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爾曼發(fā)現(xiàn)自己行為異常的第一時間，他就差不多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能力者在使用能力后需要付出代價，而使用一件可以通過靈力展現(xiàn)自己真實形態(tài)的武器，需要付出代價自然也很合理。
柯蒂斯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他使用傳承物需要付出代價，肯定是柯蒂斯早就知道這件物品的代價是被動支付，也就是科爾曼突然發(fā)生的性格轉(zhuǎn)變，這幾乎就是明擺著想看科爾曼尷尬，但是這也有點太幼稚了。
“傳承物到底是什么？”科爾曼直接忽略了柯蒂斯的話，反問道。
“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能力，當(dāng)然也要支付代價?！笨碌偎剐χ卮稹疤唧w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等回去了問研究員，他們的知識量比較淵博?！?p> 科爾曼沉吟片刻“支付的是物品的代價？”
“對，支付的是物品的代價，而不是你的代價。但是物品是死的，沒法支付代價，所以需要你幫它支付?！笨碌偎够卮稹爱?dāng)然，這種東西只要你不注入靈力，它們就只是普通的東西而已，可以隨便用?！?p> 科爾曼不再說話，車內(nèi)一時陷入有些尷尬的沉默，梅洛靠在窗邊拄著胳膊昏昏欲睡，柯蒂斯依舊滿臉微笑地看著他，弄得他渾身不舒服。
“你有事就說，別這么色瞇瞇的看著我，我對男人沒興趣?！笨茽柭F(xiàn)在對目光的感應(yīng)極其敏感，但是他也說不清為什么會這樣，干脆胡謅個理由。
“科爾曼隊長，你手中的那個鞭子的代價是會有強烈的支配欲?！笨碌偎归_口“你知道，一般的人在被強烈的支配欲控制之后，會做出什么事嗎？”
科爾曼皺眉，搖搖頭，他沒有對柯蒂斯的調(diào)侃說什么，畢竟做都做了，他不怕別人說。
“支配就是控制，而一個人在擁有極強的控制欲時，他會嘗試操縱周圍的一切人和一切事，他會把所有都當(dāng)成他的私有財產(chǎn)并肆意使用，也會遷怒于所有不合他心意的人?！?p>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做出不符合他命令的事，所有人都要膜拜他，供他玩弄，把脖子伸到他的腳趾前，伸到他隨時都能殺掉的地方。”
“...暴君?！笨茽柭妓髦碌偎沟脑挘贸鲞@樣一個結(jié)論。
“對，就是暴君，每一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都是控制欲極強的人，而你知道這種支配欲的本質(zhì)是什么嗎？”柯蒂斯對科爾曼的結(jié)論表示肯定。
科爾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開始思考柯蒂斯為什么這么問。他將這根鞭子交給自己，又沒有告訴自己代價是什么，而這份代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是對本性的一種試探。
他在試探自己的控制欲在哪？或者說，他在試探自己根源的欲望在哪？
“柯蒂斯隊長，你什么意思？”科爾曼沒有回答柯蒂斯的問題，反問到。
“你先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么，你覺得支配欲的本質(zhì)是什么？”柯蒂斯微笑。
科爾曼深吸口氣，又緩緩?fù)鲁觥翱謶??！?p> 是恐懼，是自卑，是對一切的不信任。因為恐懼，所以想要把一切握在手中，用力量平衡不安。因為自卑，所以通過控制來獲得優(yōu)越感。
人的欲望沒有根源，也不可能有根源，它只會隨著各種各樣的事，帶給人各種各樣的借口，最后歸根到欲望二字上，感慨一句人性本如此。
“科爾曼，支配欲是鞭子的代價，而付出代價的人是你?！笨碌偎鼓﹃种?，眼神中充滿了玩味“你明白我的意思。”
科爾曼脫下外套，輕輕疊好墊在梅洛頭下，梅洛枕著馬車窗框已經(jīng)睡著了，馬車顛簸得很，他不想梅洛磕著腦袋。
他當(dāng)然明白柯蒂斯的意思，支配欲是鞭子的代價，而要支配什么，是他科爾曼自己的選擇。
“你對于指揮戰(zhàn)斗的欲望，好像大于對梅洛的欲望啊，或者我換個說法，你對支配食物并不怎么感興趣啊。”柯蒂斯眼中笑意更濃。
“如果你想通過‘食欲的本質(zhì)是人的生理欲望的體現(xiàn)’這種說法來證明什么，那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希望我做什么?！笨茽柭鼪]興趣和柯蒂斯打啞謎了。
“我希望你能統(tǒng)合東區(qū)?！笨碌偎归_誠布公。
“理由？”科爾曼直視柯蒂斯的眼睛。
“我需要力量?！笨碌偎怪币暬厝?。
“你憑什么覺得我統(tǒng)合的力量會歸你所用？”科爾曼攤手。
“憑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我的理想不會和你沖突?！笨碌偎股裆届o，眼中卻有光。
“哈，一類人。那接下來你打算給我講講你的理想，你的雄偉宏圖？”科爾曼覺得有些好笑。
“沒那么偉大，我只是想讓更多人活得更像人罷了?！笨碌偎拐f到這時，看向了窗外，月亮已經(jīng)快要擁抱到荒涼的戈壁，放眼望去盡是沙色與紅土。
他眉角下垂，神色黯淡，眼神中有些茫然，又有些痛苦的甜蜜，這些情緒出現(xiàn)在一張堅毅的中年男人臉上，總給人種壯士一去不復(fù)返的悲壯。
車內(nèi)再次陷入沉寂，梅洛和魯?shù)婪蚨家驗橛帽M靈力的力竭昏昏睡去，只剩兩個各懷心思的男人相對而坐，揣摩著自己的事。
“這件事也許無法給你帶來任何好處，甚至?xí)屇闩c很多人為敵。我完全可以誆騙你去做，但是我必須和你講清楚我要做的是玩命的事，我不能用你們的命冒險?！笨碌偎孤氏却蚱瞥良?，輕聲說著。
“你如果想做就去做，你如果不想做我也不會逼你，我會繼續(xù)讓你在這里做你的監(jiān)察員，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能活得很好?！?p> “統(tǒng)合東區(qū)是你的第一步計劃？”科爾曼開口問到。
聽見科爾曼的話，柯蒂斯有些驚訝，他盯著科爾曼的眼睛，惹得科爾曼一陣皺眉后才開口說道“你打算和我上一條船？你就不問問我要做什么？”
“沒興趣問?！笨茽柭鼣[擺手“先幫著你，畢竟工資是你發(fā)，如果以后真出什么爛攤子了，我大不了跳船跑路?！?p> 科爾曼其實是被那句‘想讓更多人活得更像人’打動了，他不知道柯蒂斯想做什么，他只是覺得為了這個理由，幫幫他也不壞。
天將破曉之際，他們也順利地回到了小別墅中，經(jīng)過一路的休息，魯?shù)婪蚪K于能自己走路了，他顫顫巍巍走到門口，剛掏出鑰匙，門就從內(nèi)打開了，諾頓帶著淚痕直接撲在了魯?shù)婪蛏砩?，把本就腿腳不太利索的魯?shù)婪蛑苯影吹乖诘亍?p> “怎么了？”魯?shù)婪驔]急著推開諾頓，而是伸手順了順?biāo)^上的毛。
“我做了一晚上的數(shù)學(xué)題！一晚上?。。?！”諾頓終于見著親人了，放聲大哭。
梅洛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枕著科爾曼的衣服，笑著看了看科爾曼，開口說道，聲音還帶著些許剛睡醒的嘶啞“謝謝啦，這件衣服等我拿去裁縫店補好了再給你吧?！?p> 科爾曼點點頭，目光隨之看向了從房內(nèi)走出的白大褂青年。
白大褂青年自稱是生命科學(xué)研究院下屬的環(huán)境科學(xué)研究院——環(huán)境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名叫斯坦利。
斯坦利相貌平平，但是發(fā)際線卻很有學(xué)者風(fēng)范，他先是笑著和柯蒂斯握了握手，然后便一同走進了屋里，諾頓也是滿臉擔(dān)憂地攙著魯?shù)婪蜻M了屋。
科爾曼最后一個進屋關(guān)門，剛走到客廳中間的小桌附近，就看見柯蒂斯從懷中掏出了那只裝著小蟲尸體的小鹽罐，斯坦利接過小鹽罐，簡單聞了聞便扣好蓋子，從桌子一側(cè)拿起一支鋁制手提箱。
箱子里整整齊齊地碼著磚頭似的成摞的鈔票，每一摞都用細牛皮紙捆著，都是印著雨皇帝大頭像的綠色百元大鈔。
縱是科爾曼這種平穩(wěn)心性，在看見這么一大箱子錢的時候也是心臟停跳了一拍。
他看著研究員把那滿滿一箱子錢全都倒在了沙發(fā)上，像是倒垃圾似的，然后又把那只垃圾似的小鹽罐小心翼翼地放在箱子正中央，從兜里掏出透明膠帶，將鹽罐仔仔細細地粘牢在箱子內(nèi)壁上，才謹(jǐn)慎地扣上箱子，對著柯蒂斯說到：
“謝謝您，柯蒂斯隊長，您甚至幫我們?nèi)』亓苏滟F的樣本，這些錢作為報酬，希望您別嫌棄?！?p> 柯蒂斯笑著說到“當(dāng)然不會，能幫助到生科院的博士們是我們的榮幸?！?p> 聽見柯蒂斯稱呼他為博士，研究員的下巴稍微揚了揚，似乎對這個稱呼很受用，他等諾頓笨手笨腳地將沙發(fā)上的十沓鈔票收起，才再次坐到沙發(fā)上，開口問道：
“不知道這次任務(wù)中，柯蒂斯隊長有么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不合常理的事？”
“這件事就讓我的隊員來說吧，介紹一下，科爾曼，我的新隊員。”柯蒂斯對著研究員介紹到。
科爾曼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這東西可以剝奪人類的大腦，并用人的大腦進行學(xué)習(xí)?！?p> 聽科爾曼說完，研究員點了點頭，嘗試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耐旱運水蛞蝓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活體剝離人類大腦，并且能保持腦組織不壞死，依舊保持活性，甚至可以通過剝奪來的大腦進行學(xué)習(xí)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