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石峰把金華和譚松叫住,說今天他生日,要在家里請客,請兩人吃大餐。金華一聽頓時不滿了,他嘟噥道:“你不是七月生日了嗎,怎么又過生日?別是又要打劫吧。上回被你一下子敲去好幾個大洋,心疼得我失眠了好幾晚,還做了好幾場噩夢。不去,不去。譚松,要去你去,到時可別我沒提醒你?!?p> 譚松不以為然道:“去,去,為什么不去,反正我今天兜里沒半個子兒,敲也是白敲,去也是白吃?!?p> 石峰指著金華罵道:“你小子真摳,這么久的事還記著,為了幾個大洋失眠做噩夢,虧你說得出口。誰沒有兩個生日?今天是我農歷生日,上回是陽歷生日。得得得,這次算了,不收你們禮物,我請你們白吃行不?!?p> 金華笑嘻嘻地說:“這還差不多……”說著,他突然停住,賊溜溜地盯著石峰:“今天這樣痛快,你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石峰一腳過去,忿忿地罵道:“你小子,驢性,罵著不走,抽你,倒著走,不去拉到。小松子,我們走?!?p> 金華連忙上前討好石峰,說:“呵呵,你是我們的好大哥,親大哥,去,大哥請客,不去是小狗。”
正在這時,寧倩突然像只小兔子一樣蹦了進來,指著石峰恨恨道:“瘋子,你不地道,哪有偷偷請客的,幸好被我逮著了。你欺負過我好幾次,還沒有找你算賬,今天你請客,說什么我也得去,必須得找補回來。否則,老被你欺負,虧死了?!?p> 石峰不樂意了,說:“去去去,你一小丫頭片子,那能和幾個大老爺們摻和一起,知道的,還以為我今天迎小老婆進門,不知道的,會碎言碎語說我們男女群宿呢,不怕污了你大家閨秀的清白?”
金華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小丫頭,你就別摻和了?!?p> 譚松沒有吭聲,他在一旁嘿嘿地傻樂著。寧倩被石峰一番話氣得眼淚也流出來了,她邊哭邊罵道:“你個臭瘋子,賊瘋子,又欺負我,你老欺負我。不行,找我舅舅去。他說了,你若是再欺負我,他來收拾你,嗚嗚嗚……”
見她哭了,石峰服軟了,說:“行行行,你去,你去行了吧。要不把你舅舅也叫去?我們四人正好湊一桌麻將。再說,有你舅舅在旁邊當保護傘,我想欺負你也不成啊。”
寧倩立即破涕為笑,說:“好呀,好呀,我去叫……”她掉頭就跑,跑得還真溜,話沒說完,便不見影子了。
寧倩去叫徐白明,他不樂意,寧倩一通撒潑放嬌也不行。最后,沒辦法了,寧倩只有使出刁蠻公主性子才生拉硬拽將他拉來。
傍晚時分,幾人來到石峰家中。四個男人圍成一圈打麻將,寧倩幫著石峰母親在廚房做飯。
飯做好后,幾個人圍著一桌子菜哄搶著,吃得十分熱鬧。寧倩將一大碗紅燒肉剛端上桌子,碗里的筷子頓時落雨似的,一碗紅燒肉被幾個餓狼一般的男人一下子搶得差不多了。石峰眼睛賊溜溜地盯著最后一塊,但筷子剛落到碗里,便被金華一筷子叉了去。
石峰不干了,他罵罵咧咧地數(shù)落道:“小金子,你丫的,你吃的時候,我都計著數(shù)呢,你都足足吃了十二塊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搶的時候,手像安了個馬達,吃的時候,大嘴巴像個籮筐,嚼起來,像個碾米機一樣,塞得滿嘴鼓鼓的,突突突幾下,便全吞到肚子里去了,也不怕噎死你!”
石峰一通數(shù)落,滿桌子的人樂得頓時噗地一聲一齊給噴了,飯菜噴了一桌子,緊接著是一陣哈哈哈的哄笑聲。
金華尷尬得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不停地搔著頭皮嘿嘿地傻笑著。瞅著桌子上一片狼藉,寧倩眉頭蹙得跟兩個小山包似的,翹著嘴巴嘟噥道:“瘋子,都是你干的好事。瞧瞧啊,這還怎么吃?都惡心死了……”說沒說完,她轉身去了洗手間。一會兒,里面?zhèn)鱽砹肃膏膏傅膰I吐聲。
母親連忙過來收拾。她輕輕拍了一下石峰的腦門,嗔道:“你呀,你呀,我早給你說過,吃飯莫言。老話不都說了,食不言寢不語,你老是忘記,大大咧咧,老沒個正形。哎,各位慢待了,我再去燒幾個菜,你們先打麻將,待會兒吃宵夜?!?p> 母親收拾完離去后,幾個人又開始打麻將。徐白明心里壓著事兒,一直怏怏不樂,打麻將也是低眉耷臉的。下午,在辦公室,他答應石峰和寧倩愿意幫忙,但唯一的條件是必須保證寧倩的安全。石峰當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徐白明也反復想過,石峰的辦法可謂是天衣無縫,寧倩也沒有任何風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也能安全脫身,而且不留痕跡。
徐白明情緒不高,大家也見怪不怪,一段時間以來他都這樣。而石峰和寧倩不一樣,兩人都揪著心,擔心徐白明臨陣退縮,那樣所有的安排都將白費。三人都滿懷心思,正好便宜了金華和譚松。兩人不知就里,一直都傻哈哈地樂著,趁著機會賺了個缽滿盆滿,大發(fā)了一筆洋財,樂得兩人眼睛都笑塌了。
吃夜宵的時候,石峰與徐白明兩人去了里面的屋子。沒呆幾分鐘,兩人便出來了。但徐白明忽然身體感到不適,他彎著腰低著頭走到寧倩身旁,附在耳旁低聲說了幾句。然后,寧倩便扶著他徑直離去。臨出門的時候,寧倩回頭滿含歉意地笑了笑。
兩人離去后,金華和譚松也跟著離開了。一路上,像吃了蜜蜂屎一樣,兩人都咧著嘴傻樂得屁顛屁顛的。
他們離去后,石峰開始行動了。他的計劃是晚上趁著天黑護送特使出城。石峰朝窗外望去,天邊的殘月皎潔明亮,月光朦朦朧朧,仿佛一層輕紗,夜色靜謐。院子后面是一條小路,通往小江邊,小江邊過去不遠便是鳳凰池。石峰敲開窗欞探身觀察了一陣,然后兩人從窗戶縱身跳了下去。
出去之后,兩人走得很不順利,很快就被人跟蹤了。按照設計好的路線,兩人七拐八拐也沒有甩脫掉跟蹤者。這是一個跟蹤高手,似乎既熟悉這片區(qū)域的環(huán)境,還有個狗一樣的鼻子,能聞著味兒一路跟蹤。
石峰對這種跟蹤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他的好朋友陸明曾經就是個跟蹤高手。陸明可以分辨各種氣味,可以通過嗅你身上的氣味,畫出你的活動軌跡,跟蹤到你所接觸的人,找到你去過的地方。今天這高手是誰?昭安還有這樣一號人物?若不是陸明被殺,石峰會認為這高手就是陸明。
快到小江邊的時候,石峰故意落在后面,然后隱蔽在一片林子里,準備伏擊跟蹤者,但跟蹤者迅速蟄伏,同時,這也給了他們脫身的機會。然而,正在石峰為自己的設計而暗自高興的時候,前面忽然傳來了槍聲。
不好!石峰心里咯噔一下,跟蹤者不止一人!頓時一身冷汗,他不敢再多想,立即縱身而起,朝槍響的地方飛奔而去。很快,石峰加入了槍戰(zhàn)。根據(jù)槍聲,石峰確定攻擊者三人,而且還估算了他們的位置。于是,石峰連續(xù)三次點射,迅速壓制住他們的火力。然后,兩人迅速靠攏。
“局座,連累你了,石峰對不起你。”石峰十分愧疚,他眼前的正是徐白明。
原來,這是石峰實施的瞞天過海行動。因為徐白明與特使不僅身材身高相似,而且神態(tài)也十分相似,所以石峰讓特使與徐白明換裝,然后由寧倩帶著特使按照計劃好的路線撤離,而他和徐白明則吸引敵人,給敵人造成錯覺,事實上,計劃很成功,至少特使脫險了。
徐白明沒有吭聲,他不想聽廢話,只希望石峰想辦法擺脫危險盡快脫身。時間久了,兩人將陷入重重包圍,到那時,他們只有把命擱這兒了。對方正在逼近,而且像是經過專門訓練,三個攻擊者交替攻擊,互相掩護,隱蔽逼進。
石峰明白徐白明此時的心情。他不再多想了,而是冷靜下來想辦法擺脫眼前的危險。他們的藏身之地是一片林子,觀察四周后,石峰發(fā)現(xiàn)右側有一個小山包,頓時,眼睛一亮。他朝徐白明努了努嘴,徐白明會意地點點頭。然后,兩人迅速朝小山包奔去。子彈嗖嗖地直追著他們咬。兩人到底是老手,使出了交叉掩護,曲線奔跑等招數(shù),他們一邊跑一邊還擊。石峰槍法十分精準,跑的時候,支著耳朵分辨對方子彈飛行摩擦的聲音,通過聲音估算三人的大概位置,然后邊跑邊甩槍點射,對方的氣焰很快被壓了下去,他們的追擊速度慢了,攻擊的子彈也稀疏了。于是,兩人趁機飛奔上了小山包。石峰很快選定好了隱蔽點。兩人藏身在一塊大巖石后面,石峰閉眼休息了一會兒,然后探身居高臨下觀察對手,視線很好,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身影。對方正在朝小山包逼近,三人蛙跳式前進,動作十分嫻熟。石峰瞅準一個目標果斷一槍,便聽到啊的一聲慘叫,那人應聲栽倒。見同伴被擊中,另外兩人嚇得不敢再動彈了。因為逼得太近,已離開了林子,而且是一片開闊地,月光下,他們龜縮的地方被石峰看得真真切切。石峰又連續(xù)兩槍過去,啊啊兩聲后,那兩人撲倒地上不再動彈了。
解決掉三人后,石峰回頭去望徐白明,正好四目相遇,但徐白明立即閃了過去。此時,他的心情十分復雜。他既擔心寧倩的安全,又想到自己今后的處境。這場追殺顯然是劉從德安排的。想不到劉從德在昭安還經營著一支不弱的暗殺力量,而且訓練有素,十分專業(yè),怎么與他抗衡?想到這些,徐白明憂心忡忡,今晚所發(fā)生的一切劉從德很快就會知道,昭安已無他立錐之地,難道真的去投奔共產黨?石峰沒容他再想下去,因為還有一個跟蹤高手在等待他們。危險暫時解除,兩人迅速朝鳳凰池奔去……
“啪”突然,背后一聲槍響,說時遲,那時快,石峰立即甩手一槍,回頭看時,徐白明正蜷縮著身子慢慢撲地而倒,而開槍的那人被石峰一槍擊中,他掙扎了一下,然后再也沒有動靜了。那人剛才只是中槍受傷,因為石峰的疏忽才給了他機會。見徐白明中槍倒地,石峰急忙沖了過去,抱起一看,發(fā)現(xiàn)子彈從后背穿過擊中了徐白明的心臟,人已經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