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鳴一骨碌從床上滾了下來,靈珠和瓶瓶罐罐被他撒的滿地都是,只是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黃鳴滿頭大汗,仿佛眼中一道光圈轉(zhuǎn)了一圈,眼竅就開了?不但左眼附近的氣機,就連靈珠在體內(nèi)殘余的氣機,黃鳴都能感受到在大量往左眼匯聚而去。
甚至有了與足底氣竅遙相呼應(yīng)的“氣象”。這就是所謂的地才修士,氣竅三生,互為犄角,既可煉化丹丸,亦可修習(xí)術(shù)法。一般攻伐五行術(shù)法,丟擲符箓除外,皆需要地才打底方可修煉,即便畫符,大部分低階符箓也是要地才打底,從無例外。
如墜入夢中的黃鳴趕緊爬回床去鞏固眼竅修為,只是丹藥入口即化,肚中熱完那一下后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只得隨手抓起兩顆靈珠補充體內(nèi)氣機,直到用完第四顆靈珠,眼竅才不再汲取靈氣并趨于飽滿。再次運轉(zhuǎn)徙倚引氣法決,雙足至眼竅一周天毫無凝滯,讓人不禁精神一爽,至此黃鳴的先天竅穴便全部開竅了。
黃鳴起身收拾屋子,邊拾珠子邊打定主意,等天一亮就去找那老道人聊聊,喜歡抓人手腕子是吧,隨便抓!只要多賣我?guī)灼快`丹妙藥,抓斷了我也無怨無悔。
第二天一早,黃鳴用過早飯,提著只燒雞去往荊坡入口處找那老道人,只是攤子還在,藤椅也在,人卻換了,只剩一名中年摳腳漢子躺在椅子上。
見黃鳴前來,頭戴道冠的漢子有了些笑意,比起那名老道士,也更有些禮貌,打了個稽首,問道:“客客客,官,是要問,姻緣,還是那那那兇吉???”
口吃?黃鳴對著道士抱拳,“道長,敢問昨天還在這邊的那位老道君,人在何處,我有事要找他?!?p> “你問君君君山啊,他他他小子,不不不放心小于一人歸歸鄉(xiāng)探親,昨夜遇遇上貴人,攢攢攢夠了盤纏,追小于去去了?!睗h子趟藤椅上摸了摸鼻子,就又繼續(xù)摳腳了。
黃鳴將目光遞往那抽屜,那漢子是知道點什么的,竟是趴下護住了那抽屜,不見漢子嘴皮動靜,腦海中就響起了漢子的聲音,只是這次不再結(jié)巴,反而吐字清晰,語速極快。
“小家伙,既然已得機緣,還要貪心不足?沒了沒了,是真沒了?!?p> 黃鳴心口咯噔一下,看了看依然沒有抬頭的漢子,學(xué)著漢子模樣打了稽首,也不言語,轉(zhuǎn)身就走。
漢子暗贊一聲,是聰明人。
黃鳴知曉再逗留也毫無意義了,此時腦海中再次響起漢子聲音:“藥是真的,因為那是我煉的。那幾本書估摸是假的,因為是我?guī)煾敌r候做夢抄的,后來我練那小踏空術(shù)斷了腳掌都沒飛起來,盒子估計你也打不開,繼續(xù)傳給有緣人就是了,小友你是聰明人,不會泄露我們跟腳吧?”
黃鳴哪敢說話,要回話也不會直接鉆入對方腦海里的神通啊,只能是邊走邊點頭,離那入口越來越遠。
是那隱匿高人不假了,黃鳴暗暗思量,回去可要好好研究一下那盒子,說不定真的是一份天大的機緣。
就在荊坡上空不知多高處,王君山踏風(fēng)立于天空,在等一人。
師祖于蓮,剛剛打發(fā)掉了從斷橋集出門的太青當(dāng)代門主梁君。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遁速趕至了王君山身前。
王君山眼神幽怨,看著越修行年紀就越小的祖師爺,開口說道:“你走后我就沒吃過幾頓飽飯,還是那白小友高義,給了銀子又管飯,剛才還提著燒雞來找我,這方面他爹當(dāng)年有他一半?”
于蓮人雖似稚童,開口卻是那儒雅男子之聲:“不能夠,白服老弟,當(dāng)年也不差的?!?p> “和推演的稍有不同,怎么解釋?”
“斷橋集那邊有點小意外,改變了脈絡(luò),只要梁君沒能趕來查看白旻宇跟腳,問題不大?!?p> “你把梁君打殺了?小于你可以啊?!?p> 只是王君山剛剛說完,也不見自己師祖動手,踏風(fēng)的身形就下降了一米有余,頭上還起了個不小的包。王君山飄在空中,如一條死魚。
“怎么說話呢,見了師祖不行禮就罷了,還敢高出我這么多身位了?”
中年漢子御風(fēng)上來,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見過師尊。”
于蓮點頭又搖頭,“藥丸給的品秩低了?!?p> 漢子有些不好意思,“弟子百余年沒碰丹火,開竅期的丹藥,就更生疏了?!?p> “無妨?!庇谏徔戳搜垩b死的王君山,“君山啊,既然此間事了,帶你回華蓋那邊的宗門看看?”
老者鯉魚打挺起身,馬屁一頓舔。
中年漢子又掐指,“梁山主那邊,沒有發(fā)現(xiàn)師尊跟腳吧?”
“沒有吧?我把他一巴掌送走了,力道恰到好處,方向又是太青山方向,這會估計要飛出三洲國,快看到太青山了吧?估計這梁大山主回到山門,是要抱在賈鴻鵠大腿上哭幾嗓子的?!?p> 王君山當(dāng)然知道老祖做事穩(wěn)妥,從無意外。又記起一事,“老祖,師傅當(dāng)年說過你和白服打過一架,到底誰贏了?”
于蓮摸摸下巴,“嗯,修為上,白服不如我,體魄我不及他,所以當(dāng)年祭壇那一架,雖然我看上去被打的慘一些,滿臉是血,實際上還是我贏了。”
“老祖威武?!蓖蹙杰S躍欲試,“既然還了人情,那咱這就回山?”
于蓮打了個響指,“回山?!?p> 回旅店途中,黃鳴補充了些許箭矢,用黑布包裹住箭袋,又買了件絳棕色棉袍,還弄了點碎布料,打算縫補一下鞋子。
到旅店后,黃鳴直奔房中,開始結(jié)開身后的包裹,仔細研究起那墨色“寶盒”。只是如那老道人所說,這鐵盒根本就不是靠蠻力打得開的,即便導(dǎo)入氣機,也絲毫不見反應(yīng),用飛刀砍甚至弓箭射,都不曾在上面留下絲毫痕跡。黃鳴稍顯無奈,就只能先扔包里了,還好這鐵盒不算沉。
只是擺弄完這盒子,都已是日上三竿了,桌上還擺著一只沒送出去的燒雞,那就自己吃唄,黃鳴吃著雞腿,又想起了早上的摳腳道士說的那本小踏空術(shù),有些好奇,什么樣的術(shù)決能把人腳掌練斷?不練的話,看看總算行吧?
黃鳴翻開包裹,緩緩打開了那本手抄的小踏空術(shù),字,寫的很爛,第一頁論述了這小踏空術(shù)對丹田期以下修士斗法的意義,針對躲閃修士符器法器以及武者影隨打法都有自己的見解,黃鳴暗暗點頭,從第一頁上來看,確實是有些東西的,于是便翻開了第二頁。
第二頁的上部分篇幅,依然還在論述這門能在空中挪移的術(shù)法的...厲害之處。黃鳴一目十行地看過去了,只是到了下半篇幅,才開始論述這門心法的可行性。
可行嗎?如果足底生有氣竅的話,理論上是可行的。因為這門功法,需要踏空,可空中并無著力點,如何踏空呢?文中提到竟是要將氣機引致足底后瞬間固化,借力踩點繼而拔高。
黃鳴看到這里胸口一熱,這不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術(shù)法嗎?趕緊又從第二頁的第一字開始認認真真看了回去,其實第二頁上部分篇幅里更多是在說這門踏空之術(shù)的銜接配合,若能連續(xù)踏空丟擲符箓或者殺傷性高的符器與法器,可在同實力的對手面前立于不敗之地。
那我也可以射箭啊,黃鳴按耐下心中的激動,翻開了本書的第三頁。
黃鳴瞪大眼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書面講的內(nèi)容竟然與第二頁不銜接?
琢磨半天后,才發(fā)現(xiàn)第二頁和第四頁中間夾縫處,有明顯書頁被撕掉的痕跡。
敢情是拿去擦屁股了唄,黃鳴白眼一翻,頓覺命苦,遇上那徙倚引氣集略,被撕掉了一半,這為自己量身定做的小踏空術(shù),又被撕去一頁。黃鳴不甘心,接著往第四頁處看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管第三頁上講了些什么,第四頁開始才是如何將氣機固化的一種奇妙法門。
“玄氣化罡?!钡谒捻摾锝K于將這可行性簡單介紹了一番,說僅需長期服用一種叫玄氣散的丹藥粉末,即可進入一種“氣轉(zhuǎn)假罡”的境界,雖足底沒有氣竅,也可以用這種沉淀氣機的笨法子將玄氣散夾裹的沉重氣機運氣至足部溫養(yǎng),待與人爭斗時假罡在足底排出體外,達到短期內(nèi)踏空奔走或改變下墜軌跡的目的。
黃鳴越思量越覺得可行,短兵相接時,騰轉(zhuǎn)挪移的及時性及重要性經(jīng)過峽谷一役就體現(xiàn)的很明顯了,所以收斂起激動的心情接著翻看書籍的最后三頁,再翻開一頁,沒想到竟是那失蹤了的第三頁,黃鳴有種塞翁失馬的感覺。
只是這第三頁并非講述功法,而是解釋這本小踏空術(shù)的來歷,竟是一名叫于蓮的前輩高人自創(chuàng)而成,只是根據(jù)他的描述,他的師師祖曾參與過與魔族之人的爭斗,見開竅期魔人中都有人會這種在空中騰轉(zhuǎn)挪移的神通,師祖就把這事轉(zhuǎn)述給了當(dāng)時也是開竅期的于老前輩的師傅,他師傅又轉(zhuǎn)述給了他,他后來已甄銜脈期,才創(chuàng)出了這絕世功法,只是后來忙,雖創(chuàng)出了功法卻一直沒來得及實踐,就把這書往徒弟那一扔,把這事給擱淺了。
所以練斷腿的中年道士就是這于老前輩的徒弟了唄,那算命的老頭是這摳腳漢子的徒弟?
能有這傳音至腦袋的神通,起碼是銜脈期大能了吧,唉,咋不在臉上貼上銜脈期仨字啊,就這種人,還在荊坡門口算哪門子命啊。
黃鳴思量著就翻過第三頁開始看最后兩頁,最后兩頁就更直白了,詳細講述了這玄氣散的出處與散氣至足下的法門。
玄氣散不是什么稀奇丹藥,但凡地才以上修士,又沒那體竅的,基本都用得上,是屬于修士淬體的一種無奈之舉,畢竟武者的拳頭,硬的嚇人,兩拳吃上,氣機都提不起,還如何與人爭斗嘛。
而那運氣法門,黃鳴也能參詳一二,畢竟天生就是足底氣竅體竅雙圓滿的存在,默念法門后,直接從足底氣竅排出氣機即可,黃鳴有些竊喜。
因為法門是對的,剛運轉(zhuǎn)法門,足竅氣機就與之相呼應(yīng),開始在足底引出氣機了。
這哪能讓黃鳴不高興?只是白天人多眼雜,還需至夜里找個空曠的地方演練一番。
夜里,估摸四更天,黃鳴還是背著那倆形影不離的行囊偷偷溜出了旅店,尋至一處四面環(huán)樹的場地,確認無人后,默念早在白天已背的滾瓜爛熟的法決,向空中跳去,約莫跳了有一丈高時,黃鳴驚訝地發(fā)現(xiàn)確實比以往要跳的高了不少,可當(dāng)黃鳴想要去踩那引出體外的氣機之時,卻意外地踩了個空。人徑直落了下去,摔得腳腕子生疼。
嘗試幾次后,黃鳴不再跳高,而是選擇在半丈左右時釋放氣機,只是哪怕如此,依然找不到踩踏繼而騰空的秘訣。
難道真的需要服用玄氣散?只是那玄氣散副作用明顯,由于長期服用產(chǎn)生些許雜質(zhì),混淆在氣機里使氣機流轉(zhuǎn)變慢,與人爭斗時慢一步可就是要處處受制的,只是黃鳴一想到能夠踏空而行,還是決定買幾瓶試一試。
第二日清晨,一覺醒來的黃鳴流轉(zhuǎn)了幾遍三竅的氣機,精神一振就想看看其他兩本秘籍中是否有借鑒之處,只是一打開兩本秘籍,就傻了眼了。
果真如那中年道士所說,不愧是夢中佳作。
除了圖畫還是圖畫,有人型的,也有蝌蚪狀的,所以這兩本書,比那本小踏空術(shù)更早做了擦屁股紙,被撕去了好多。
這次黃鳴真被氣笑了,說不得那位于老前輩還活著,真要找他老人家聊兩句的。
既然閑來無事,不妨出門打探一下玄氣散的消息,黃鳴收拾好包裹,挎在身上,出門往拍賣會附近集市走去。
如今的他還是有二十余顆靈珠家底的,荊坡本就不算太大的地界,兩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了大拍賣會坐落的青光祠,周圍除了擺攤的,還有不少門面不俗的商鋪。
黃鳴走進一家商鋪,問是否有玄氣散售賣,店里小廝竟是一口氣拿出了十余瓶種類不一樣的。只聽這聲音還稍顯稚嫩的男子說道:“客官,除了太青門的這種玄氣散是一靈珠一瓶,其余玄氣散,都是一靈珠三瓶的,只是雖然店里售賣這種偏門丹藥,但依照掌柜所說,還是要提醒一下客官,這種玄氣散,長期服用雖能淬煉修士體魄,但容易堵塞修士游走氣機的脈絡(luò),對開新竅與進階銜脈期,只會有害無利?!?p> “無妨,謝謝小哥提醒,這是三顆靈珠,麻煩小哥給來兩瓶太青門精制和三瓶別宗產(chǎn)的?!?p> “多謝惠顧,客官還要點別的嗎?”小廝心中一喜,這些玄氣散,可都有年份沒人問津了,今天一次性賣出五瓶,掌柜這年底的紅包還不得再添上一成?這位模樣看著年輕的神仙老爺出手真是闊綽。
“可有那種能隱藏氣竅的丹丸,內(nèi)服的那種?”黃鳴忽然想起了早先黃走兩次喂他的那種黑色巨型藥丸,就隨口問了小廝一句。
“客官說笑了,這種丹藥哪能是小店買賣的了的,”這小伙子先是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后苦笑一聲,“這種神奇藥效的丹丸無外乎就那么幾種,必備主藥龍巖草可是內(nèi)澤深處才有的,而且每顆煉制都極為不易,而且所煉丹丸極大且堅硬,需三宗子弟在進入內(nèi)澤前用特殊法器分而食之,短時間內(nèi)遮蔽竅穴氣機,會避免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我知道?!秉S鳴不懂裝懂,“那這次大拍賣會上可聽說有此種丹藥拍賣?”
“唔,聽說早些年前確實有一瓶在會場出現(xiàn)過,被人以極高的價格買走后,三宗看到了這種丹藥的價值,只是此后偶爾也會在拍賣會出現(xiàn),不過就只是些切取的零星碎片了,估計是三宗弟子吃剩下的...即便這樣,也讓小宗門和散修們趨之若鶩?!钡晷《腰S鳴當(dāng)做志在往內(nèi)澤去一探機緣的散修了,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臨走還善意提醒黃鳴內(nèi)澤機緣雖好,小命只有一條。
黃鳴點頭笑著謝過了。
回去路上,黃鳴還花了兩顆靈珠購買了一份仙家的北域堪輿圖,是真的物超所值。表面堪輿圖極為細致不說,店家演示著導(dǎo)入氣機后,每個大小山頭宗門都有較為詳細的介紹,由于堪輿圖本身大小有限,展開后有一丈見方,所以導(dǎo)入氣機后展現(xiàn)出的文字各個不如小米粒大多少,不過在黃鳴眼中還是清晰的很,在店家唾沫橫飛介紹地圖時,黃鳴暗暗將氣機導(dǎo)入了北海不遠處的一片被抹去的痕跡,上面的描述只有寥寥幾字。
原小溟島舊址,放題宗附庸,過渡開采溟石后陸沉。
黃鳴揮去臉上那一絲落寞,轉(zhuǎn)而饒有興致繼續(xù)聽掌柜吹噓。
就這樣,迎來了除夕,客居此地的黃鳴等人還幫著店家張貼春聯(lián),晚上店家給所有賓客都加了一份夠辣的酸菜魚。
然后是初一,初二,旅店頓頓有餃子,黃鳴就在樓下飯桌上與臨時客居的兩名武者混熟了,其中一位名叫劉舊去的豪爽中年漢子,自報了跟腳,是一名二竅武者,來拍賣會的目的也只是長長見識,好回去跟自己武館的弟子們及自家婆娘顯擺顯擺。另一名及冠青年,是位有些靦腆的練武世家子弟,名叫王貴友,由于家傳的那部橫練掌法不適合自己的體竅,來大拍賣會碰碰運氣。
劉舊去借著酒勁笑問王貴友是個幾竅武者,若是差距不大,不妨二人切磋一番?王貴友笑著搖了搖頭,劉舊去就沒有追問,而是轉(zhuǎn)頭望向了黃鳴。
黃鳴眼神誠懇,自報家門,打獵出身,來自吃辣嶺。是一名手含體竅的單竅武者,與劉老哥一樣,是來長長見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