意提及年齡,希望李幼彤打消念頭。
李幼彤沒聽出她的意思,反而纏著彩月詢問更多關于盧桀的事。
“…”
“微臣拜見郡主殿下?!?p> 裴寶珠“嗯”了一聲,眼神都不屑于落在他身上:“盧大人何事見本郡主?”
盧桀不在乎她的冷淡,笑著道:“微臣奉陛下命令搜集世家的罪證,無意間查到個秘密,覺得郡主殿下會感興趣。”
“哦?”裴寶珠掃了他眼:“說說看,值不值得盧大人特意跑一趟?!?p> “自然值得?!?p> 盧桀悠悠吐字:“昭淑大長公主的死,淮安候世子參與其中?!?p> “…”室中靜默良久。
裴寶珠抓起桌上的茶杯砸他,臉色難看,“你可知妄議皇室是大罪!”
她厭惡盧桀,平常不會見他,今日莫名想看他耍什么花樣,聽完他的話后整個人陷入震怒,昭淑大長公主是她不能觸及的底線。
盧桀以昭淑大長公主為由頭,分明在找死!
“就算郡主治微臣的罪,微臣也不會改口,事實如此?!北R桀淡定從容。
裴寶珠冷笑:“你的話本郡主一個字都不會信,趁本郡主發(fā)火前滾出去?!?p> 盧桀無奈地嘆息:“郡主,您稍微信微臣一點,微臣的心也是會疼的啊?!?p> “欺騙您對微臣并無好處?!?p> “昭淑大長公主身邊能人異士不少,什么病能要了她的命?微臣查到昭淑大長公主離世前頻繁進宮,遇見謝長恭的次數不少?!?p> 忽略她銳利的眼神,盧桀繼續(xù)自言道:“郡主是昭淑大長公主的女兒,想必十分了解她,她待謝長恭沒有好臉色,見面總是嘲諷。”
“謝長恭最是記仇不過,我曾被他無故毆打,昭淑大長公主的話說不得刺中他痛處,從而暗下殺手?!?p> 盧桀道:“微臣知您不信微臣的話,大可自己去查,昭淑大長公主的死并不如您想象的那么簡單。”
“微臣告退?!?p> “…”
“主子,你的臉色不好看,奴家找宋先生來!”青女驚呼一聲。
裴寶珠摸著肚子,調整心態(tài):“去吧?!?p> “主子,您別信姓盧的話,他一肚子壞水兒,準是因世子打他報復世子,故意挑撥您與世子的關系。”
青女勸道。
“我相信阿恭?!彼噱δ桨⒛镏x長恭一清二楚,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對阿娘出手。
她生自己的氣,阿娘的死那么多可疑的地方,她視而不見,讓阿娘死的不明不白,她不是個合格的女兒。
阿娘,小九會查清楚的。
“郡主,您如今雙身子,切莫動氣焦躁?!彼未蠓蚨?。
裴寶珠心不在焉。
“郡主?!彼未蠓蛱岣咭袅?,說道:“郡主有什么心事,說出來便好了?!?p> “宋先生,您之前侍候阿娘,阿娘到底得了什么病,怎會去得那么急?”
“郡主,長公主舊疾復發(fā)…”宋大夫目光閃動,最終說出這個敷衍的答案。
裴寶珠面無表情:“這樣啊,宋先生先退下吧。”
宋大夫抹了把頭上的虛汗,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青女,跟上去?!?p> “…”
宋大夫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安,轉了個彎到前院。
容管家詫異:“宋先生。”
宋大夫瞅了眼屋外神秘兮兮:“郡主突然問我大長公主的死因,被我搪塞過去,你注意點。”
容管家捏了捏鼻梁,無語:“宋先生迫不及待的把我賣出來,以為如此就能脫身?”
“什么話,老夫擔心你,不識好歹!”宋大夫重重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宋大夫出了屋子,搖頭晃腦地哼著小曲兒。
容小子說得對,自己就是賣他,正所謂死貧道不死道友,容小子擱前頭擋著,郡主便惦記不上老頭子嘍。
“容管家,郡主召你?!?p> 容管家微微嘆息,他知道自己躲不掉。
云月拉了拉青女袖子:“青女,郡主找容管家什么事啊?”看他表情沉重,不像好事。
青女笑呵呵沒賣關子:“為了昭淑大長公主的事兒?!彼闷娴溃骸霸圃陆憬阋彩枪鞲^來的老人,知道些什么嗎?”
“呵呵,我是專門培養(yǎng)管理庫房的,無緣見到大長公主,能知道什么。”云月神色如常,催促道:“郡主離不得人,你快回去吧。”
青女揮揮手:“云月姐姐再見?!?p> 轉過身,她“嘖”了一聲。
云月的情緒藏的夠深,但最后催她離開暴露了她的慌亂,青女眸色變淡,果然,昭淑大長公主的死另有隱情,而他們都知道。
青女莫名心酸,難怪主子提拔自己一個外人,是對她們的動作有所察覺吧?
明白容管家云月等人并非對她百分百忠心,明白她們瞞著她秘密。
“…”
“容玉,阿娘的死究竟有何隱情?”
裴寶珠一向尊敬昭淑大長公主留下的人,這樣冷漠的直呼其名,嫌少發(fā)生。
容管家跪地,“恕容玉無法告訴您?!?p> 裴寶珠竭力壓制住惱怒,“容玉,你現在是本郡主的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容玉叩首:“容玉不敢忘?!?p> 他抬頭直視裴寶珠:“大長公主是容玉的救命恩人,容玉發(fā)過誓,永不背叛,她將容玉放到郡主身邊,容玉便是郡主的奴才?!?p> 裴寶珠道:“既是本郡主的人,為何要瞞著本郡主?!?p> “大長公主吩咐過,不可把您攪進去,容玉奉命行事,冒犯到郡主甘愿受罰。”
裴寶珠盯著他半晌,語氣緩和:“阿娘的命令不可違背,便是本郡主也不可,你做的很好。”
她頓了下:“告訴我大概的方向總可以?!彼嗣「梗骸氨究ぶ鲬阎⒆?,宋大夫說不能存著心事,容管家不想看到孩子出茬子吧?”
容玉:“……”
他妥協,“郡主請問?!?p> “本郡主不為難你,阿娘的離世與世家有關?”
容玉直接道:“是?!?p> 裴寶珠握拳,“她預料到自己的離世?”
容玉點頭:“長公主安排好一切,護郡主周全?!?p> 裴寶珠紅了眼圈,阿娘幫自己安排好所有,為什么不告訴自己?或許會想到更好的辦法,阿娘就不會死。
容玉不忍心,“郡主,長公主的離世在我們預料之外,來不及和您商量?!?p> 裴寶珠吸了吸鼻子:“容玉,你現在做的事與阿娘有何關聯?”
容玉默然。
“不能說嗎?”裴寶珠反問,輕輕道:“罷了,本郡主不問了,我們來做個約定?!?p> “孩子出世后你還未解決,本郡主插手你不得阻撓?!?p> 容玉抿唇:“好?!?p> 算算時間,孩子出世前問題就能解決,應不應無所謂,為了郡主的身體考慮,暫且應下。
“青女,現在手下有多少人手?!?p> 青女主內青壹主外,收這對兄妹時她就已經盤算好,讓他們秘密訓練出一支隊伍,和郡主府任何人都不掛鉤的隊伍。
主力是街上流浪的孩子,以及黑市買來的奴隸。
青女:“可用的有八十人?!?p> 裴寶珠敲了下桌面:“檢驗成果的日子到了,查清阿娘去世真相,莫冒險安全為先?!?p> 青女抱拳:“遵命?!?p> “…”
謝長恭日夜兼程,跑壞了兩匹馬,在第三日天亮時進入京城,一路風塵仆仆,他先返回暗營面見下屬。
蕭孟熱淚盈眶,就差抱著他大腿痛哭:“老大,您沒事太好了!我?guī)е搜赝緦ふ?,已經擴大到城外二十里?!?p> “您去哪兒了?”
“出了點意外,蕭孟,傳我的命令下去,即刻召集所有人到訓練場,如有不到場的按叛徒處置,下追捕令?!?p> 蕭孟站直:“是!”
謝長恭洗漱好,換上黑色勁裝,抵達訓練場眾人都已到齊,他視線在他們身上一掃而過,最終停留在角落不起眼的男人身上。
“你,出來?!?p> 趙宇抖了下,后背陣陣發(fā)冷。
為什么?他為什么還會回來!
他回來了,自己就沒命了!他臉色煞白。
不對,自己做的很隱秘,他不一定發(fā)現,只要沉得住氣,打死不承認,他拿自己沒辦法,畢竟他們是陛下的人,謝長恭只是代為管理。
在眾人茫然的時候,他突然被點出來,所有人視線齊聚在他身上,好奇、不解、疑惑,以及蕭孟的拳拳欲試。
“統領…”趙宇硬著頭皮上前。
“拿下他?!?p> 沒等趙宇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人壓下:“統領!屬下犯了什么錯!”
謝長恭雙臂環(huán)胸,不羈道:“審審就知道?!?p> “看你的模樣,當會留著交流的信件當作信物,讓我想想藏在哪里,家中的床榻下…”
趙宇僵住,面色如土般灰白。
他沒想過謝長恭活著回來,證據不曾處理。
“本世子說對了,蕭孟,等會去他家搜。”
“拉去刑房。”
“…”
謝長恭注視剩下的人,“陛下表現的太溫和了,倒養(yǎng)大了你們的膽子,本世子給你們立立規(guī)矩?!?p> “屬下不敢?!北娙她R刷刷跪下。
他們?yōu)楸菹伦鍪?,前途無量,傻子才想不開搞小動作。
趙宇那個蠢貨,自己找死,他們跟著遭殃。
謝長恭道:“所有人跑五十圈,漏一圈加五圈?!?p> “開始?!?p> 蕭孟小聲道:“屬下帶人去搜他們的房間?!?p> “去吧?!?p> 能迷昏他并把他送出暗營,趙宇一人辦不到。
蕭孟覺得自己忘了重要的事。
是什么呢?
他搖搖頭,不想了,還是先查叛徒重要。
刑房。
趙宇被綁在木架上,身上因鞭子抽打血跡斑斑,看見謝長恭連連求饒:“統領,屬下錯了!求您饒了屬下!”
謝長恭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下:“光認錯沒用哦?!?p> 趙宇痛哭流涕:“屬下欠了賭場銀子,若還不上他們便要屬下妻兒老小的性命,屬下迫不得已?。 ?p> 謝長恭心里冷笑,好一個迫不得已。
自己抵不住誘惑沾染賭癮,拿家人當借口,沒得令人惡心。
他不動聲色,“你與他怎么聯系。”
“屬下沒見過對方的面,但…他也在暗營中,是他先寫信給屬下的,說只要給您喝一碗茶,就給屬下千兩銀子,屬下財迷了心竅…”
看謝長恭表情冷漠,他補充道:“屬下確認過,只是迷藥,沒有毒。”他不是活著回來了嗎。
謝長恭怒極反笑:“千兩銀子下一碗迷藥,是你太蠢還是糊弄本世子?”
趙宇垂眸。
“您昏迷后屬下按要求把你送去后山,其余的屬下真的不知道了!”
“剩下的銀子在哪。”
趙宇老實交代:“埋在窗外樹下。”
“謝世子,屬下自知犯下死罪,會自行了斷,只求別牽連家人?!?p> “了斷且不急,暗營訓練和任務緊密,你怎么沾上的賭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