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千人踏步而出,縱使沒有軍隊那般整齊規(guī)劃,受到過訓(xùn)練。
可這種人數(shù),一同大步而來。
真似天雷滾滾,大片的轟鳴聲傳遍山川四野,驚的鳥獸齊飛。
轟!
煙塵四起,咆哮如雷。
數(shù)千的精悍土匪一同出刀,各個兇悍似虎狼,眼中兇光畢露,手中動作卻是更快。
錚錚錚!
人還未到,大片的雪白刀光已然撲面而來,如林的刀鋒帶著森寒之氣。
要將羅晨兩人絞殺!
唰~
一道白光閃過,打破了那密集的刀光,林平之絲毫不懼,同樣踏步上前,拔劍出鞘,拉扯出圓環(huán)也似的劍光。
挑,劈,刺,擋,砍,拉。
劍光回蕩間,林平之手腕快速動作,道道殘影留在空中,展現(xiàn)出極高的精密操作。
此時的林平之依然沒有修煉武功,可已然能夠輕松滅敵,轉(zhuǎn)眼間,就和龍門寨的土匪交纏到一起。
而羅晨這邊就很詭異。
同樣是有大片的人群靠近,各個面色猙獰,手中長刀閃爍著寒光,砍向羅晨周身各處。
可羅晨不閃不避,甚至連動作都沒有,那些土匪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突然刀鋒轉(zhuǎn)向,砍向同伴,隨后自殺。
羅晨神色淡然。
這些土匪雖然人多,可是氣勢雜亂,心靈修為更是一點都沒有,也就是身體稍微強壯一些。
他只需稍微調(diào)整下自身氣場,就足以嚷這些人自相殘殺,連手指都不需要動一下。
金剛不壞,陸地人仙。
而羅晨更勝金剛不壞,是掌握了一界古往今來所有武道的人物,對付這些人更是輕松。
“這些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裴和風(fēng)身處一眾手下后方,看的冷汗直冒,后背都已經(jīng)濕透了。
一個持劍,招數(shù)雜亂無章,可是身體素質(zhì)簡直非人,反應(yīng)速度也是快的離譜,身后更似是長了眼睛一般,能夠預(yù)判身邊的一切攻擊。
另一個更是恐怖。
自身沒有什么動作,可是周身的人都像是中了妖術(shù)一般瘋魔,胡亂砍殺。
可他不敢跑。
冥冥之中裴和風(fēng)有所預(yù)感,自己只怕是跑不了了。
“做得不錯,下盤穩(wěn)健,靈覺和身體的平衡性已經(jīng)達到標(biāo)準,看來這幾日的功夫沒有白費。”
羅晨看到林平之的迎敵手段,也是微微點頭,雖然其中方式還是有些青澀,不過也已經(jīng)符合他心中的標(biāo)準了。
“好了,停下吧?!?p> 羅晨緩緩開口,已經(jīng)殺紅眼的土匪竟是一瞬間安靜下來,剩余的數(shù)千人也都渾身僵硬,手中的刀停滯在空中。
磨練也是要講究一個度,羅晨已經(jīng)看出林平之的身體快要到達極限,開始把握不住身體之中的氣息,所以呵停。
“老師……”
林平之喘著粗氣,心中卻是平靜的很,即便眼下自己的力量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做得不錯?!?p> 羅晨再次表揚,隨后抬起手指停留在空中,微微一劃。
噗!
瞬時間,血花沖天。
大片的紅色蔓延,將山巒都染紅了。
龍門寨的三千土匪,連同叛軍裴和風(fēng)兄弟,就這樣死亡,隨風(fēng)消逝。
他們甚至沒有過多反應(yīng),意識不到自己被控制,就在彈指間死去。
沒有華麗的場面。
這些人死的如此簡單,輕易。
“……”
林平之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怎么,后悔了。”
羅晨意味深長道。
“并不是,老師。”
林平之搖搖頭:“雖然大是大非我不好說,但這些人一定該死,絕對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寬恕?!?p> 就像老師說的,三千多人,再加上多年劫掠而來的婦孺,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周遭諸多商隊都遭到過搶劫,甚至有時還會對縣城下手。
善惡與否,如何悲慘,落草為寇都已經(jīng)不重要,其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就是對里面的那些人有想法?”
羅晨所指,不需明說。
一指之下,整個龍門寨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死去,所有人,沒有例外。
“這就是現(xiàn)實。”
羅晨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聲:“你想改變世界,不再有這種悲劇。”
“是也不是?”
林平之神色復(fù)雜,思考片刻,還是開口:“我知道這些人一旦救出,那么就會對周遭縣城造成劇烈沖擊,官府也難以妥善安置這些人。”
“可我還是想過,若是這些人從未遭遇戰(zhàn)亂饑荒,會不會有一個幸福的人生?”
“所以是的,老師。”
林平之已然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換做以往,他就是有著一顆行俠仗義的心,可也不會想到這些。
為民,為國。
這從來都不是他一個富家子弟該想的事情。
交換。
林平之突然想到雨夜之中,老師所說的那句話。
“你想要改變這個世道?”
羅晨負手而立,于山巔之上,看著夕陽斜掛于天際,“那,你可知道根本?”
“是制度嗎?”
林平之想了想,千百年來,每次制度的改革,都讓世人得到安穩(wěn)。
“并非如此。”
羅晨微微搖頭,語重心長道:“三皇五帝,從禪讓制到分封制,然后是大一統(tǒng),還有科舉,舉薦等等,再如和偉大,都是一時之功?!?p> “幾千年來,其實機制并不重要,因為執(zhí)行機制的人會腐化,墮落。”
“無論他們說的有多好聽?!?p> “那么,是思想?”
林平之又想到論語,種種經(jīng)書,認為這是有效的,因為這些,德行成了衡量人們風(fēng)骨名聲的標(biāo)準。
“是,也不是。”
羅晨抬手,微微虛握,似乎太陽被困在了掌心一般,“思想有用,卻也沒用。”
“孔子的仁義道德,法家的遵守法制,諸子百家的思想至今都有留存,可現(xiàn)在和千百年前又有什么變化呢?”
“到了新朝,又是一種新的思想,千年后,不過又一輪回罷了?!?p> “那什么是真解?”
林平之不懂,為何思想是介于有用沒用之間的東西。
“平之,你要知道,易世需從萬民起。”
羅晨一頓,黃昏的光從指尖溢出,似乎形成了一副又一副的畫卷:
“真正需要改變的,是這天下的萬民,是這最為愚鈍的,一切的基礎(chǔ)!”
“唯有民眾同時具備力量,以及自我思考的能力,再經(jīng)歷血與火的戰(zhàn)爭,才能迎來那唯一的盛世……”
血色尸骸上,羅晨俯瞰夕陽落入地平線,看著鮮活的世界,眼中的莫名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