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
大唐初年,秦王李世民發(fā)動玄武門之變,弒兄逼父,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為剛剛才統(tǒng)一的王朝帶來血色危機,盡管在長孫無忌和尉遲恭等人的幫助下,極短時間之內(nèi)肅清太子和齊王的勢力,卻也導(dǎo)致內(nèi)府空虛,軍心渙散,激起帝國周邊的豺狼虎豹覬覦之心。
東海陳塘關(guān)上,已到中年的代國公李靖憂心忡忡的站在城門之上,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來自句羅國的士兵,忍不住嘆氣連連。
站在藥師公身后的女子好生寬慰道。
“二哥,你現(xiàn)在可不能失了志氣,一旦大哥入關(guān),好不容易才安定的天下又要兵禍不斷,苦的還是百姓?!?p> 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李靖的結(jié)發(fā)妻子,紅拂女,雖然已是人到中年,紅拂女還是一身紅衣,手持拂塵,腰帶越女劍,英姿颯爽不輸當(dāng)年。
與李靖婚后,不改江湖本色,依然與他以當(dāng)年結(jié)義的兄妹相稱。
“三妹,你說的這些,二哥何嘗不明白,只是對面來的是大哥??!
大哥文韜武略,當(dāng)世英雄難望其背,這次攜北海薩滿教,帶十萬句羅國士兵南下,意圖重新問鼎中原,陳唐關(guān)只有三千守衛(wèi),要不是大哥念在往日情誼,立誓只降不殺,恐怕我等早就是階下之囚。只盼圣上英明,早日派援軍來,方能解此危機?!?p> 代國公皺著眉頭,牽起愛妻之手,不知如何是好。
“報”
傳令小兵快步跑來,雙手結(jié)禮,單膝跪在李靖夫妻面前,喘著粗氣的大聲喊著。
“稟主上,援軍已到?!?p> 求救之信才發(fā)出半月有余,援軍竟能如此神速,藥師公大喜過望,興奮的問道,
“來了多少人,來將是叔寶還是敬德?”
傳令小兵突然如鯁在喉,沉默不語。
“發(fā)什么愣,你倒是快說!”
李靖略感不快,呵斥傳令小兵。
“來者。。。。共有兩人?!?p> “什么?兩人?”
紅拂女不敢相信眼前之人說的話,一把將之拽起,怒目四射說到:
“軍紀(jì)之內(nèi),豈敢兒戲!”
“兩位前輩息怒,我二人正是秦王派來解這東海之圍的援軍。”
李靖夫妻循聲看去,只見兩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緩緩走上城樓。兩人皆是高瘦身材,氣宇軒昂,堪稱人中龍鳳。
左邊的一位一身白衣,一頭長發(fā)束于身后,面如溫玉,駿彩星馳,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右邊的一位身著灰色道袍,梳著道士鬢頭,劍眉星目,氣息內(nèi)斂,一如精誠致魂魄,龍驤兼虎步。
白衣男子來到藥公面前,拿出一塊銅質(zhì)令牌,上面大寫一個“秦”字,遞給李靖。
李靖接過之后,仔細端詳,確定是自己曾數(shù)次領(lǐng)用過的兵符,對著紅拂女點了點頭,依舊帶著懷疑的目光,將兵符還給白衣男子。
“請問兩位公子,大軍何時能到?”
李靖恭敬的對著皇上的使臣問。
“只我二人。藥師公不必多慮,我二人得一即可得天下!”
白衣男子微笑著對著李靖說到。
“敢問兩位公子是何許人也?”
站在一旁的紅拂女,依然怒氣沖沖的問道,仿佛是被戲耍之后,被侮辱一般。
白衣男子,雙手結(jié)禮,自報家門:
“儒門,文廟,李淳風(fēng)?!?p> 灰袍道士,單出一掌行禮,說到:
“道宗,龍虎山,袁天罡。”
李,袁二人,藥師公和紅拂女并未聽過,但儒門,道宗卻是當(dāng)今武林魁首,兩宗一門中的一宗一門,另有一宗,為來自西域的釋宗,李靖夫妻昔日行走江湖時,頗有聽聞。只是這武林中人為何突然染指廟堂之事,兩人大惑不解。
李淳風(fēng)并未多加解釋,快步來到城樓的軍鼓之前,拿起鼓槌,一下下,帶著節(jié)奏的敲起來。
鼓聲在陳唐關(guān)內(nèi)激蕩來回,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仿佛雷霆萬頃直劈大地,又如浩然正氣沖靈霄,關(guān)內(nèi)士兵在鼓聲的感染下,血脈噴張,軍心大振,同時高呼:
“大唐!大唐!大唐!”
“儒門的浩然正氣決!”
被鼓聲感染的紅拂女,突然想起昔日的一位前輩某次談話中說到的武林軼事。
而袁天罡卻是依然冷漠走到護欄前,眾目睽睽之下,如大羅金仙一般從城樓飄下,落地之后,氣沉丹田,身軀彎下一壓,如離弦之箭,瞬間沖到句羅國軍營的轅門之外,接著,立定身形,左手抬起至頭頂,掌心向天,右手落下至腹部,掌心向地,深吸一口氣,雙手同時向胸前靠攏,合成一掌,猛然推出,一時間狂風(fēng)大作,夾雜著沙石吹向句羅國軍營,營帳在狂風(fēng)之下盡數(shù)倒塌,士兵也是東倒西歪,無法站立。
眼看狂風(fēng)就要將中軍帳外,掛在旗桿上大書狂草的“張”字軍旗吹倒,帳中一面目猙獰,虎頭虬髯,躺臥虎皮椅,閉目聽曲的彪形大漢,突然瞠目怒視,將身前一壇烈酒丟出帳外。
壇中烈酒在空中溢出,彪形大漢拔地而起,沖出帳外,騰至半空,右手一抓,用內(nèi)力將烈酒凝結(jié)成一把碩大的冰刀,左手一抹,將冰刀點燃,向狂風(fēng)砍去。
此招正是虬髯客張三郎學(xué)自昆侖奴的水火相濟刀,若是全力使出,有開天辟地之力,能斬殺十里之內(nèi)所有有形之物。
嘭!
一聲巨響響徹陳唐關(guān),身體略差之人,被這如開山般的內(nèi)力對抗震得嘔吐不止。
風(fēng)沙落定,張字軍旗不倒,虎頭虬髯的彪形大漢出現(xiàn)在袁天罡面前,歪頭斜眼的看著眼前的年輕道士,蔑視的說到:
“先天乾坤功。道宗沉寂已久,此番出手,是何用意?”
袁天罡調(diào)整一下內(nèi)息,不緊不慢的淡淡說到:
“三清有令,爾等宵小速回北海,否則,殺無赦!”
聽罷此言,張三郎怒氣沖天,自成名以來,無論是一方霸主宇文成都,還是地方豪強王世充,都要敬自己三分,這小道士未免太過狂妄,當(dāng)即張開架式,要用水火刀劈了眼前這乳臭未干的狂徒小子。
“大哥,住手!”
騎馬趕來的李靖夫妻和李淳風(fēng),在事態(tài)失控之前,站在兩人中間。
紅拂女下馬,柔情的看著虬髯客,細聲細語的說到,
“大哥,好久不見,你還是這般爆裂脾氣,要當(dāng)心自己身體??!
我們都是上了年紀(jì)之人,為何還放不下心中執(zhí)念,苦了百姓呢?”
看著眼前這已入中年,卻還是不改音容笑貌的心愛之人,張三郎沉默不語。
想起當(dāng)年和李靖,紅拂女,義結(jié)金蘭,鮮衣怒馬,快意恩仇,馳騁江湖,好不痛快,后來自己和李靖同時愛上紅拂女,紅拂女在兩人的愛意之間無從取舍,三人都沉浸在痛苦中,自己身為兄長,多番掙扎之后,強忍心痛,留書離開,成全李靖和紅拂女。
被情所傷的虬髯客,只能用逐鹿中原來緩解心中的痛苦,先后與宇文化及,王世充,劉黑闥等英豪,以棋代武,文攻論道,無往不利,眼看天下已然如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之際,卻又再度重遇李靖夫妻,得知兩人竟被剛過成人禮的太原李家二郎收服。
虬髯客一時好奇,北上太原,看看這位被李藥師贊譽為,天子之姿,千古一帝的少年是何模樣。
拜訪之后,李世民與張三郎于汾河之旁,手談一局,功力已至天元的虬髯客,輕敵之下,居然輸了半目,而自己無往不利的天下證武之道,也臣服于李家二郎的天綱地常之理。
心灰意冷之下,他四處漂流,恍惚中來到北海之濱,偶然卷入句羅國的皇位之爭,以自己一身功夫滅了句羅國原先的統(tǒng)治者,又娶了薩滿教的天女為妻,做了句羅國的國主,在他的悉心治理之下,十年之后,句羅國空前強大,看著這鼎盛的國力,早已熄滅的熊熊火焰又在他的心中燃起。
得知玄武門之變,意識到時機已到的虬髯客,隨即帶著薩滿教,率領(lǐng)十萬精兵南下,倒是這李家二郎似有先見之明,命李靖夫妻來守東海陳唐關(guān),讓他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隅,虬髯客心意已決,對著李靖夫妻說到,
“二弟,三妹,休要再說,某家就是要跟李家二郎再決雌雄。
這天下生來也不姓李,金鑾殿上他李家坐得,某家也坐得!”
“虬髯客張三郎,果然是人中豪杰?!?p> 不等李靖夫妻開口,李淳風(fēng)已然接過話題,依舊微笑的說到,
“圣上有旨,念張相公昔日主動退讓天下之情,命我與張相公再手談一局,前輩如若獲勝,李靖夫妻開關(guān)迎故人,要是晚輩僥幸,還請前輩息兵罷戰(zhàn),兩國交好。
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張三郎看著眼前這彬彬有禮的白衣文士,和夾著中間為難的李靖夫妻,想來自己陳兵在此已有半月,后備軍需已出現(xiàn)不足之象,心想,
倒叫這李家二郎小瞧了!
忿然說到:
“李家二郎這廝果然奸詐,往昔用弱冠之相讓某家輕敵,如今又拿這心傷往事來激某家,既然如此,某家便隨了他的心意。
三日之后,東海之濱,碣石之上,恭候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