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四散侵蝕,我只覺得隨著時間的推移視野愈加變得模糊起來,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薄霧,撲朔迷離,看不清真容。
周圍是熟悉的寂靜,就好像方圓百里都沒有任何生氣,我獨自奔跑在逼仄的道路上,雖然盡可能克制,但仍然不自覺地聯(lián)想著恐怖的事情。
我有些害怕,身后再出現(xiàn)異常,腳下的棧道突然傳出響動,周圍的樹叢中冒出不明形狀的影子。
孤獨在折磨幾乎斷弦的神經(jīng),輕微的頭痛不知何時便已經(jīng)開始。
我的狀態(tài)持續(xù)下滑,身上的汗水不斷滲出,冷汗也好,熱汗也罷,今夜,還未曾停息。
“這里……也出不去嗎?”
眉頭深深皺起,但卻在突然之間變得更加深沉。
在我視野的極限范圍那里,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頗高的人影。
我推測,那東西可能接近兩米。
站在道路中間,背對著我,雙臂微微抬起,似乎在身前做著什么怪異舉動。一時之間不敢靠近,控制自己停下動作,不作驚擾。
“靠,這又是什么!”
我在心中罵道。
驚懼轉(zhuǎn)變?yōu)閼嵟?,只是一個量的問題。
“不過好消息,它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我?!?p> “更甚至……沒有攻擊我的沖動?!?p> “方才制造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之中一定也很難不被聽到,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可以稍作靠近,查探一下究竟是什么。”
“期望情況不會惡化?!?p> 呼吸只吐出半口氣,步伐不能夠過大,肌肉緊繃,已然做好了見勢不妙逃脫的準備。
不過幸運的,并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情況,我很順利地靠近了那道人影,在此過程之中,它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正在做的行為之中,只有手臂在輕輕晃動,甚至沒有扭動過腦袋。
“等等,我好像見過他,很熟悉的一張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哦,對了,昨晚那個見了我就跑的流浪漢!”
“他怎么在這?!”
因為距離得改變,我成功看到了他的側(cè)臉,通過仔細的回憶,才得以辨認出其身份。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一陣沖擊驟然在我的腦內(nèi)回蕩開來,我的雙眼驟然被迷蒙覆蓋,且逐漸變黑,意識介乎于清醒與沉睡之間,身體不再接受控制,徑直斜躺在地。
……
“他……有真的愛嗎?她有真的接受嗎?這……是莫大的悲劇,可我,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我連我自己的都無法守住……”
“我……說到底還是一個廢物?!薄叭绻娴挠杏職狻?p> 猩紅的眼睛透出晦暗之中,王興邁動扭曲的步伐,口中發(fā)出奔潰的嘶吼,淚水順著側(cè)臉滑落,卻又被粗魯抹去。
他呼出一口口冰冷的空氣,摻雜渾濁的白煙,就像是從地獄之中走出的惡鬼一般。
“或許,直到現(xiàn)在我才真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呆在那筆記上面的時間太長了,希望崖上許下的愿望,只有在希望崖上才能夠逐漸實現(xiàn),如果猜的沒錯,虎澄他在下一步大棋?!?p> “用他自己的命,來……咳!”
……
“澄,你還在等什么,快點起來?!?p> 當虎澄從睡夢之中驚醒時,正好聽到這樣一句話。
他搖晃不太清晰的腦袋,用手肘支撐住,很自然地開口道。
“怎么了,阿蘭?!?p> “你怎么一覺睡了這么久,不是說早上就去的嗎?”
蘭很自然地來到虎澄身側(cè),坐在他的旁邊,有些不滿地說著。
“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p> “沒,沒什么,好像做了個夢,現(xiàn)在有點懵?!?p> 被蘭扶住坐起,依舊沒有脫離那樣混沌的狀態(tài)。
“哦,對了,今天要去哪,抱歉,總覺得這個夢有點太長了,有種溺在里面的感覺?!?p> “算了,你這個樣子還是先緩緩吧,雖然昨天講去騰昆山希望崖許愿的,不過,其實和你獨處也不錯,嗯。”
“希望崖……”
我咀嚼著這個詞,卻又沒察覺出什么異常,雖然總覺得不太對勁。
“行了,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正說著,蘭已經(jīng)走出了臥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
“澄,你說這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什么超脫認知的神奇力量?”
蘭坐在一邊,撥動指尖的一棵即將枯死的黃草。
“我……有種莫名的擔心?!?p> “所以,我們才要珍視每一刻的時光,真實體悟最深刻的愛情?!?p> 虎澄為她披上一件黑色的風衣,接著囑咐:
“小心著涼。”
“哼,你總有些大道理可以講……”
蘭雖然在笑,可是,在那之中卻透露出一種難言的苦澀。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她喃喃低語,只有自己能夠聽見。
……
“我其實還是喜歡這里,安靜,閑適,就像走出了所有的嘈雜,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只剩下滿地落葉被輕踏時的細碎聲音?!?p> 蘭背著手,走在楓樹林之中的小路上,她的長發(fā)在肩后散開,映射出陽關(guān)的金黃色。
“你也會一直陪我走在這里吧?!?p> “當然,當然會。”
虎澄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腳步,毫無情感的面龐上是滾落的淚珠,恍然之中,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的景象。所有的樹木已經(jīng)沒有了生機,地上的落葉只剩下殘片。
“人,究竟能做什么?”
“我,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