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吹過,漫天的紅色楓葉也隨之在天空中搖曳起舞。
透過楓葉的間隙,一對人影在崎嶇的山間小路上漫步而行。
顧清寒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紅葉,零碎的夕陽將她銀藍色的眼眸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宛如粼粼水面般蕩漾著,給人無限美好之感。
“真漂亮啊?!彼搅种懈袊@道,清冷的面容上也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
前面領路的秦玨聞言,無聲的笑了笑,沒說什么,只是放慢腳步,讓她能更好的欣賞這片景色。
原本孤寂浩大的森林因為雪之子的到來增添了一絲奇幻的色彩,仿佛是在歡迎她一般,山間的松鼠趴在枝頭上,歪著腦袋好奇的打量著顧清寒。
甚至有兩三只松鼠爬下樹木,順著顧清寒的褲腿爬到她的肩膀上,在她粉色的衛(wèi)衣上留下了兩個淺淺的腳印,小小的手掌上拿著堅果,仿佛獻寶似的遞給顧清寒,
顧清寒臉上泛起溫和的笑容,伸出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接過松鼠遞出的堅果,并摸了摸它們的小腦袋。
被撫摸的松鼠大眼睛都舒服的瞇了起來,像貓咪一般嗚嗚的叫著,隨后便快速的從顧清寒的身上跳下,鉆向森林深處去了。
顧清寒也不在意,藍色的眼眸微瞇,臉上帶著輕笑的把玩著手中的堅果,看樣子,比收到秦玨送的比翼鳥的時候還要高興。
片刻后,她將堅果收起,沖著秦玨說道:“它們還真是一點都不怕生...挺可愛的?!?p> 秦玨見此模樣,倒也不至于吃松鼠的醋,輕笑道:
“那當然,和師祖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帶點靈性。”
“不過你還是挺受歡迎的,第一次來就有這待遇,要知道...我在這里住了十幾年都沒收到過這樣的禮物...”
顧清寒聞言,不由得好奇問道:
“你師祖是幾階道士?聽你的講述,至少七階打底...”
秦玨微微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顧清寒詫異道。秦玨點頭,說道“如果硬要說的話,只能說,師祖的實力境界,如深淵般,不知其限度,不可探其底...”
顧清寒聞言,銀藍色的眼眸中愈發(fā)驚詫,對即將見面的師祖也不由得感到一絲好奇,同時又有些擔憂。
“實力太高的話...會不會看穿我身份?”
但片刻后她又將這個想法踢出腦海,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暗道:
“應該不會...我族圣寶,不可能如此輕易看破,除非是...”
“我們得趕快走了,天色快要黑了。”身旁的秦玨看了一眼天色,如此說道。
“嗯?!鳖櫱搴畱鹨宦?,將思緒甩出腦外,加快步伐,跟緊著秦玨。
但以二人的腳力,也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到達清微山巔。
清微山巔,大霧繚繞,似是感應到秦玨的到來,兩人行進之處,云霧散開,顯露出里面布局優(yōu)美的庭院。
庭院有一茅草小屋,外表不過正常屋子大小,但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另有洞天,煉丹室,冥想室,會客廳....一應俱全。
顧清寒跟著秦玨進入其中,見一白袍老者端坐屋內,老者有一蓬長長的美須,鶴發(fā)童顏,仙風道骨。
老者見到秦玨,面色淡然,袖袍一揮,屋內的桌子上頃刻間便有兩壺散發(fā)著清香的熱茶沏好,說道:
“今日怎有空來此?不去忙著折騰你那破道觀了?”
秦玨嘿嘿一笑,坐在蒲團上拿起桌上的熱茶便一飲而盡,發(fā)出了一聲滿足的贊嘆:
“還是師祖您沏的茶有味....有點事和您匯報一下?!?p> 師祖輕哼一聲,目光看向秦玨身邊的顧清寒。
“哼!”
誰料此時顧清寒卻突然發(fā)出一聲沉悶的痛哼,她眉頭緊皺,眼角中有兩行血淚流下!
剛3才她出于好奇,偷偷開了“靈視”看了一眼師祖,卻不料在靈視的視角下,師祖宛如一團人形黑洞,以恐怖的鯨吞之勢吞食著方圓百里內的能量。
在遮天蔽日,周圍宛如實質的能量中,除了無窮的,絢爛多彩的光芒外,什么也看不到!
只是一眼,便超出了靈視的承受范圍,眼前的畫面如玻璃般裂開,反噬自身,雙目直接失明!
就如秦玨說的那般,如深淵般,不知其限度,不可探其底。
但即使雙目中傳來千萬根針扎般的痛感,如海浪般兇猛的沖擊著渾身上下的神經(jīng),顧清寒卻不敢有絲毫耽擱,恭敬的行禮道:
“是小女子唐突,妄想使用些小手段窺探真人實力,望真人海涵...”
雙目中的刺痛感越來越強,讓顧清寒忍不住想用手捂住,她白皙的皮膚都因為疼痛而忍不住抽搐起來,但她卻不敢有絲毫動作,依舊恭敬的站在原地,低頭垂眉。
“唉...”師祖見此狀,微微嘆氣道:
“你們一族都已出世了嗎?罷了,天意如此...”
隨后面色淡然,撫須道:“念我與你族有些淵源,此又乃人之常情,你起身罷...”
顧清寒聞言,暗松一口氣,但依舊恭敬道:“謝...真人海涵...”
說罷,她才敢直起身體,卻不料由于剛才過于緊張,再加那宛如挖眼般的痛感,直起身時,腿腳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此時卻有一雙寬大溫暖的手掌抱在她的腰肢上,穩(wěn)住了她那即將傾倒的身體,那雙手很安穩(wěn),僅僅停留在腰肢的位置,沒有移動絲毫。
但顧清寒此時卻沒有精力管這些,只是眉頭緊皺,面色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雙眼。
往日那晶瑩閃亮,宛如寶石般的銀藍色雙眸此時卻變得黯然無神,整個眼球充滿血跡,一動不動,宛如路邊的的石子一般,毫無靈動之感。
只是在靈視下看了師祖一眼,雙眼便已經(jīng)瞎掉,若是再多看一會,恐怕大腦都會承受不住,直接爆開。
雙眼宛如被刀刮的感覺實在是難以忍受,顧清寒忍不住將身體后傾,微微靠在了秦玨那厚實寬大的胸膛中。
“唉...”耳邊傳來秦玨的嘆息聲,接著顧清寒便又聽到一個聲音:“來,張嘴。”
緊接著秦玨又補了一句:“放寬心,是丹藥.”
顧清寒沒有矯情,乖巧的將嘴巴張開,露出了里面那潔白整齊的牙齒和一條粉嫩的舌頭,接著便感到一個散發(fā)著清香的圓狀物體被伸進自己的嘴里。
顧清寒嘴巴閉合,那丹藥變化為一條水流入喉,隨后一絲絲暖流自小腹而上,傳至眼部,雙眼宛如被刀刮的痛感在那股暖流下緩緩消退。
隨后在超凡之力的引導下,那壞死的眼球神經(jīng)被修復如初,一片漆黑的世界又變得充滿光亮。
光線入眼,顧清寒微微瞇起雙眸,新生的眼球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因此她安靜的靠在秦玨的懷中,沒有掙脫。
而秦玨由于顧清寒背對著他,并不知她的情況,只是看著懷中那如小貓般安靜乖巧的顧清寒微微嘆口氣,她白皙的臉上兩道血淚如雪地上的嫣紅般刺眼,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秦玨心中暗覺可惜,于是真炁匯聚于指尖,隨手畫了一個不入階的水元素小符箓,頃刻間,一條靈巧的水蛇便出現(xiàn)在指尖。
隨后秦玨手指一掃,水蛇便輕撫過顧清寒的面頰,將她臉上的血跡帶走,霎時間,她的臉頰又重新變得白皙絕美。
這一切顧清寒都看在眼中,她那重新變得晶瑩剔透的銀藍色眼眸變得柔和,沒有拒絕,任由秦玨施為。
等待一切完成后,她才開口道:“我好了....謝謝.”
“哦...”身后的秦玨應了一聲,隨后便松開了放在她腰間的手。
顧清寒也站直身體,面色平淡的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隨后她又對師祖行禮道:
“小女子剛才屬實唐突,謝真人海涵。”
銀藍色的長發(fā)隨著動作垂落,露出了白里透紅的耳垂。
師祖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寬大的袖袍中,手指掐算片刻,而后動作一頓,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心中暗嘆道:
“罷了...這小子自己的劫數(shù),誰也幫不了...”
隨后對著顧清寒說道:“起身罷...我與你族還算有些淵源,因此提醒你一句,日后切不可隨意對超凡者使用靈視...”
“還有...你攜如此至寶,在我等境界眼中,不免太過招搖,我予你一物,可保無虞...”
師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虛空畫符,不多時,一道由澹澹金光組成的符箓便于空中形成,接著化為一道金光飛入顧清寒的額頭。
符箓飛入顧清寒的額頭后,霎時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在她身上浮現(xiàn),硬要說的話,她整個身形仿佛變的更加“凝實”
“此符關鍵之時,還可保你性命無憂,但只有一次效果?!睅熥嬖俅伍_口道。
“是,小女子明白了,謝真人賜福?!鳖櫱搴郧傻拈_口道。
“呵呵呵...”師祖聞言撫須微笑,望著顧清寒那藍發(fā)藍眸的面容,不由得面露追憶道:“不知玲琳如何了?若有時間,替我向她道好,一晃眼,幾十年都過去了...”
顧清寒聞言面露哀傷,藍色的眼眸垂下,說道:“玲琳姑姑她...”
師祖見此模樣,仿佛想到了什么,滄桑的雙眸望向遠方,那目光仿佛穿過房屋,直接透過了遙遙距離看向了帝國的最北方,他沉默半餉后才說道:
“這樣啊...天意不可違啊...”
“也是...看到你帶著它,我便早該猜到的...只是困于自身迷惘,不敢識破了罷了...”
顧清寒聽到后,眉目垂的更低了,哀傷仿佛透過身體,隨著師祖的目光一起穿越了遙遠的距離,抵達了帝國的最北方。
一絲晶瑩的的淚滴從她的眼角緩緩滑下...
一旁的秦玨聽的滿臉懵逼,看了看面露滄桑之感的師祖和滿臉哀傷的顧清寒,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
“特么的...怎么顯得我像個外人...”
但他向來是個率直的人,直接開口問道:
“你們兩個在打什么機鋒?有什么話不能說的明白點?咳咳...我也挺感興趣的,和我說說唄...”
他一開口,直接打破了屋內沉悶傷感的氣氛、師祖沒好氣的看著他,撫須道:
“天機不可泄露?!?p> “漬~”秦玨發(fā)出一聲輕響,扭頭看向身邊的顧清寒,說道:
“你也是天機不可泄露?”
顧清寒此時還沒有緩過神來,眼眶微紅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等到合適的時機,我自會告知與你?!?p> “漬!”秦玨口中又發(fā)出一句輕響,無奈擺手道:
“行吧行吧...每回都是這句,尤其是師祖,不想說就不想說唄,每次都天機不可泄露,你那天機還挺多的...”
“要不你倆來當這個祖師徒吧...我在這倒顯得和個外人似的...”
顧清寒聞言不由得輕笑出聲,完美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說道:
“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真的不是時候,而且,我也沒有做好準備...”
自從和秦玨來到道觀見過師祖后,又經(jīng)過剛才的事情,顧清寒和秦玨的關系仿佛一下拉進了不少。
有一種...學生時期去同學家里玩,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母和同學的父母不僅認識,而且關系還不錯,有了這層父輩關系上的加持,就有和同學的關系一下子拉進的感覺...
秦玨無奈擺手道:“我也就是吐個牢騷...師祖,這回是真有正事找您。”
師祖聞言,撫須道:“何事?”
秦玨面色凝重道:“我早上下山的時候....”
他將今天遇到夢教的事情和師祖復述了一遍,最后說道:
“師祖覺得如何?夢教真有陳督查說的那么...nb嗎?”
師祖聽后,撫須沉吟片刻,說道:
“夢教啊....沒想到當年還沒把他們殺干凈....”
“不過20年的時間,竟然又有重生之像...唉...多事之秋啊?!?p> 秦玨聞言眼神一亮,詢問道:
“師祖二十年前也參與了討伐夢教的作戰(zhàn)嗎?”
“那是自然,倒不如說當時星源帝國整個超凡勢力都出手了,這夢教除了那幾個被夢神注視的主教,硬實力也就那般,但就勝在詭異難防,傳播隱秘迅速,對普通民眾危害巨大?!?p> 秦玨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的信息,詢問道:“夢神注視?那這么說的話,夢教里還真有神?”
此言一出,師祖的臉色瞬間陰沉,與此同時,屋外的夜色中,一朵朵烏云似乎也感應到了師祖的心情,匯聚在清微山巔,將灑下的月光遮住,天地瞬間變得暗淡不已。
“呵呵...”師祖不屑的輕笑兩聲,滄桑的聲音回蕩在屋內
“神?哼!不過是夢教那幫愚人的自贊罷了...”
“所謂的夢神,只是個外來的侵略者,丑陋的超凡生物,而夢教卻將它奉為神?真是愚不可及?!?p> “有朝一日,我若成神,則再無外神!”
師祖說完這句話后,秦玨和顧清寒猛然感到心臟一突,隨后便是一股寒毛直聳的感覺直竄腦頂!
“噗通!噗通!噗通!”
兩聲劇烈的心臟跳動聲回響在房屋內,秦玨和顧清寒都冷汗直流,腿腳不受控制的癱倒在地,面皮劇烈的抖動著,仿佛在極力抗衡著什么東西一般!
就在剛剛師祖說完那句話后,他們便猛然感到一股恐怖的目光透過云層,打量著清微山巔。
緊接著秦玨和顧清寒發(fā)出一身痛哼,手臂上的皮膚陡然爆開!一只只眼睛從他們爆開的皮膚上肆意的生長而出!
看上去恐怖不已,驚悚駭人,一股不可名狀,不可窺視,不可言說的大恐怖感彌漫在房間中!
那在兩人身上瘋狂蔓延生長的恐怖眼球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以及坐在屋子中央....面無表情的師祖。